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4電話那頭的男人呼吸一滯。“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給司機報了個地址,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真是莫名其妙…”,
孟澤言的嗓音透著心虛,“不就是沒經過你同意,
把毛毛送去美容了嗎…還有那條流浪狗的事,至于鬧成這樣嗎?”“孟澤言你猜,
我得有多瞎才能認不出自己養的毛孩子?”說完這句,沒等對方辯解我就掛斷電話,
把手機調了靜音。下車,閨蜜喬璐已經在門口迎接我。她幫我把行李搬進犬舍樓上,
沒認識孟澤言之前我一直住在這里。后來,孟澤言抑郁癥需要陪伴,我帶著毛毛離開這里。
把整間犬舍交托給喬璐,只是每周回來看看。慶幸的是,喬璐有做寵物溝通師的經驗,
把毛孩子們養得很好,還獨辟了邊上一間房收養流浪貓。“他怎么能這么對毛毛!
”聽了我的遭遇,喬璐憤而拍桌,“我要去舉報他虐待動物!”“沒用的。”我嘆了口氣,
“醫生說毛毛身上的傷,無法判斷是墜樓前還是墜樓后形成…”“難道就這么放過他了?
”“不會。”我挺直脊背,“我會用自己的辦法讓他付出代價。”送走喬璐,
我累得癱軟在床上。拿起手機一看,幾乎都是孟澤言的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
我一一點擊刪除。寵物美容店的來電,我回撥過去。聽見店員焦急的聲音。“程小姐,
這兒出事了。”剛剛我把撫慰犬留在那里后,店員就給孟澤言打了電話。
他堅稱不會再管這只小狗,讓美容店問我。我又一直不接電話。無奈之下,
他們只好在網上貼出無償領養的公告。短短兩個半小時,就已經有幾十號人來咨詢了。
我趕到時,美容店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龍。因為撫慰犬的市價最低十幾萬,
美容店無法判斷這些人是否真的愛狗。還是只是想倒賣掙錢。我剛進門,
就被人推搡著差點摔倒。“干什么呢?沒看見排隊呢嗎!”滿臉橫肉的大姨瞪了我一眼,
又扭頭朝店員賠笑,“我家的娃兒不肯上學,
醫生說是有那什么抑郁癥…您看能不能拯救一下祖國的花朵…”一雙手及時扶住了我。
抬眼道謝,看見疲憊不堪男人的臉,眉頭緊皺,眼底寫滿絕望。“這位小姐沒想插隊,
您何必動手動腳?”大姨立馬把矛頭轉向男人,叉著腰剛想輸出,
我就走到柜臺前清了清嗓子。“我是這條撫慰犬的原主人,現在我要更改領養條件。
”“一、必須有三年以上養寵經驗,貓狗都可,需要您提供憑證。
二、撫慰犬是給有心理疾病的患者輔助治療的,你也要提供醫院的診斷證明。
三、領養人必須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家里必須封窗,領養前我會上門核實。
四、領養后三個月,需要每天給我發視頻報備小狗情況。”話音剛落,
門口排長龍的人幾乎走光。大姨猶豫了片刻,也罵罵咧咧地推門離開。
最后只剩扶我的那個男人。“先生,你滿足條件嗎?”男人怔了怔,然后低下頭去。
“我養過五年的貓,也有抑郁癥檢查報告…家里一直封窗,
但我因為這個病已經失業三個月了…”“但我保證,有我一口飯吃就有它的!
我真的很需要這只小狗,您能不能放松條件讓我領養…”我看著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
跟孟澤言初次見我時一模一樣,不安、恐懼、掙扎、疲倦…可我還是拒絕了他。“很抱歉,
我必須對毛孩子負責。”轉身離開,想了想又折返回來,掏出名片遞給。
“如果您滿足條件了,可以來這個地址找我。”說罷,我便把小狗帶上了車。剛回到犬舍,
手機就發來一陣警示音,是毛毛的特質玩具發出來的。當時,孟澤言抑郁癥非常嚴重,
我便在墻角裝了這個。里頭嵌了觸發式針孔攝像頭。我不在家的時候,
如果孟澤言有什么反常舉動,毛毛就會使勁拍打這個玩具。手機自動接受警示信號,
我就可以迅速趕回家。毛毛被打后扔下樓是在臥室,它沒來得及告訴我…如今時隔半年,
攝像頭重新打開。我看著屏幕中出現的男女,神情麻木。5“媽的,一直不接電話,
不回信息!”孟澤言一腳踹在墻根,把監控玩具踢倒啟動。他把自己丟進沙發里。
顧夢像水蛇一樣纏了上來。“別鬧。”孟澤言神色灰暗。
“看來你還是很在乎她嘛…她都能為了一條狗跟你鬧分手,你何必這么…”“閉嘴。
”孟澤言蹭地站起身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肉體關系不涉及感情…我跟程意是要結婚的,
你要是還想跟我繼續就別再逾矩。”“還有,
毛毛的死是你的責任…要不是你非要來家里找刺激,還穿了程意的睡衣拖鞋,
它不會咬你…”“你還說呢!”顧夢幽怨地扯起褲腿,露出包扎過的傷口,“好大一個牙印,
疼死我了。”她眼底閃過陰狠,“把它扔下樓算輕的,就應該送去狗販子那里剝皮吃肉!
