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偉看見來人是董事長身邊的首席秘書蘇錦瑟，一訝：
“蘇秘書。”
蘇錦瑟可很少下過樓。
蘇錦瑟大概三十歲上下，未婚，一身米白套裝，烏發挽成一個髻，薄施淡妝，掩不住姣好的容顏，高嶺之花一般，氣質清冷。
秦寒知道蘇錦瑟是唯一知道自己與岳承韜身份的人，自進公司后，還沒近距離打過交道，沒想到她會下樓，也站直身軀：“蘇秘書。……我沒車。”
蘇錦瑟問：“你有駕照嗎？”
秦寒：“有。”
他大學放暑假時就考了駕照，可養車是個大花銷，房貸壓力重，他就沒買車，還是小電驢省錢。
蘇錦瑟轉頭看一眼董大偉：“董主管，員工出外勤代表公司形象，應該安排車子。”
雖然不是指責，但字里行間，分明就在說董主管考慮不周，沒主動給秦寒配車。
董大偉有點尷尬。
公司一般只會給副經理級別以上的人出外勤配車。
雖然知道秦寒是上面推薦進來的，但估計是什么七彎八拐的關系，另外他翻了翻秦寒的履歷，以前就是個賣房子的，家庭背景也很普通，他也并沒放在心上。
可現在看來，這個秦寒，關系倒是有點過硬。
他忙掏出一串車鑰匙：“秦寒，你先開我們部門的車……”
蘇錦瑟卻拿出另一把車鑰匙遞過去：“秦寒，你去用C3車位的那輛車。”
董大偉手一僵：“C3車位，那不是董事長的配車嗎？”
董事長的配車有好幾輛，都是用來出外談生意的座駕，停放在C3車位的是其中一輛奔馳SUV，市價大概將近兩百萬，一個小職員去出個外勤，居然能用董事長的車？
蘇錦瑟對董大偉的驚異不動聲色：“那輛車閑著也是閑著。星海也是大公司，潘盈盈也是公司的重要合作對象，不能失禮了。”
董大偉沒多說什么，只深深看一眼秦寒，神色復雜：“那你去吧。”
他來了公司這么久，別說用董事長的車，跟董事長都沒說過兩句話。
秦寒拿了文件，取了車，驅車到了星海，他對前臺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上了樓。
潘盈盈身邊的一個燙著羊毛卷的年輕女助理出來了，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高傲：“你是岳氏派來的？”
秦寒站起身，遞上名片，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秦寒，岳氏集團公關部公關專員。潘小姐還有一份合約需要補簽，我拿了過來。”
羊毛卷瞥一眼他的名片，沒接，只刷的一下抽走合同，看都沒看他一眼：“坐著等吧。簽好了給你。”
秦寒坐了下來。
他以為簽個字會很快，沒想到這一等，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還不見人。
他忍不住過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門。
羊毛卷助理刷的拉開門，一看是他，皺眉：“有事？”
秦寒耐住性子：“請問潘小姐簽好字沒？”
羊毛卷不耐煩：“急什么，盈盈姐還在午睡呢。”
秦寒只能回去坐下。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休息室的門，紋絲不動。
秦寒第二次過去敲門：“請問潘小姐現在醒了嗎？不知道現在可不可以簽合同了？”
羊毛卷拉開門，臉色更不耐煩了：“盈盈姐在弄妝發，弄完了，還要仔細看一遍合同，然后再簽，怎么，你是很趕時間嗎？”
一個小小的公關專員，還催起來了！
秦寒頓了頓，壓下不適，再次回去。
也不奇怪。
潘盈盈可是時下炙手可熱的一線女星，很少接廣告和代言，向來就高傲得很，給他這個小公關專員甩臉色，很正常。
這次接下岳氏的代言，也是因為她剛拍了一部關于夕陽紅題材的電影，想借岳氏養老院廣告再造造勢，為電影擴大一下影響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中午。
公司不少職員都去吃飯了。
秦寒餓了，但不敢走開，怕和潘盈盈錯過了，忍著饑渴。
他不想進岳氏后的第一個任務都沒法完成。
不想被那個爺爺瞧不起。
胃部因為饑餓，傳來陣陣抽搐。
他有慢性胃炎，是大學做兼職時落下的。
有一陣子他給廠家賣啤酒，經常出外推銷，一推銷就是一整天，三餐不準時，落下了胃病。
后來干房產銷售，有時忙起來，也是饑一頓飽一頓，還有一次胃潰瘍進醫院了。
他還記得，那天他在醫院吐血，宋雨蔓只在電話里說，她有暈血癥，沒法來，萬一暈了還要照顧他。
之前他只安慰自己，宋雨蔓一向就這么嬌氣，不會照顧人。
可現在看來，她不是嬌氣，只是想照顧的人，不是自己。
想到這里，他胃更疼，捂住腹部，彎下腰。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有人朝著自己走來。
動靜輕盈，像是女的。
他還沒來得及抬頭，一個溫柔恬靜的女聲飄來：
“你還好吧。”
秦寒抬臉，看見一個黑色長發年輕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一怔。
白皙干凈的臉蛋，皮膚泛著玉瓷般的光芒，唇瓣如玫瑰，一雙星辰般的美眸擔憂地看著他。
估計是星海的藝人。
經紀公司里美女如云，很多漂亮女演員。
但這女孩的容貌在美人中也算是拔尖兒了。
而且看著有點面熟，似曾相識。
他估計是在電視上看過吧，不過叫不出名字，女孩應該是新人，名氣不大。
他平時不太關注娛樂圈，更沒時間追劇追星。
近幾年新生代小花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讓人應接不暇。
他回答：“謝謝。沒事。”
女孩眼神還是落在他身上，沒有挪開，“可你看著不太舒服。”
秦寒心頭一暖，又更加悲哀了。
連一個不認識的路人還這么關心自己。
與他生活了幾年的宋雨蔓卻對她不問不聞。
他老實回答：“就是胃有點疼。”
女孩沒再說什么，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秦寒以為她走了，可還不到一分鐘，女孩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