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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珊的父母突然從大廳等候室沖出來,兩人帶著烏黑草帽,雙手黢黑,指甲內(nèi)藏滿污泥,眼淚叢橫,一齊跪在了沈薄意面前。
“沈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救珊珊啊,我們老兩口就一個女兒。”說罷,頭便猛烈地磕向地面。
“咚咚咚...”
沈薄意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得到確實沒有合適配型的消息。
大夫繼續(xù)說,“親屬配型幾率較為高。”
跪在地上的老兩口,你看我我看你,猶豫半天不情不愿地隨了護士去采樣。
“你也去。”沈薄意看著宋和筠慢慢道。
“我為什么要去?我不是親屬!。”宋和筠質(zhì)問。
“是你造成了珊珊現(xiàn)在的慘狀,你為什么不去?”沈薄意皺眉,壓住沉沉的怒火。
宋和筠被保鏢強行押去采了樣。
沒過多久。
“宋小姐的HLA系統(tǒng)完全配對,可以進行骨髓移植。”
苦臉的老兩口眼睛瞬間放光。
沈薄意也將眼神慢慢落在宋和筠的身上。
“不!不!我拒絕!。”宋和筠直接了當。
“你做了壞事就要收到懲罰,承擔后果。”沈薄意怒道,“你去!”
宋和筠驚痛,水眸中全是不敢置信。
“薄...薄意,我們是要結(jié)婚的,你說的是認真的嗎?”宋和筠身體顫抖,眼中的淚水大顆大顆落下。
“你比我更明白骨髓移植的危害,你這是要我的命換她的命,可是她如今這樣不是我害的!”
她看著眼前渾然陌生的沈薄意,覺得這些年的恩愛時光都化作了夢。
許是宋和筠眼中的痛苦終于驚醒了他,沈薄意閉了閉眼,不再看她。
“阿筠,你去,去了我們就回歸從前了。”
宋和筠如墜冰窟,她的哭泣無聲,只是愣怔地看著眼前男人悲傷地落下眼淚。
眼淚無聲,但落地有聲。
宋和筠被保鏢強行壓進準備室,冰涼的針管將麻藥刺進她的血管。
宋和筠已經(jīng)感知不到疼痛和麻木了。
黑暗逐漸吞噬了她。
她恍恍惚惚地記起那年,沈薄意在大學城,桃花樹下對她說:“阿筠,我會一輩子愛你,保護你,做你永遠的后盾...”
而如今...
美夢終化作空。
再睜眼時,已經(jīng)是五天后。
渾身劇痛,后背像是有螞蟻在啃噬,又痛又癢。
床頭柜的手機嗡嗡地發(fā)起震動。
宋和筠艱難地拿起手機,“恭喜宋女士,您的F國簽證已經(jīng)申請成功,EMS郵件已發(fā)往您的住址。”
“哈...哈哈哈哈”
宋和筠由衷地感到高興,終于...
終于...
她喜極而泣,明天就是她和沈薄意結(jié)婚的日子。
明天,她會將藏在陰暗下的丑陋全部揭開。
宋和筠拿著手機顫顫巍巍地走下床,收起眸中的期待和喜悅。
沈薄意正站在門邊打電話,看到開門的宋和筠眼神一顫。
僅僅五天,那個黑發(fā)白凈的宋和筠消失不見,如今的她滿臉疲憊,一頭白發(fā)散落在肩上。
宋和筠抬起頭,笑容溫暖,眼神卻藏著沈薄意看不到的惡念:“薄意,我們明天會順利結(jié)婚的吧?”
“會的,阿筠,我愛你。”沈薄意抱著單薄的宋和筠,無端感到心頭一陣慌亂。
似乎有什么快要離開他,而他卻抓不住尾巴。
宋和筠無聲譏笑。
陳珊緩步從病房走出,同樣是做了一場手術(shù),她的神采可以稱得上是容光煥發(fā)。
陳珊眼神不善地盯著兩人相抱的身影,虛弱道:“咳咳...咳咳,我都聽薄意哥哥說了,謝謝姐姐捐給我的骨髓。”
沈薄意猛地放開手,卻也沒有走向陳珊。
逃避地躲開眼神去往收費處繳費。
待沈薄意走遠,陳珊瞬間變臉,“瞧瞧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只需稍用一點手段,薄意哥哥連你的命都給了我,你拿什么和我爭?”
“我送給你。”宋和筠灑脫道,轉(zhuǎn)身就回了病房,她不愿意再做這些無謂的爭執(zhí)。
她收拾衣物出了院,將快遞拿走取出證件,買了第二天上午F國的機票,注銷了手機號碼,僅帶著屬于她自己的六萬塊錢。
她提前去了婚禮場所,那邊依舊,被劃壞的橫幅無人在意。
但是宋和筠再也不會傷心。
她將提前準備好的U盤插,入投影儀,等待明天投影儀開機。
第二日,沈薄意親自來接宋和筠,一路上,她神色溫柔,乖巧聽話。
沈薄意后知后覺這段時間是否做的過分了些,神色無端地彌漫出愧疚來。
臨近場地,宋和筠提前下了車。
她聽見現(xiàn)場亂成了一團,沈薄意怒吼,兵荒馬亂。
待到一切平息,賓客入場。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有請新郎新娘入場!”司儀舉著話筒嗓音高昂。
但是新郎新娘許久沒有動靜,投影儀被打開準備播放他們的點點滴滴。
卻見投影儀上本是新郎的沈薄意一身薄汗,死死抱住身下的女人沖刺,而那女人一臉紅暈和享受。
“噫噫噫——”全場嘩然。
宋和筠終于露出這些天最真實的笑意。
她不再等待,掰斷了手中的電話卡,毫不在意走向機場。
宋和筠的腳步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從此,她再也不信沈薄意的愛。
她與沈薄意,再也不見!
永遠不見!
死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