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穿成了陰鷙女大佬的白月光。
確切地說，我做的火雞面才是她心中真正的白月光。
好吃，便宜，管飽。
活得最慘的那年，她餓得皮包骨，捏著三塊錢問我：
“我能買一份火雞面嗎？”
我拿著鐵勺，看向未來高智商犯罪的反派大佬。
她毫無戾氣，身子冷得打哆嗦，眼神純良怯怯的看著我。
“我沒有想白吃白喝，如果錢不夠，我能洗碗能拖地也能招呼客人。”
“等補上了不夠的火雞面錢，您，您再給我做一碗火雞面，可以嗎？”
剎那間，我忽然明白一個事實。
未來的反派大佬，此刻不過是個吃不飽的可憐小女孩罷了。
1.
我輕笑道：“你的錢夠了，還能加個蛋呢。”
蘇水清愣住，眼睛瞬間瞪大。
“真的嗎？”
我撕開一包火雞面，將面餅放進燒滾的開水中：“真的，你在座位上等著吧。”
蘇水清摩搓著雙手，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眼神期待的看著我。
我把面餅攪散，又仔細瞧了少女一眼。
書中形容她“眉眼銳利冷艷無雙”。
可如今，她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的落在肩上，瘦骨嶙峋的，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有著不少青紫的痕跡，手腕處，甚至還有被煙頭燙傷的疤痕。
明顯受過不少虐待，卻依舊單純相信陌生人的好意。
如果不是看過小說，我根本無法想象，未來高智商犯罪的連環(huán)殺人犯，以前過得這么苦。
脆硬的面餅被滾水煮透，口感勁道彈滑。
我把熱水倒掉，加入火雞面辣醬，又摻了牛奶攪拌，最后把裹滿醬料得火雞面盛入盤中。
想了想，又給她加一個煎蛋，熱騰騰的香味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我把堆成小山的火雞面端到了她的面前。
蘇水清肚子餓的咕咕叫，卻遲遲不敢動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叔叔......這些實在太多了，我的三塊錢夠嗎？”
“我的店就是量大管飽！”我笑瞇瞇的胡說八道，“你要嘗的味道好，介紹給你同學(xué)，我還少了一筆宣傳費，穩(wěn)賺不虧呢！”
她緊抿著唇，猶豫了好一會，才將手里攥著的，幾張被汗水浸濕的一塊錢紙幣遞給了我。
我沒有客氣，收過錢。
“快吃吧，火雞面要趁熱吃，涼了可就不香了。”
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拿起了一旁的一次性筷子。
夾第一口火雞面的時候，整個手都在抖，等香噴噴的火雞面吃進嘴里，她卻紅了眼，眼淚無聲的落下。
“叔叔......火雞面真好吃。”
我心頭發(fā)軟，想起了小說中的她。
嗜酒堵伯的爸，重病早逝的媽，支離破碎的她。
母親去世后，父親堵伯酗酒越發(fā)的兇，喝完酒回來就打她罵她。
不給錢也不給飯吃，她經(jīng)常挨餓。
當(dāng)然她爸爸也有高興的時候。
每次贏錢就會給她一大堆錢去買酒，她會偷偷藏起一兩塊。
而吃火雞面的三塊錢，她攢了一個月。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如果不夠，我再給你煮。”
我語氣溫柔的開口，她擦著眼淚，埋頭苦吃。
我轉(zhuǎn)身，準(zhǔn)備幫她再做一碗火雞面。
十二三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需要補充營養(yǎng)的時候。
可我剛準(zhǔn)備端著火雞面出來時，“啪”的一聲。
攤位旁的小矮桌子，忽然被一群混混模樣的人掀翻。
“喲，你這個沒媽的畜生，也好意思在這里吃火雞面？咱們老大叫你今天放學(xué)在門口等她，你聾了沒聽見？”
一群人圍著蘇水清，兇神惡煞。
有個穿著校服，染了一頭黃色長發(fā)的女生，滿臉戾氣的開口。
“蘇水清同學(xué)喜歡吃火雞面，去給她加點料，讓她好好的飽餐一頓！”
說完，她徑直向我走來，奪走了我手中的火雞面，直接倒在了地上，用腳狠狠地將火雞面和泥土碾碎在了一起。
“像你這種陰溝里的老鼠，也敢勾搭我喜歡的男生？老子今天好好給你一頓教訓(xùn)！抓住她！”
那幾個女混混得令，馬上抓住了蘇水清的肩膀。
羸弱的她毫無還手之力，就像案板上的鴨子，只能任人宰割。
“放開我！”
“放開你？那怎么行，我得請你吃點好東西啊。”黃毛女冷笑一聲，抓了一把地上混滿了泥的火雞面，就準(zhǔn)備往蘇水清的嘴里塞。
小說中霸凌的場面，居然當(dāng)著我的面上演。
簡直把我這個大人當(dāng)成空氣！
