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魂斷九幽的第三百年。
嫁給我道侶的師妹心魔叢生，修為幾近崩毀。
三界傳言，是因我怨魂不散。
昔日道侶親率仙兵，聲稱要將我殘魂打入煉獄火海。
“淺雪莫憂，她既死后仍要作祟擾你安寧，本尊便將她魂魄煉化，為你凝成安神珠。”
我的師尊師娘也憤怒的聲稱要親手將我了解。
“區區煉魂怎么足夠，當用99枚裂魂釘把她魂魄封進畜生道，永世不得解脫！”
然而他們抵達曾封印我的無間煉獄。
卻見一名瘦弱小仙，捧著我破碎的仙丹舍利。
“家師早已神魂俱滅，而我在此等諸位，只為替她報仇雪恨！”
......
凌霄然緩步走向星落，“本尊還道是何方妖孽，原來是她的姘頭?！?/p>
“就連被封印在此，她都不忘勾引你這個不知從何處來的野仙。蘇月影，果真是死性不改。”
星落猛地抬頭，眼中燃起怒火。
“你胡說！家師清白豈容你如此污蔑！”
蘇淺雪嬌弱地倚靠在凌霄然懷中。
“師兄，何必與這種妖言惑眾的小仙廢話。月影師姐…她做的那些事，三界皆知?！?/p>
她輕咬下唇，似是不忍心說下去。
“當年若非她和魔族淫亂，引狼入室，害得我們無極仙宗損失慘重，師兄又怎會…”
話未說完，她便輕捂櫻唇，淚珠滾落。
我的師父冷哼一聲，一掌拍向星落的天靈蓋。
“仙尊何必跟這種雜碎廢話！勾結妖女會是什么好東西！”
師娘更是厲聲道：“這種勾引男人的賤貨，早該被打入畜生道！讓她世世代代都做牲畜，永世不得超生！”
仙門眾人紛紛附和。
我的魂魄被困在破碎的仙丹舍利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如此羞辱。
凌霄然走上前，“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詞！本尊今天就送你上路！”
我看到他掌心雷電凝聚，那熟悉的“九霄神雷”正欲劈下。
不要！
那是我們的孩子??！
我的吶喊無人能聽見。
我拼命想要掙脫束縛，卻只是徒勞。
星落根本躲避不及，被拍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冰棺上。
“噗——”
他吐出一大口鮮血。
血霧在空中凝結，化作一盞古樸的青銅燈。
“聚魂燈！”
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
那燈火微弱地閃爍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蘇淺雪在一旁嬌弱地開口，“師姐生前就善用幻術蠱惑人心，死后怨魂不散，只怕這燈中藏著什么邪門手段?！?/p>
凌霄然眼中的厭惡更甚，抬手就要將聚魂燈毀掉。
“區區幻術，也敢班門弄斧！”
可他的手剛觸碰到青銅燈，竟被一道微弱的仙光彈開。
那仙光溫和而純凈，聚魂燈的火焰瞬間大盛，燈中現出一幅畫面。
十五歲的我，青澀懵懂，正小心翼翼地接過一枚流光溢彩的星辰墜。
那時的凌霄然還是個羞澀的少年，他紅著臉為我戴上：“我在深淵秘境中尋得此物，名為星辰墜。它能感應主人的心意，若你我真心相愛，它便會永遠為你閃亮。”
畫面中的我接過星辰墜，臉頰緋紅，低聲說道。
“師兄，月影此生也只愛你一人?！?/p>
他輕撫我的發絲，眼中滿含深情。
“月影，待我繼承宗主之位，便娶你為妻。從此以后，我們永遠不分離?！?/p>
星辰墜在我胸前閃閃發光。
見此畫面，凌霄然身形一僵。
那星辰墜，是他親手為我戴上的定情信物。
也是他在我被處死前，親手從我頸間扯下震碎，扔進無盡深淵的。
蘇淺雪驚呼一聲，身子搖擺，“夫君，好像有邪氣入侵我識海?！?/p>
凌霄然立刻扶住她，眼中的一絲動容瞬間消散。
師父見狀，上前就是一腳將星落踹翻在地。
“孽障！竟敢用邪法傷害淺雪！”
師娘更是惡毒地上前一腳踹在他胸口。
“小畜生！你以為用這些幻術就能為那個賤人翻案？做夢！”
星落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聚魂燈險些脫手。
“你們...你們這些偽君子！家師為你們付出一切，到頭來卻被你們如此踐踏！”
他嘶吼一聲，竟硬生生從自己肩頭剜下一塊血肉，不顧一切地按向了聚魂燈的燈芯！
聚魂燈的火焰“轟”地一聲暴漲數尺，燈焰下，過往畫面悉數浮現。
02
只見黑袍散修出現在師門大堂。
“聽說你們門中有個叫蘇淺雪的小美人，本座要娶她為妾。”
師父師娘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這散修臭名昭著，專以虐殺為樂，娶過的女子沒有一個善終的。
散修冷笑：“怎么，不愿意？那本座就血洗你們整個師門。”
師父連忙賠笑：“前輩息怒，只是……”
“只是什么？”
“淺雪她身子弱，怕是受不了前輩的……”師娘話說一半，突然眼珠一轉，“不如這樣，我們門中還有個弟子叫月影，容貌不遜色淺雪，身子骨也更結實些?！?/p>
散修打量了幾眼月影，點頭：“也行?！?/p>
月影臉色慘白，跪倒在地：“師父師娘，弟子不愿！那人他……”
“啪！”師父一掌扇在她臉上，“不知好歹的東西！能為師門犧牲是你的福分！”
