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森一溜進來慌張的樣子,歐陽江不慌不忙舉起茶杯放在嘴巴抿了一口,慢悠悠地問森一。
“小森子,什么事慌慌張張的。”
森一看著眼前三人都一副從容的樣子。
特別是一旁的葛行秋,手扶著茶杯在嘴邊,品著茶香,身上的氣息總讓森一感覺在哪見過的樣子。
但對方一副從容不迫品著茶的樣子,甚至都沒正視自己一眼。
森一認為他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吧,可能自己認錯人了。
森一沒認出這是當時巷子中抱著自己的胖臉……
看著眼前優雅,和諧的一幕,森一一時都忘記自己剛才在著急什么。
森一冷靜地走了過來,坐在歐陽江旁邊,淡淡地說。
“關燴他抱著一個女孩子上來了。”
歐陽江一口茶水噴在對面的葛行秋臉上,手中的杯子也滑落在地上,碎成散渣。
歐陽江陷入混亂狀態。
此時的歐陽江站在茶幾前,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知要先吐槽左關燴,或是給葛行秋擦臉道歉,還是先打掃地上的碎渣。
看著旁邊歐陽江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森一默默心里吐槽著。
不是你說別急的嗎……
上官白依聽著身后鬧騰的動靜,長嘆一口氣,放下翹著的二郎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上官白依走到歐陽江身后,抬手對著那陷入混亂的腦殼就是一拳。
上官白依熟練地左手拿著紙巾遞給葛行秋,右手拿著掃把清理地上的碎瓷片。
上官白依嘴里替歐陽江向葛行秋道歉,不過她的右腳狠狠地踩在歐陽江的皮鞋上,并且不斷搓著。
歐陽江只能忍著不叫出來。
門開了,左關燴走了進來。
此時屋內已經被上官白依整治得如森一剛進來那一般。
看著關燴進來,屋內眾人腦海中不禁浮現剛剛森一說的話,意味深長地看著關燴。
關燴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內心有些疑惑。
我臉上有菜葉嗎?
歐陽江看見關燴走了進來,就要習慣性翹起二郎腿時,坐在一邊的上官白依投以他幽怨的眼神。
感受到身邊的涼意,歐陽江連忙端正好坐姿,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
“咳咳,既然人齊了,那就開始吧。”
歐陽江抬手對著葛行秋。
“首先是關于樂冉的,這位是葛行秋,大亙軍騎三隊隊長。據他所說,樂冉的哥哥因為錢財問題,和烏洲的間諜機關有染。”
歐陽江頓了頓,繼續說著樂冉哥哥的罪行。
“甚至他可能參與了黯與人體的融合實驗,所以軍部那邊已經將樂冉哥哥帶回首府,樂冉的家族財產都軍區被凍結了。”
歐陽江停了下來,偷瞄一眼關燴。眼中一絲憐憫浮現。
“而樂冉的母親等到軍部的人到達家里時,已經在房間內上吊了。”
“也就是說,樂冉現在,是孤身一人并且身無分文了。”
歐陽江再次瞥了瞥關燴。
森一和上官白依聽完后,眼中不禁流出同情的神色,關燴卻低下頭扶著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葛行秋在一邊將手中的紙巾隨手丟進垃圾桶。
這次輪到森一被人撇視了,葛行秋瞥了瞥幾眼森一,補充道。
“我本是來帶走樂冉回到軍部接受調查的,但歐陽老弟似乎不讓我帶走這個人。”
葛行秋轉眼觀察著關燴的反應,關燴依然沉浸在思考中,絲毫沒注意到他人的目光。
葛行秋繼續說道。
“歐陽老弟說等你們商議一下,到時候在給我一個答復。”
“其實樂冉這個人我們軍騎三隊也調查過,確實屬于無關人員且不知情,也確實沒必要帶回軍部。”
“所以如若你們要留下人,我也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葛行秋對著歐陽江露出微笑。
“也算是賣你們‘無天’一個人情嘛。”
歐陽江看著葛行秋那得意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抬手擋住葛行秋的胖臉。
“等等哈,葛胖子。”
歐陽江踹了幾腳還在沉思的關燴,像是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連忙拉著左關燴到一旁進行秘密談話。
