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每晚傳來指甲刮墻的噪音，我憤怒地敲打墻壁警告。第二天，
管理員遞來一張紙條：“304房上個月死了個獨居老人，尸體腐爛的氣味剛散。
”我癱坐在地，手機卻突然收到一段音頻。點開播放，正是我昨晚敲墻的聲音。緊接著，
老者聲音貼著我的耳朵低語：*“別敲了...吵得我睡不好...”*手機屏幕幽幽亮著，
錄音時間顯示為三分鐘前。而我的房間，此刻只有我一個人。---墻又在響了。
不是那種沉悶的撞擊，也不是失手掉東西的乒乓亂響。是刮擦。一下，又一下，緩慢，粘滯，
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韌性，像是生了銹的鈍鋸子在反復拉扯朽木。聲音來自左邊，
304的方向，死死貼著我家客廳那面單薄的石膏板墻。每一次刮擦，
都精準地撓在我繃緊的太陽穴上。咚！咚！咚！我再也忍不住，攥緊拳頭，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面發出噪音的墻壁。劣質的石膏板發出空洞沉悶的回響，
震得我自己的指關節隱隱作痛。我像頭被激怒的困獸，胸膛劇烈起伏，
對著那堵該死的墻低吼：“安靜點！幾點了！讓不讓人睡！”墻那邊的刮擦聲，戛然而止。
世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在黑暗的客廳里回蕩。
過于突兀的安靜反而讓我心頭莫名一跳，一股寒意毫無征兆地從尾椎骨竄上來。我僵在原地，
耳朵豎得生疼，捕捉著墻后哪怕一絲一毫的動靜。什么都沒有。死一樣的寂靜。
仿佛剛才那令人發瘋的刮擦聲，只是我連續失眠三晚后產生的可怖幻覺。
我重重跌坐回沙發里，冰涼的皮革激得我一哆嗦。疲憊像潮水一樣淹沒上來，
眼皮重得抬不起。混亂的思緒在腦海里沖撞，最終被無邊的黑暗拖拽著，沉了下去。
第二天下午，我是被門鈴聲驚醒的。宿醉般的頭痛欲裂，
昨晚那刮擦聲和死寂的交替還在神經末梢殘留著令人作嘔的回音。門外站著的是管理員老張，
一張臉皺得像風干的橘子皮。他眼神躲閃，似乎不太敢直視我，
只是飛快地把一個折得四四方方的紙條塞進我手里。“小陳啊，”他壓低了聲音，
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這個…你拿著。”他指了指我家的墻壁，又朝304的方向努了努嘴，
“304那間…上個月，人沒了。就一個孤老頭子，在里面…唉，味兒前兩天才剛散干凈。
這紙條…你看看吧。”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地轉身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僵在門口，
樓道里陰冷的穿堂風貼著我的腳踝打轉。我低頭，手指有些僵硬地展開那張廉價的便簽紙。
上面是歪歪扭扭、用藍色圓珠筆寫下的幾行字，
字跡透著一股倉促和驚惶：> **304房上個月死了個獨居老人，尸體腐爛的氣味剛散。
**> **物業，張**紙條上那行字，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進我的視網膜——“尸體腐爛的氣味剛散”。每一個字都在視網膜上扭曲、跳動，
帶著一種腐肉般的黏膩感。一股冰冷的液體猛地從胃里倒灌上來，直沖喉嚨。
我踉蹌著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涼的門框上，發出沉悶的“咚”一聲。
“上個月…死了…” 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連不成句子。
昨晚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刮擦聲…是那個“剛散掉氣味”的…東西？
這個念頭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勒得我幾乎窒息。腿一軟，
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順著冰冷的門板滑下去，癱坐在門口冰涼的地磚上。
屁股底下傳來的寒意直透骨髓，
卻絲毫壓不住那股從五臟六腑里翻騰上來的、混雜著恐懼和惡心感的冰冷。
就在這時——“叮咚！”口袋里，我的手機突然尖銳地叫了一聲。
這聲音在死寂的玄關里炸開，驚得我渾身一哆嗦，差點跳起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
幾乎要撞碎肋骨。我抖得厲害，手指幾次才勉強伸進口袋，摸出那個冰冷的金屬方塊。
屏幕亮著幽白的光。一條新消息。來源是一個空白頭像、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下面附著一個音頻文件。是誰？惡作劇？還是…那個“剛散掉氣味”的…東西？
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劇烈地顫抖著，冰冷的汗珠從額角滑落，滴在屏幕上。點開它？
還是立刻刪掉？刪除鍵就在旁邊，鮮紅刺眼。
可一股無法抗拒的、病態的好奇和更深沉的恐懼攫住了我。那音頻文件的圖標，
像一個沉默的深淵入口。指尖終究還是落了下去，帶著一種赴死般的沉重，點開了那個音頻。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空白噪音。然后——咚！咚！咚！沉悶、帶著怒氣的敲擊聲，
清晰地、毫無保留地從手機揚聲器里沖了出來，狠狠撞在我的耳膜上。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是我昨晚憤怒砸墻的聲音！每一個節奏，每一次停頓，甚至那砸完后自己指骨的隱隱作痛感，
都瞬間被這聲音喚醒，無比清晰！怎么可能？誰錄的？什么時候錄的？
304那個死了的老頭子？這個念頭荒謬絕倫，卻又帶著令人血液凍結的恐怖邏輯。
音頻還在播放。我自己的敲墻聲結束后，是幾秒鐘的空白。死寂。
和昨晚墻那邊一模一樣的死寂。我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然后——“嗬…嗬…”一陣極其微弱、沙啞的氣流聲響起，像是破舊風箱在艱難地抽動。
緊接著，一個干澀、衰老到極點、仿佛喉嚨里堵滿了灰塵和尸蠟的聲音，
