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繃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一絲，這才驚覺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冰涼地貼在肌膚上。

就在這時，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毒蛇般悄然鉆入腦海——試探！必須試探！

否則，我將夜夜難安，終有一日會被這巨大的恐懼活活逼瘋！我執(zhí)筆的手腕幾不可察地一抖，

像是力竭，又像是“無意”間的失控。那蘸滿了濃艷朱砂的筆尖，如同一點滾燙的血珠，

精準(zhǔn)地、輕輕地，

在了太子妃顧明姝那身華貴無比的、用金線滿繡著百鳥朝鳳圖案的杏黃色宮裝裙裾下擺之上！

一點刺目的猩紅，瞬間在明黃的底色上浸染開來，如同雪地里綻開的一朵詭異紅梅，

觸目驚心！“啊——！”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猛地響起！那聲音！

不再是太子妃顧明姝平日里刻意維持的、帶著江南水鄉(xiāng)韻味的吳儂軟語！那聲音高亢、尖利，

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驚怒和底層人特有的、未加掩飾的粗糲感！分明是…是北地口音！是沉璧！

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瞬間被打破。侍立兩旁的宮女太監(jiān)們?nèi)捡斎蛔兩R齊跪倒，噤若寒蟬。

連殿角的銅漏滴答聲都清晰可聞。坐在鳳椅上的“太子妃”似乎也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那張絕美的臉上，血色倏然褪盡，變得慘白如紙，

隨即又迅速涌上一種羞惱交加的、病態(tài)的潮紅。她猛地站起身，

寬大的衣袖帶翻了旁邊小幾上一只精致的官窯茶盞！“啪嚓！

”清脆的碎裂聲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碧綠的茶湯和雪白的瓷片四濺開來，

有幾滴甚至濺到了我跪伏在地的裙角上。“廢物！沒用的東西！”她厲聲呵斥，

胸口劇烈起伏著，那刻意拔高的、模仿出來的柔婉聲線此刻扭曲變調(diào)，尖利得如同夜梟，

“連支筆都拿不穩(wěn)！要你這雙手何用？！來人！拖下去……”那“沉璧”的聲音，

那北地的口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耳膜，也徹底擊碎了我最后一絲僥幸！是她！

真的是她！沉璧沒死！她頂著太子妃顧明姝的臉，坐在這東宮最尊貴的位置上！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