我猛地拿起旁邊的菜刀，氣勢洶洶的用刀背朝著那些小混混的手腕砍去。
他們瞬間被嚇得縮回了手，就連拌著泥的火雞面也瞬間打翻在地。
“你個賣火雞面的是不是瘋了？”
“拿個菜刀亂砍，難道你想殺人不成？”
我揚起了手中的菜刀，“你們仗勢欺人，我也仗勢欺負(fù)你們，很合理吧？”
穿著校服的女黃毛愣了一下：“這畜生跟你有屁關(guān)系？少在這里多管閑事！”
我拿著菜刀，狠狠的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拍，木頭桌子瞬間被切去了一角，“我是她哥！”
“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負(fù)我妹妹，信不信我天天拿菜刀追著砍你！”
這動作，震懾全場。
下一秒，我又舉起菜刀，像瘋了一樣胡亂的揮舞，
把那幾個混混都嚇得躲到了一旁。
我連忙把蘇水清護在了身后，“還不滾，是不是要挨幾刀？”
黃毛女也嚇退了一步，對旁邊的人嘶吼。
“你們真是一群廢物，連個賣火雞面的都干不過嗎？”
周圍的小混混們顫抖著回話：“老大，算了吧，他是真砍人啊......”
幾個人不敢上前，站在遠處罵罵咧咧了好幾句，才氣憤的離開。
我終于松了口氣。
轉(zhuǎn)身，卻看到蘇水清紅著眼眶看著我。
“叔叔......給你添麻煩了。”
“什么叔叔？”我攏了攏散在額角的碎發(fā)，裝作生氣的說：“我剛剛那么帥，不值得夸一句帥哥？而且，我今年才23呢，比你大不了多少。”
她突然笑了，滿眼柔光。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攤位，推著我的推車準(zhǔn)備離開。
“以后肚子餓了，就來找我，我會一直在你學(xué)校門口擺攤。”
她有些難堪的掐著自己的衣角：“可我身上，已經(jīng)沒有錢了......”
看著未來呼風(fēng)喚雨的大反派，如今卻為一頓飯小心翼翼的樣子，我鬼使神差的開口。
“馬上五一了，要不你來我的攤位上幫我收拾，我管你吃飯？”
她眼神一亮：“真的嗎？”
“是啊，放假了咱們就去景區(qū)門口擺攤，到時候人多又忙，我一個人肯定干不過來。”
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你正好是我聘用的小勞動力，好好干，我給你多加幾個煎蛋！”
她突然面色嚴(yán)肅，朝我鞠了一躬：“哥哥，謝謝你。”
我原本準(zhǔn)備送她回家，可她堅持要幫我推車，等把我送到家后，她才背著書包離開。
望著遠去的那道瘦弱的身影，我突然想盡自己所能，去改變這個孩子最后慘死的結(jié)局。
反派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她只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五一假期期間，天還沒亮，蘇水清就來到我家門口陪我出攤。
蘇水清會根據(jù)前一天的客流量進行分析，判斷出，哪個地方擺攤更容易賺錢，每天都十分盡職盡責(zé)的在我的攤位上擦桌子，收拾碗筷。
動作專業(yè)麻利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剛滿13歲的孩子。
我做的火雞面好吃，生意很好，忙完了瘋狂的早上，我給她做了一盤火雞面，遞給她一張紙，讓她擦去額角的汗水。
“快吃，我來收拾。”
她突然來了一句：“哥哥，你真的很像我媽媽。”
我有些黑線，畢竟一個大男人被個小姑娘說像媽媽，還是有些古怪的，但考慮到她生母早亡，也就不計較這么多了。
我裝作隨口問：“你媽媽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蘇水清收拾碗筷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是個很善良的人，對所有人都很好，唯獨對自己不好。”
原小說里提到過蘇水清的母親，每一次在她老公喝醉酒家暴的時候，都會把自己的女兒護在身后。
這一護就是10年。
可惜，常年的操勞，毆打，再堅強的人也會支撐不住。
她最終還是沒能護住她的孩子，提前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
看著蘇水清眼里閃現(xiàn)的淚花，我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所以，你要好好愛你自己，這樣你的媽媽會更開心的。”
蘇水清看著我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對，我要好好愛自己。”
