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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傅野西裝革履,大馬金刀地坐在小小的出租屋內,身旁站著一臉得意的暮雨。
幾個強壯的保鏢,讓本就不大的出租屋十分逼仄。
曾經傅野說搬去大一點的房子,我想著將來安安長大還要用很多錢,就沒同意。
如今看來,或許我不該這么節省。
以至于他一直到死都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不過五千塊錢,你去挨個敲門求鄰居。搞得大家都在懷疑公司是不是破產了!”
“還有暮雨的事,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跟她沒什么,只是她得了癌癥,不想留下遺憾。你就這么容不下她,為了要錢就連安安被車撞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最多一個月,項目款就下來了,你要多少我給多少行了吧!”
他沒有關心我是否淋雨。
沒有關心我這一天是怎么過來的。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我懷里抱著的骨灰壇。
我昏昏沉沉,低著頭,沒有說什么。
只是把離婚協議往前推了推。
傅野低頭一看竟是離婚協議,噌的一下站起來,抽出皮帶。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錢了?安安也跟著你一塊兒胡鬧!他人呢?我今天非揍他不可。”
暮雨虛虛地勸了兩句,便得意地在一旁看好戲。
傅野找了一圈,沒找到安安又坐了下來。
“安安都被你教壞了,正好暮雨沒有孩子,你把安安給她帶吧,也能彌補一些遺憾?!?/p>
我干澀道:“安安已經死了。”
傅野看了眼離婚協議,像是權衡,又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女人。
“江穗,她都快要死了。別那么不善良?!?/p>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可是安安,已經死了啊?!?/p>
傅野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剛想開口卻被暮雨一個眼神熄了火。
“江穗姐你放心,我都快死了,不會跟你搶安安的。沒必要這么詛咒自己的孩子。”
“再說只是看到父親的老友生病,就也裝病博同情的孩子。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也只是活該,對吧江穗姐?”
從暮雨和傅野重新接觸開始,她一次次的挑釁我都可以裝沒看見。
可她怎么能這么說安安?
要不是她,安安也不會死。
憤怒沖垮了我的理智。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卻在觸及她的一瞬間,被傅野抓住手腕,狠狠扇了一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疼直鉆心肺。
我緊緊護住骨灰壇,后背磕上茶幾角。
傅野的話也變得時斷時續。
“江穗!要是早知道你這么容不下一個將死之人,當初說什么我都不會娶你?!?/p>
我痛的蜷縮著,一時站不起來。
傅野的神色有一瞬的凝滯,猶豫了一下又坐回沙發上捏著眉心。
就好像,我和安安是什么甩不掉的麻煩。
“項目款下來安安就給保姆帶,你也別再去公司了。沒錢的時候安安就被你教的不學好去工地訛錢,現在不過是給暮雨花了點錢,都開始學會合起伙來撒謊了?!?/p>
“安安小小年紀心術不正,再被你帶下去遲早要坐牢?!?/p>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傅野。
從沒想過他竟是這么看待安安的。
當時的安安才那么小,為了給他湊錢,頭被砸的血流如注。
要不是實在瞞不住了,他根本就不會說。
可在傅野眼里,竟成了安安在訛錢。
我強撐著身體爬起來,狠狠給了傅野一巴掌。
“那是你親兒子!要不是為了給你買父親節禮物,他怎么可能會死?”
這一次,他沒有躲。
只是臉色更加難看。
低頭看著離婚協議。
“簽字可以,安安得給我。”
我絕望地扯了扯嘴角。
“好。”
隨著他利落地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將懷里的骨灰壇塞到他手中。
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傅野看著骨灰壇,愣了好一會兒,眼中滿是慌亂。
“你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