”看著屏幕前毫無愧意的兩人,我心里五味雜陳。顧夢養貓,卻并不兼愛,
所謂的愛寵只是偽裝。孟澤言更甚。毛毛陪他熬過抑郁癥最艱難的時候,
已經成為他的家人…但他提起毛毛的死,居然能夠做到面不改色。我點擊了視頻保存按鈕。
“夠了!”孟澤言開口喝止,“毛毛已經死了,就別再說這種話了。
”“再怎么說它也陪了我三年,人非草木…我現在只想把這事兒揭過去,
等會我得去一趟寵物美容店把狗接回來…”“好好養幾天再還給程意,
希望能騙過她吧…”說罷,他又拿起手機翻看,沮喪地丟在一邊。“今天太晚了,
明早再去吧。”顧夢勾勾嘴角,伸手探進男人的領口摸索,濕潤的唇貼在耳畔,
很快點燃了火苗。孟澤言把她攔腰抱起,走向臥室。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際,
他碰倒了靠墻的收納柜。柜子砸向兩人,顧夢紅著眼喊疼。可他卻死死盯著一地狼藉。
那里本來裝滿了毛毛的狗糧和玩具,現在空空如也。“東西呢!
”孟澤言絲毫沒管哭泣的顧夢,跑向衣帽間翻找我的衣服。卻發現我的行李都不見了。
他渾身一激靈,跌坐在沙發上。顧夢怯怯地走過來。“滾開!”孟澤言眼圈霎時紅了,
“現在立刻從這里滾出去!”“你…”,顧夢一跺腳,咬著唇跑了。來電接踵而至。
我淡淡抬手,全平臺拉黑了他。6次日早晨,我被樓下的門鈴聲和狗叫聲驚醒。
是當時美容店的男人。叫沈辭。“這是我的房產證和車鑰匙…存折里沒什么錢,
但我已經在努力找工作了…”我才知道,
原來半年里他陸續經歷了母親過世、工作失誤被辭退、患上抑郁癥三重打擊。因為這個病,
他很難應對繁雜的數據工作。沒有公司愿意背負這個風險。
今天他特意把自己收拾得干凈清爽,但眼底流露出的悲傷絕望還是無法掩蓋。
“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不能賣,但我可以賣車…”我擺擺手,“賣車的錢花完了,
如果你還沒找到工作呢?”沈辭的頭顱再次垂了下去。半晌,他踉蹌著起身,
朝我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打擾了。”“等等。”我叫住他,“我這兒剛好缺個人手,
如果你愿意來試試的話…”沈辭扭頭,眼里閃爍起亮光。“我愿意,我愿意。”“說好了,
月薪不高但包吃包住…剛好你在這里工作也能緩解病情。”很快,
沈辭就拖著行李住進了對門。喬璐跟男友去了國外定居,這兒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剛好我需要出力氣的人。高大的沈辭很合適。他干活很賣力,
每天的任務就是給貓狗喂飯鏟屎,清理犬舍的衛生。這種重復但不需要動腦的工作,
讓他感到很放松。一周下來,他臉上明顯多了些笑容。今夜我值晚班,突然暴雪降溫。
我把犬舍的暖氣都打開,窩里鋪上電熱毯。正準備鎖門上樓休息時,突然聽到外面有狗叫聲。
清點了籠子里毛孩子的數量,發現并沒有跑丟的,心想應該是流浪狗。
想了想便裹緊棉衣出去找。我拿著狗糧找了一路,臉都凍得失去知覺,
終于在狹窄的墻縫里找到了一窩小狗。狗媽媽不見了,四只小狗蜷縮在墻縫里瑟瑟發抖。
我試圖用狗糧引誘、用晾衣桿把它們勾出來,但縫隙太小卡住了。無奈之下,
我只能回犬舍找沈辭幫忙。但他的房間沒人,電話也打不通。我想,
休息時間去哪兒也是他的人身自由吧!沒想到剛折返縫隙處,就看到他躲在墻根,
手里還拿著個鐵錘。“你要干什么?”他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指了指墻根處那塊松動的灰泥。“這是別人的地方,你就這么砸了不怕人找麻煩?”“沒事,
把小狗救出來最重要,我趁天亮把這兒補好…要是真有人上門鬧,
我就把車賠給他們…”我張嘴想問他,為了一窩流浪狗賣車值得嗎?鐵錘已經落下。
歷經六個小時的折騰后,沈辭終于補好墻根,帶著滿身臟污和疲憊回到犬舍。
天邊泛起魚肚白。四只小狗經過檢查都沒有大礙,喝過奶后,
正擠成一團在電熱毯里呼呼大睡。沈辭洗了個澡。換下臟衣服,躡手躡腳地靠近小狗。
臉上的疲態一掃而空。我把煮好的熱姜茶遞給他。“吹了冷風,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謝謝。”指尖相觸的瞬間,沈辭耳根子驀地紅了。他低著頭,我從余光里打量他。
這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看清他的臉。男人偏瘦,肩膀卻寬厚,棱角分明的臉上有兩個酒窩,
一雙笑眼總給人溫暖的安全感。目光移到胸膛,然后是手臂。“你受傷了?”我低聲驚呼。
沈辭怔愣,“哦…應該是砸墻的時候被灰泥劃傷了,皮外傷而已…”“不行,
誰知道會不會細菌感染。”我急忙起身去拿消毒藥水和紗布。可能是因為一夜未睡,
我頭昏腦脹腳底打滑,整個人往后栽倒。沈辭用胸膛接住了我。紅暈漫到了脖子根,
喉結微動。我臉發燙,正準備爬起身,卻聽見門外一陣咆哮。“程意,
你急著跟我分手原來是有了新歡!”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門外的人已經闖入,
一拳頭呼在沈辭臉上。7最后,兩人被雙雙送進警局。理由是打架斗毆加上擾民,
鄰居報了警。沈辭從審訊室出來,臉上青青紫紫,眼角腫了一塊。孟澤言也沒討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