師娘厲聲說：“再敢多言，就把你逐出師門，讓你自生自滅！”
我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
蘇淺雪在一旁假惺惺地勸道：“師姐，你就委屈一下嘛，反正你也沒什么前途…”
現在看著這一幕，凌霄然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
他忽然想起，當年我確實經常帶傷，問起來總說是修煉不慎。
原來…原來都是這樣來的。
畫面再次閃爍。
煉丹房中，蘇淺雪操作失誤，九轉凝碧爐轟然炸裂。
她驚慌失措地看著一地碎片，眼中閃過狠毒。
等師父趕來時，她已是梨花帶雨。
“師父，是月影師姐！她嫉妒您指點我煉丹，故意破壞法器想要害我！”
“什么？！”師父怒發沖冠。
我剛好路過煉丹房，聽到動靜進來查看，就看到蘇淺雪指著我告狀。
“師父，我沒有…”我急忙解釋。
“還敢狡辯！”師父不問青紅皂白，又是一掌扇過來，“月影，你好大的膽子！”
“罰你到思過崖跪足三月！日夜不得離開，不得進食丹藥！”
我被扇得眼冒金星，只能含淚接受懲罰。
凌霄然看到這里，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想起當年在思過崖見到我時，我總是強撐著對他笑，說沒事，只是想靜靜。
畫面中我跪在冰天雪地中，嘴唇凍得發紫。
深夜，崖下傳來師父師娘的密談聲。
“那合歡宗的張長老催得緊了。”
師娘的聲音帶著著急，“只要我們將月影這丫頭洗剝干凈，制成上品爐鼎送去，他便允諾給我們一顆駐顏長生丹，外加三個進入上古秘境的名額?！?/p>
師父冷哼一聲：“月影資質雖不及淺雪，但容貌尚可，根骨也算純凈，做爐鼎倒是合適?！?/p>
“待她受完這三月苦楚，心神耗弱，意志崩潰，再用些秘藥控制，不怕她不從?！?/p>
師娘笑道：“能為我們換來如此好處，也算她這廢物沒白養一場！”
崖上的我如遭雷擊。
原來，在他們眼中，我連人都算不上。
我捂住嘴。
不能哭，不能讓他們發現我聽到了。
星落看到這一幕，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眼睛死死盯住凌霄然：“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她經歷過的一切！這就是你們名門正派的嘴臉！”
“這就是你們的師徒情深？！她究竟做錯了什么？”
凌霄然的臉色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
蘇淺雪拉住凌霄然的手臂：“師兄，別看了…那燈太邪門了，我好怕，頭好痛…那些都是假的，是她故意迷惑你的…”
聚魂燈中又閃過一個畫面。
少年凌霄然偷偷摸摸來到思過崖，看到我衣衫單薄，面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
“月影，你怎么這樣了？”他心疼地問。
我強撐著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事的，師兄，我只是想靜靜。你快回去吧，莫要被師父發現連累了你?！?/p>
“可是你的臉色…”
“真的沒事。”我擺擺手，“師兄對我這么好，我已經很滿足了。”
那時的凌霄然不懂，那笑容背后是何等的苦澀與萬念俱灰。
此時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臟被人狠狠攥住。
他緩緩撥開蘇淺雪的手，聲音沙啞而冰冷：“一派胡言！若月影當真受過此等天大的委屈，為何…為何她從未與本尊言明半字？”
“當年在思過崖，她為何還要對我強顏歡笑？！”
星落冷冷地看著他：“因為她愛你啊。”
“她怕連累你，怕你也受到師門的針對?！?/p>
“她寧可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意讓你為難?！?/p>
“可你呢？你給了她什么？”
凌霄然雙拳緊握，眼神死死盯著聚魂燈。
“不可能！這些都是假的！”他聲音顫抖。
星落冷笑：“那你敢不敢繼續看下去？”
03
我看著凌霄然那固執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他嘴上說著不信，可那雙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被聚魂燈吸引著。
就像當年，他總是嘴硬心軟，明明擔心我到要命，卻偏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聚魂燈中光影流轉，過往再次浮現。
那是我們相戀的時光。
凌霄然為了我的一句“想看星辰滿天”，連夜飛上九重天，采摘最亮的星辰做成發簪。
我說想要世間最珍貴的仙草，他便闖入兇險的上古秘境，差點喪命也要為我尋來。
每一幕，都是我被他捧在掌心的歲月。
那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歲月啊。
凌霄然看得入神，眼中竟有濕潤。
蘇淺雪察覺到他的松動，立刻緊貼上去：“夫君......”