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以后受了委屈，餓肚子，都可以來我這，哥這什么都沒有，就是火雞面管夠！”
她低頭輕輕的嗯了一聲，耳尖紅紅的。
“哥哥，你真好。”
那么單純善良的孩子，怎么就變成了小說里的瘋批反派？
書中只是提了一筆反派的過去，我不知道她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未知。
可我還是想要盡我所能，保護好她。
2
五一長假的最后一天，我在家門口的推車旁邊，等了很久。
蘇水清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我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整顆心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
我根據(jù)蘇水清之前告訴我的地址，來到了她家附近。
遠遠就聽見，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怒罵聲。
“媽的你這個小兔崽子，你老爹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
“跟我打牌的王老板看得上你，你只不過陪他睡上兩晚，老子就無債一身輕了！”
“你竟然不愿意？老子養(yǎng)你那么大是為了什么！你跟你那沒良心的媽一樣，都是養(yǎng)不熟的畜生！”
男人拿著掃帚，瘋狂的毆打倒在地上的女孩。
周圍的鄰居們不動聲色，仿佛早已看慣了這一幕。
我跑了過去，抓住了那揮下去的掃帚：“你虐待兒童，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你是要坐牢的！”
蘇水清痛苦的望向我。
男人不屑的嗤笑一聲：“老子是她的老子，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我打自己的女兒還犯法了不成？”
“吃我的喝我的，打兩下還不行了？”
我扶著蘇水清緩緩站起身。
聲線吃力，但還是竭力平靜：“她身上的傷只要去鑒定，就能證明你長期虐待，到時候你這個龜孫就得吃牢飯！”
“如果你不能養(yǎng)好你的女兒，那就我來養(yǎng)！”
我扶著蘇水清準(zhǔn)備離開。
蘇水清的父親惱怒不已，
“蘇水清，老子養(yǎng)你那么大，現(xiàn)在你翅膀硬了見死不救是不是？”
“這么急著想走，想逼死你老子？那難道你連這玩意都不要了嗎？”
我擰眉回頭，卻見醉酒的男人從房間里拿出了一個骨灰盒，上面是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和蘇水清有八九分相似。
蘇水清頓時慌了神，如同掙扎的小獸一般。
“給我！你不配拿我媽的骨灰盒！”
“砰！”
下一秒骨灰盒被砸在了地上，灰白色的粉末散落一地。
我震驚了。
蘇水清腦子里緊繃著的一根弦，在突然間崩斷。
“我跟你拼了！”她像發(fā)了瘋似的向她的父親撲了過去，卻被她爸一腳踹出去好遠。
“你今天離開，就是看著你老子見死不救，我告訴你，今天必須跟我王總走，老子還等著你賣身還賬呢！”
蘇水清栽倒在地上，哪怕口中吐出了鮮血，也依舊把地上灰白色的骨灰聚攏在一起。
只不過天不隨人愿，微風(fēng)一吹，那粉末就隨風(fēng)飄散了。
她瘋狂的抱住了自己，眼神中的光在一點一點的熄滅。
我看著絕望的神色，朗聲說：“你把她賣了多少錢？我給！”
醉酒男人盯著我看了好幾秒，見我穿著普通，不屑地笑了一聲。
“50萬，你給得起嗎？”
“我給得起。”
我鄉(xiāng)下還有一個祖宅，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一個念想。
之前我欠債最難的時候，有人想花100萬買下來，我都沒有同意，可現(xiàn)在我卻深深的知道房子是死的，可面前的人是活的。
聽到我這么說，蘇水清忍不住看向我，絕望的眼神是那樣的無助。
她爸眼底浮起了一絲怪異的驚喜。
“只要你給錢，這小兔崽子就給你了。”
“好。”
我立刻聯(lián)系了之前要買房的買家，并且擬定好了一份協(xié)議，一手交錢，一手簽訂了協(xié)議，從今往后蘇水清就是我的妹妹。
事情發(fā)生的很快，蘇水清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就牽起了她的手。
“現(xiàn)在你是我妹妹了，跟我走吧。”
她愣了好幾秒，第一次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哥哥，媽媽走了，她騙我說她會努力好起來，帶我離開這個家，可她卻......”