葛行秋見關燴被帶到一邊,也對著森一招了招手,示意對方和自己出去。
葛行秋把森一帶出門外,說要和森一換個地方說話。
臨走前還不忘背著身對歐陽江提醒道。
“記得在我離開前給我答復。”
此時客廳中只剩下上官白依一個人呆呆坐著。
上官白依一臉懵逼地坐在原地,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客廳,上官白依氣鼓鼓地喝下一口茶。
“可惡的歐陽江,居然把本小姐晾在這,等你回來,你就完蛋了。”
歐陽江那邊。
歐陽江拉著左關燴到門口,轉頭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后,湊到關燴耳邊。
“小關呀,小爺我看你和那叫樂冉的小姑娘似乎關系不錯呀,都上床了。但你還年輕,要節制一點,別那么著急。”
“還有,床不夠和小爺說,別隨便這樣把人家女孩子丟到森一那土娃子床上。小爺下次給你單獨安排一個大床房。”
“你下次再干這種事,事先和小爺我說一聲。我給你把森一那個沒眼見的臭小子踹到別的宿舍去。”
歐陽江一臉“我懂”的表情看著關燴,關燴看著這張臉,感到一陣惡寒。
歐陽江繼續得意地介紹自己的所作所為。
“所以呀,我看到那個葛胖子來找我要人。我就想,不行呀,這是小爺我未來的弟媳,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交給那個死胖子呢。”
歐陽江賤兮兮看著不知所措的關燴,一副大哥的模樣。
“所以這件事,小爺我給你做主了!”
原來,在森一回到宿舍前,歐陽江來到宿舍找森一,結果在樓道里撞見了剛要出門的關燴。
不過歐陽江并不像森一那樣不清不楚就要打人家屁股,他是先走過去掀開被子。
在被子掀起的時候,歐陽江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歐陽江愣在了原地,重新把被子重新蒙上,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宿舍。
后面關燴一回來,歐陽江就看到樂冉害羞地從樓上跑下來,歐陽江似乎又明白什么。
(由于森一有特殊能力,一般不走正門)
為了完成助攻,歐陽江特意麻煩樂冉去宿舍叫關燴來開會,也導致后面事情的發生。
關燴聽著歐陽江的講述,那張撲克臉上浮現一絲絕望的神色。
今天的關燴已經遭受太多誤會了,現在已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沒前面發生那些事,或許關燴還有余力來與歐陽江爭辯一番。
但此時的關燴,已經失去所有手段。
面如死灰地靠在墻上聽著歐陽江侃侃而談。
關燴轉念一想。
樂冉此時的狀況確實很慘,去到軍部估計也是被安排到別的地方借宿。
那還不如放在**這邊借宿,并且還能通過打工賺錢養活自己。
想到這,關燴也看開了,拍了拍歐陽江的肩膀,對其表達謝意。
“謝了,歐陽哥。我有些累,我先回宿舍休息了。”
講完不等歐陽江回答,關燴已經起身離開了。
歐陽江看著左關燴拖著疲憊的身影漸漸離去,自豪地揚起頭。
“小爺我眼神就是好,一下子就看出來這兩人有鬼。不愧是我‘歐陽月老’,一出手就是一段姻緣。”
歐陽江腦中閃過關燴剛剛虛弱的樣子 皺起眉頭小聲低語。
“不過小關身子似乎不太行呀,下次讓廚房給他安排牡蠣和烏雞枸杞湯。”
葛行秋那邊。
葛行秋望著眼前的森一,源源不斷的白氣在森一身上不斷循環,內心浮起一陣羨慕。
葛行秋不知想到什么,記憶深處突然浮現一個黑影,看著腦海中浮起的黑影。
看著黑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背后一陣惡寒。
葛行秋心有余悸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怕地上的影子再次莫名地爬起。
葛行秋帶著森一來到**旁邊的一個小酒吧。
一坐下,葛行秋就點起一支煙,猛吸了一口,緩緩嘆出一縷白煙,嗓音變得滄桑。
“你叫林森一,對吧?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
森一正疑惑眼前的胖子是拉自己來到酒吧是要干嘛。
不過在聽到“父母”二字后,森一眼神變得冷冽,手中的酒杯被握得顫抖起來。
葛行秋一手壓住森一顫抖的手,另一只手夾著煙又猛吸一口。