話音剛落，畫面突然一轉。
大婚前我正在梳妝，滿心期待著與心愛之人成為道侶。
突然，蘇淺雪淚眼婆娑地跌跌撞撞沖進來。
“師姐！師姐救我！”
她直接跪倒在我面前，那凄慘的模樣我至今都記得清楚。
“淺雪，你怎么了？快起來說話。”我急忙扶起她。
“師姐，我身中奇毒，唯有與師兄雙修，借其純陽之氣方能保命…”
她哭得聲音都啞了。
“否則今晚，我必定香消玉殞！”
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明日就是我與凌霄然的大婚之日，可師妹卻要在今夜死去。
我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心如刀絞。
凌霄然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怎么可能？”
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掙扎。
“師兄，我知道明日是你和師姐的大婚，淺雪不敢奢求什么…”
蘇淺雪虛弱地搖頭。
“可我實在不想死，我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完…”
她看向我，眼中滿含懇求。
“師姐，你能原諒淺雪嗎？”
我的心臟像被人狠狠攥住。
看著師妹那將死的模樣，我怎么能見死不救？
“師兄，你先救師妹吧?！?/p>
我強忍著心痛，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我們的婚期可以推遲，可師妹的命只有一條?！?/p>
凌霄然看著我，眼中滿是愧疚。
“月影…”
“沒關系的，師兄。能救師妹，我很歡喜?！?/p>
新婚夜，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洞房里。隔壁傳來的聲音讓我渾身發抖，淚水無聲滑落。
我緊咬下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次日，凌霄然來尋我，滿懷愧疚。
“月影，昨夜的事…”
“沒關系的，師兄?！?/p>
我強顏歡笑，心里卻在滴血。
“師妹沒事就好?！?/p>
“你…你真的不怪我？”
他的眼中滿含復雜的情緒。
“當然不怪。師妹是我們共同的師妹，救她是應該的?！?/p>
我笑得那么用力，連自己都快相信了。
可從那以后，一切都變了。
蘇淺雪總是以“療傷”為由常伴凌霄然左右。
每當我想要靠近他，蘇淺雪總會恰巧出現。
“師兄，我又感到體內毒氣翻涌…”
“師兄，我頭好痛，你能陪陪我嗎？”
“師兄，我害怕一個人…”
而凌霄然，總是放下一切去陪她。
包括放下與我的約定。
星落冷笑道：“好一個救命之恩，好一個姐妹情深！”
“真是精彩！”
聚魂燈中的畫面還在繼續，那些我不愿回憶的往事，一幕幕重現。
凌霄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后來蘇淺雪“療傷”的次數愈發頻繁。
她總是在凌霄然面前有意無意地提起我，語氣帶著三分關切七分暗示：
“師兄，師姐近日似乎郁郁寡歡，我見她常獨自去后山散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許是……許是覺得寂寞了吧。”
那日，我收到一封匿名傳信。
約我于深夜在宗門禁地“鎖龍潭”邊一見，說有關于凌霄然的秘事相告。
我雖有疑慮，但事關凌霄然，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悄然前往。
我剛到不久，便見平日里與我并無多少交集的李師弟也匆匆趕來。
他見到我，神色比我還驚訝：“師姐？你怎么也在此？”
忽然師弟面色一變，眼神迷離地朝我靠近，口中喃喃道：“師姐……我……我心悅你許久……”
他伸手便要來拉我的衣袖。
就在此刻，身后傳來蘇淺雪難以置信的聲音。
“師兄……你看！”蘇淺雪她緊緊抓著凌霄然的衣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師姐她……她怎么會和李師弟在禁地私會？還拉拉扯扯……”
凌霄然的目光如冰刃般射來。
他看到的，便是我與李師弟在深夜的禁地糾纏不清。
月光下，我急于避讓的動作在他眼中，或許更像是羞赧與慌亂。
“霄然！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急忙辯解。
“夠了！”凌霄然怒喝，“我竟不知，你已是如此水性楊花之人！為了排遣寂寞，竟與門中師弟在此行此茍且之事！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蘇淺雪哽咽道：“師兄，你別生氣……或許，或許師姐只是一時糊涂……是我不好，我不該拉你來看，讓你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凌霄然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冷得像要結冰：“淺雪，你太善良了。有些骯臟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為她費心?！?/p>
“從今往后，我與你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他擁著蘇淺雪拂袖而去，只留給我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自那以后，凌霄然對我避如蛇蝎。
偶有碰面，他眼中除了冷漠，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厭棄。
而蘇淺雪，則成為凌霄然名副其實的道侶。
我與凌霄然，至此，真正做到了兩看生厭，形同陌路。
凌霄然不耐煩地打斷：“不過是些陳年舊事了，我們是相愛過?？墒沁@些都改變不了她勾結魔族的事實！”
“就算我能忍受她背叛我，我作為仙尊怎么能容忍她背叛整個仙門！”
星落冷笑：“是嗎？那我就讓你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