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這長安城,有孤這一個太子就夠了!”,說得是斬釘截鐵,霸氣外露,讓李世民眼皮子都跳了跳。
這小子!
李世民沉吟道:“諸王就藩,事關(guān)重大,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他心里盤算著,李泰那小子現(xiàn)在成了廢人,基本沒什么威脅了。但李恪、李祐他們,可都還年富力強,在朝中也有各自的勢力。如果都放出去了,萬一在外面坐大,也是個麻煩。
李承乾哪里看不出李世民的顧慮,他撇了撇嘴:“阿耶,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李世民當(dāng)然知道藩王久留京中,確實是滋生禍亂的根源。但還是不太愿意,于是他看向長孫皇后,想讓她出來幫自己說幾句,畢竟青雀也是長孫皇后喜愛的小胖子。
誰知,長孫皇后聽了半天,此刻卻只是微微一笑,柔聲道:“陛下,朝堂上的軍國大事,臣妾一介婦道人家,本不該多言。不過……”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李承乾,語氣堅定:“臣妾覺得,高明說得對!”
“咳!咳咳!”李世民正端起茶杯想喝口水壓壓驚,聞言一口茶水直接嗆進了氣管,劇烈地咳嗽起來,龍袍下的臉都漲紅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長孫皇后,這……這是站太子了?說好的賢良淑德,母儀天下,不干涉朝政呢?說好的幫著朕平衡兒子們的關(guān)系呢?
李承乾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對著李世民挑了挑眉:瞧見沒,老媽都站我這邊!
李麗質(zhì)更是毫不掩飾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又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滿是笑意,心道,其實我也是站太子哥哥的!
長孫皇后看著李世民那副吃癟又震驚的模樣,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但語氣依舊溫和:“陛下,臣妾只是覺得,孩子們大了,總要有自己的天地。高明身為太子,日后是要承擔(dān)整個江山的。若是因為兄弟之間的事情分心太多,反而不好。讓他們早些去封地,各自安好,或許對大家都是好事。”
她頓了頓,聲音輕柔:“臣妾知道陛下雄才大略,自有考量。但正如高明說的,‘長安城,有他一個太子就夠了’,儲君,當(dāng)有儲君的威嚴(yán)和擔(dān)當(dāng),不應(yīng)被過多的掣肘。”
李世民此時徹底傻眼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堅實的“盟友”,竟然就這么“叛變”了!
而且,長孫皇后這番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字字珠璣,直接點明了核心問題:儲君的唯一性和權(quán)威性。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是啊,觀音婢說得對。承乾那小子雖然混賬,但這話也沒錯。
玄武門的陰影,其實在他心里,何嘗不也是一塊無法磨滅的傷疤。他比誰都清楚,那種兄弟相殘的慘劇,有多么可怕。
只是,身為帝王,他習(xí)慣了掌控一切,習(xí)慣了平衡各方勢力。一下子讓他把所有成年的兒子都打發(fā)到封地去,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李承乾見李世民面色變幻不定,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適時地開口,語氣緩和了一些:“阿耶,兒臣知道您有您的顧慮。藩王就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可以分批進行嘛。比如,先把青雀,還有其他幾個年紀(jì)大些、心思活泛些的送出去。至于年紀(jì)小的,可以再留幾年,等他們再大些,心性也定了,再行分封也不遲。”
他這是給李世民遞了個臺階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長孫皇后,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李承乾,最后無奈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此事……朕會著中書門下,再仔細議一議。不過,承乾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有些不成器的東西,早點打發(fā)出去,也免得在京城礙眼!”
這話,顯然是意有所指。李泰那小子,算是徹底被他放棄了。
“阿耶圣明!”李承乾立刻順桿爬,笑嘻嘻地拱了拱手。
李世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心中的那股郁結(jié)之氣,卻也散了不少。或許,讓這些小子們早點滾蛋,對承乾,對大唐,都未必是壞事。
這臭小子,雖然氣人,但腦子轉(zhuǎn)得是真快,看問題也確實有幾分獨到之處。
看來,以后還真不能把他當(dāng)成以前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屁孩了。
李世民又和長孫皇后溫言說了幾句話,叮囑她好生休養(yǎng),便起身道:“朕還有政務(wù)要處理,觀音婢你好好休息。承乾,麗質(zhì),你們也多陪陪你們母后。”
“恭送父皇。”李承乾和李麗質(zhì)齊聲道。
待李世民走后,李麗質(zhì)才湊到李承乾身邊,壓低聲音,興奮道:“皇兄,你太厲害了!你是沒看見,父皇那臉色,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李承乾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是,你皇兄我什么時候掉過鏈子?”
長孫皇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貧嘴。不過高明,你父皇既然松了口,此事便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但朝中阻力想必不小,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行事不可過于張揚,免得落人口實。”
“母后放心,兒臣曉得。”李承乾收起了嬉皮笑臉,正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兒臣身為太子,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也必須要做!這大唐,終究是姓李的!李承乾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