煙霧緩緩升起,葛行秋緩緩開口。
“我的‘輝’被稱為應災。‘輝’的時候,我可以看見普通人的血光之災。”
“如果沒有你父母 我可能都活不到徹底覺醒‘輝’的那天。”
“你的父母很偉大,為大亙研究出很多改變時代進程的科技,但都被軍部用于戰爭測試了。”
葛行秋夾著煙,煙頭指著森一。
“你的父母把你放在偏遠的漁村那里,也是為了防止上層那群人拿你去威脅他們。這一點,他們把你保護得很好。”
葛行秋吐出一口氣,眼眸已經潤上一層水霧。
“我剛加入軍部時,你父母對我很好,我性子犟,在軍訓時吃了不少苦。”
葛行秋仰頭看著飄起的煙霧,思緒回到當初。
“有一次在冬天,我因為不服從教官,被綁在電線桿上。”
“那時你的父母工作到很晚,路過軍區的時候看到我被綁著,便把我放了下來,帶著我回他們的家里。”
“后面我才知道,我是因為給教官送禮送的是掛歷……教官就把我‘忘’在那里了。”
葛行秋講到這,開始自嘲地笑著,在一陣苦笑后繼續講道。
“雖然后面我發了一場高燒,在床上躺了好久,但也在那時我覺醒了‘輝’。你的父母在我生病時一直都在照顧我。”
“甚至后面軍部找你父母要人時,你父母說我的‘輝’特殊,不能將我交給軍部,而是由他們轉交給特殊部隊。”
“接著,你的父母靠著他們的關系把我交給的特殊部門。”
“再后來,就是由于我的‘輝’并不是五行之中,甚至還有些特殊,所以我被調去了特殊部隊。”
葛行秋指間的香煙燃盡,口中的煙霧也吐盡,心中的憂愁卻排不盡。
“現在的我,由于觸犯到了上層的威嚴,才被調來軍騎三隊的。哎……”
森一盯著眼前憂愁的胖子,心里不知是怎樣的感情在主導著自己。
憤怒?同情?疑惑?等等都有。
森一的父母死在了森一記憶最深刻的年紀。
不是因為森一那時的記憶力好,而是因為森一在那個年紀失去了父母。
葛行秋的聲音已經帶著些抽泣聲。
“我最后一次看到你的父母,他們已經被戴上手銬,正要乘坐飛機去邊疆服從勞役。”
“那時我聽人說,你的父母隱瞞研究成果,燒毀了自己的研究資料,被判了叛國罪。”
“你父母本應死刑,但法院上說是念你父母對國家有功,獲得減刑。”
葛行秋囫圇吞棗般灌下杯中酒。
“并不是上層的那群雜種有了良心,而是你的父母人緣很好,有些研究人員得知你父母判死刑的消息,都鬧到首府去了。”
葛行秋喝下去的酒水化作淚水流了出來,滴在桌面上。
“那時我見著你的父母,他們雖說沒判死刑,但我分明看見你父母的面相已經顯露血光之災。”
“那時我也臨危受命負責押運你的父母,讓我徹底察覺到這次任務不對勁,是因為我看著旁邊一起負責押運的同事都露出血光之災的的面相。”
“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我試圖阻止他們上飛機,可我剛開口阻止他們上飛機,就被一個黑影捂著嘴巴拉去廁所暴揍了一頓。”
葛行秋將頭倒下,靠在桌邊上,淚水滴答滴答落在地面。
“等我從廁所鼻青臉腫的走出來,飛機已經飛走了。”
“廁所門口站著剛剛暴揍我的黑衣人,他在門口憂郁地抽著煙。那個黑衣人——是現在的總司令,王欽陽。”
“不過那時他還不是司令,他是憑借優異的表現,以五行中的火,加入了特殊部隊。”
“王司令他甚至還當上了特殊部隊的負責人。”
葛行秋不得不佩服王欽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地位,畢竟其中的不容易他根本想象不到。
葛行秋擦了擦眼角淚花。
“或許,他本就只知道飛機遲早會失事。后來,你父母乘坐的飛機在海上失事。”
“王司令他算是救了我一命,可我卻救不了你父母的命。為此,我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
葛行秋已經哭成淚人,他恨自己的無能。
當自己被綁在電線桿上馬上就要凍死時,是被森一的父母所救;而森一的父母被綁在死亡的桿子上時,自己卻被打得昏迷在廁所。
森一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安慰眼前哭成淚人的胖子,還是自己先安慰自己。
如果自己安慰別人,可又有誰來安慰自己呢。
森一一把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拖著身子緩緩走出酒吧。
森一的影子,在路燈的映襯下,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