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所里,我死死攥著周默川的袖子:“你怎么……知道我會生病?”
我燒得眼前發花,卻固執地盯著他。
他喉結滾動了下,聲音低啞:“猜的。”
我忽然覺得他眼神不對勁,那種失而復得的后怕,像是曾經眼睜睜看著我死過一次。
就像前世,我孤零零死在病床上時,只有他為我收尸。
藥水剛掛上,我突然胃里翻涌,猛地趴在床邊干嘔。
周默川一把扶住我的肩膀,手指輕輕拂開我汗濕的劉海:“慢點。”
那晚他守到天亮,我迷迷糊糊醒來時,看見他靠在椅子上睡著了,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手里還攥著半濕的軍大衣。
我在家躺了三天。
每天清晨,窗臺上都會多出一碗熱粥,底下壓著張字條:“趁熱喝。”
我從窗戶縫望出去,總能看到周默川匆匆離開的背影。
第四天我撐著去上工,剛走到車間就被宋英英攔住了。
“喲,溫大小姐終于舍得來干活了?”她尖著嗓子,“這半個月的指標可都分給我們了,有些人啊,就是會偷懶。”
前世我會紅著眼眶低頭認錯,可現在,我直接擼起袖子,亮出滿手臂的血泡:“你管這叫偷懶?”
“要不要看看誰完成的件數多?”
宋英英臉色一變,正要撒潑,周默川突然從人群里走出來,啪地甩出一本記賬本。
“她每天多干兩小時。”他聲音不大,卻讓全場安靜,“記錄在這。”
宋英英急得直跺腳:“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管我們車間的事?”
李尋聞聲趕來,一把推開周默川:“你一個退伍兵,少在這兒多管閑事!”
周默川眼神一冷,從懷里掏出個紅本子拍在桌上。
我湊近一看,證件上赫然印著“軍區特派員”五個大字。
“現在,”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有資格管了嗎?”
“不可能!”他一把搶過證件,“你明明只是個…”
周默川輕松奪回證件:“轉業手續上周剛批下來。”
他看向宋英英:“現在,誰要查工分記錄?”
記分員立刻賠著笑:“誤會,都是誤會…”
我忽然想起前世周默川確實提過轉業的事,只是那時我一心撲在李尋身上,根本沒在意。
“走吧。”周默川收起證件,順手提起我的工具包,“今天幫你調去倉庫,不用曬日頭。”
我跟著他走出人群,聽見宋英英在后面跺腳:“尋哥!你就這么看著?”
李尋沒出聲。
我回頭看了眼,他正盯著我們交疊的影子,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