“那一天來了好多人，他們都是來看媽媽的，可惜這個家再也沒有她了。”
我抱住她：“你媽媽沒有食言，她派我來帶你離開這個家。”
100萬，我還了之前的欠款和贖身錢，身上就只剩20萬了。
用20萬付了一個房子的首付，面積不大只有40平，卻完全夠我們兩個人居住了。
只不過，買房子又欠下了一筆債務(wù)，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孩子要養(yǎng)，我只能更努力的賣火雞面。
從收養(yǎng)她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讓她來攤子上幫忙了，畢竟她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學(xué)習(xí)。
我每天早早的就出去擺攤，一直到深夜才收攤回來。
直到有一天，我在賣粉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老師的電話。
“請問是蘇水清的哥哥嗎？她每天下午都不來上課，雖然她成績優(yōu)秀，但這樣是不符合規(guī)定的......”
我只覺得腦袋嗡嗡的，沒有聽清老師接下來說了些什么。
那孩子每天都很晚回家，如果沒有去學(xué)校，她究竟去了哪里？
下午我沒有擺攤，而是偷偷跟在蘇水清身后。
她來到一個水果市場，熟練地和周圍打包水果的工友阿姨打著招呼。
“蘇水清！”我聲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你不上課來這里干什么？”
她抬起頭，看見我的瞬間有些無措：“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有些生氣的看著她。
卻看見，她的手腕上有幾道新鮮的劃痕，手上也多出了幾個新繭、
心疼掩蓋住了憤怒。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這小腦袋瓜里一天想什么呢？怎么能逃課呢？”
她縮了縮脖子，仿佛特別害怕我生氣。
“我是你賺錢太辛苦了，想幫你分擔(dān)一些。”
“現(xiàn)在有房貸，以后我上學(xué)還要交學(xué)費，我像一個無底洞的拖油瓶，我......是我拖累了你，對不起。”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這孩子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你才多大啊，賺得三瓜兩棗夠干什么，現(xiàn)在我們兩個相依為命，確實不富貴，但我也不會讓你餓肚子。”
“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念書，知道嗎？”
她淚眼朦朧。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好讀書，考上好高中，考上好大學(xué)，走出屬于你自己的路，以后自己日子好過了，你想給我錢，我絕不會拒絕，現(xiàn)在不可以，知道嗎？”
蘇水清抿緊唇，“好，我一定會出人頭地，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笑了，“我相信。”
她繼續(xù)說：“我會幫你把祖宅贖回來！”
我笑的合不攏嘴，“那肯定呀。”
我向水果市場的老板，講清楚了緣由。
帶她回家的路上，我擔(dān)心她手上的傷勢，跑去藥店，給她買一些碘酒和創(chuàng)口貼，處理一下她的傷口。
出來的時候，我看著馬路對面的她揮了揮手。
“買到了，你在原地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買個冰激凌。”
巨大的轟鳴聲，打斷了我的話。
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朝著我的方向疾馳而來。
下一秒，藥店的門口瞬間被撞的粉碎。
鮮血四濺，周圍的慘叫聲不斷！
蘇水清倏地睜大了雙眼，臉色慘白。
她瘋了一般，失控的跑向車禍現(xiàn)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