緊貼著我的耳朵響了起來：***“別敲了…”***那聲音近得可怕！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氣息，直接噴在我的耳廓上！
我甚至能感覺到耳畔細微的寒毛瞬間立了起來！
***“吵得我…睡不好…”***聲音消失了。手機屏幕依舊幽幽地亮著，
像一個嘲諷的獨眼。那該死的音頻文件下方，
清晰地顯示著一行小字：**錄音時間：03:14 PM**三分鐘前！
就在老張塞給我那張紙條、我癱倒在地的時候！就在此刻！這個時間點像一把冰錐，
狠狠鑿穿了我最后一絲僥幸！我的身體瞬間石化。血液倒流，
四肢冰冷僵硬得如同凍土里的枯枝。脖子像是生了銹的齒輪，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轉動。
目光掃過空曠的客廳——沙發，茶幾，電視，
散落在地上的拖鞋…每一個角落都暴露在慘白的光線下。窗簾拉著，紋絲不動。沒有人。
除了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屋子里死寂一片。
那聲音…那貼著耳朵的低語…是從哪里來的？錄音時間是三分鐘前…就在這間屋子里！
那個“睡不好”的東西…它現在…在哪里？它錄下了我敲墻的聲音，
現在又錄下了它自己貼著我的警告…它就在這兒！它一直在！極致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
猛地攥緊了我的心臟，然后狠狠一擰！我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非人的抽氣聲，
身體猛地從地上一彈而起，像一顆被恐懼發射出去的炮彈，踉蹌著撲向大門！
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逃離這間被死亡和鬼魅滲透的屋子！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涼的金屬、那通往“外面”的唯一希望時…“嘶啦——”極其輕微，
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從我背后傳來。不是刮墻。不是敲擊。是…紙張摩擦的聲音？
就在我剛剛癱坐的地方？全身的血液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我猛地扭回頭，
動作僵硬得幾乎能聽到頸椎骨節的摩擦聲。
那張管理員老張塞給我的、寫著304死訊的廉價便簽紙，還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磚上。
只是…它旁邊，多了一小片東西。一張紙條。一張更小、更薄、邊緣被撕得參差不齊的紙條。
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匆忙撕下的一個角。它像一片蒼白的落葉，靜靜地躺在那張便簽紙旁邊。
它剛才絕對不在這里！我癱倒時，視線死死盯過那片地面！除了那張便簽，什么都沒有！
是誰…或者說…是什么東西…在我撲向大門的這一兩秒里，把它放在那里的？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痛感。喉嚨干得像被砂紙打磨過，
吞咽的動作都帶著撕裂的痛。我死死盯著那張多出來的紙條，
它像一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誘餌。逃？還是…看？雙腿像灌滿了沉重的鉛水，
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一種病態的好奇，混雜著深入骨髓的恐懼，死死攫住了我。
那紙條上…會是什么？警告？詛咒？還是…那個“睡不好”的東西，留給我的…“回信”？
身體違背了大腦瘋狂的逃離指令，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矮了下去。膝蓋彎曲，脊背弓起，
如同一個提線木偶，僵硬地朝著那張小小的、蒼白的紙條靠近。
指尖在距離它幾厘米的地方停住，劇烈地顫抖著，冰冷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終于，
我猛地伸出手，用盡全身力氣，兩根手指捏住了紙條的一角。
指尖傳來紙張特有的、干燥而脆弱的觸感。我像是捏著一塊燒紅的炭，迅速將它抽到眼前。
紙條很小，邊緣毛糙。上面只有兩個字。是用鉛筆寫的，字跡歪歪扭扭，筆畫很淺，
帶著一種孩童般笨拙的顫抖，又或者…是某種虛弱到極點的存在勉強控制著肢體留下的痕跡。
那兩個字是：**你聽。**“你…聽？” 我下意識地、干澀地念了出來。
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飄散，空洞得可怕。聽什么？聽隔壁？聽這屋子？還是…聽它？
幾乎是這兩個字音落下的瞬間——“嘶…嘶嘶…”一種新的聲音，極其微弱，
卻無比清晰地鉆進了我的耳朵。不是刮墻。不是紙張摩擦。是呼吸聲。
極其緩慢、極其沉重、帶著濃重痰音的呼吸聲。那聲音…就貼在我背后的那扇門上！
距離我彎下的脊背，最多只有半尺！那沉重、粘滯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節奏，清晰地、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單薄的房門，直接噴在我的后頸上。
冰冷的氣流仿佛有形之物，激得我后頸的汗毛瞬間根根倒豎！
一股混合著灰塵、朽木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腥腐壞氣息，絲絲縷縷地鉆入我的鼻腔。
它就在門外！那個“睡不好”的東西！它沒走！它一直在我家門口！它在聽！它在…等我！
極致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巨手，猛地攥緊了我的心臟和喉嚨，扼殺了所有尖叫的沖動。
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我猛地直起腰，
身體像一張被拉滿后驟然松開的弓，爆發出僅存的力量，不顧一切地向后彈開！
拖鞋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劣質的石膏板發出沉悶的回響。我死死貼著墻，仿佛那是唯一能提供庇護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