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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明朝女軍醫 半夏未必苦 132760 字 2025-06-04 16: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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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深秋,寒風如刀,卷起漫天黃沙。軍營的瞭望臺上,哨兵李三瞇著被風沙刮得生疼的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地平線。他的手指緊緊攥著冰涼的弓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已經是今晚第七次巡視了,每一次眺望,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女真人到底在謀劃什么?

這風沙太大了,根本看不清遠處的動靜。要是女真人趁夜偷襲...不,不會的,將軍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但為什么我總覺得心里發慌?就像當年爹被女真人殺害前那個晚上...李三不住得想著。

三天前,斥候王五渾身是血地沖回軍營時帶來的消息,至今仍在每個士兵心頭縈繞。三萬女真鐵騎,那可是足以踏平整個邊關的兵力。更可怕的是,他們行軍的速度快得反常,仿佛知道哪里有埋伏,哪里有陷阱。

王五跪在下面,回憶當時情形,說到:那支箭擦著我的耳朵飛過去時,我聞到了箭頭上淬的毒藥味——是女真黑狼騎獨有的"見血封喉"。他們怎么會出現在那個山谷?那里明明只有將軍和幾位副將知道...

裴錚站在沙盤前,眉頭緊鎖。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劍柄,這是他從軍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每當遇到棘手的軍情,這個動作能讓他保持冷靜。沙盤上的地形他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每一處山丘,每一條小路,都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

只見裴錚說到“黑水谷、斷魂崖、狼牙道,這三處埋伏點都是精心挑選的絕佳位置。女真人卻像提前知道一樣,每次都繞道而行。軍中必定有內鬼...”他盯著沙盤上的這個位置,目不轉睛,“會是誰?趙勇跟了我十年,周副將的家人都死在女真人手上..絕不可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如果不是將領...上次糧草被劫也是,走的是只有我和糧草官知道的秘密路線。劉嵩...那個總是低著頭的中年將領,他的妹妹確實是被女真人擄走過...但三年前就回來了。不,不能僅憑猜測就懷疑自己人...”

"不對勁。"他低聲道,聲音沙啞得像是被風沙打磨過。手指重重地點在沙盤上的一處山谷,那里插著代表伏兵的小紅旗。"這里本該是絕佳的埋伏點,可女真人偏偏繞道而行。"

副將趙勇站在裴錚身側,能清晰地看見將軍太陽穴上跳動的青筋。他跟隨裴錚征戰多年,從未見過將軍如此焦慮。趙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那是五年前裴錚從死人堆里把他背出來時留下的。

趙勇看著將軍的眼神...就像當年發現張副將通敵時一樣。老天爺,千萬別再來一次。那次的清洗,死了多少兄弟...但如果是真的...不,不可能,我們都是跟著將軍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

"將軍,"趙勇沉聲道,聲音刻意放輕,不讓其他將領聽見,"會不會是斥候探查有誤?"

裴錚搖頭,這個動作讓帳內的火把光影在他剛毅的臉上跳動。"三次了,每一次女真都精準避開我們的部署。"他說這句話時,目光緩緩掃過帳內每一位將領的臉。

裴錚觀察周副將的眼神很坦蕩,錢參將的右手在抖——他舊傷又犯了嗎?孫校尉為什么一直盯著沙盤的右角...那里有什么特別的?

帳內眾將領面面相覷,一股寒意悄然蔓延。火盆里的炭火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年紀最輕的徐校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軍帳中異常清晰。他已不可控制的恐懼,天啊,將軍該不會懷疑我們中有人通敵吧?上次清洗...張副將被吊在轅門上三天三夜...我昨晚偷偷去見了妹妹,這要是被誤會...

老將周武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咳嗽聲中帶著戰場上留下的舊傷特有的嘶啞。“這群小崽子,一個個嚇得跟鵪鶉似的。老子跟女真人打了三十年交道,他們那點伎倆...等等,將軍剛才說三次都避開了埋伏?除非...不,不可能...”

裴錚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沙盤上代表敵軍的小黑旗上。他的思緒回到了三個月前那個雨夜,許清嘉為他療傷時說過的話:"將軍,這箭傷有些古怪,箭頭上的毒...不像是女真常用的配方。"裴錚突然驚醒:難道從那時起就...?許清嘉是不是知道什么?但她是女子,又是醫者,不該把她卷進來...

帳外的風聲忽然變大,吹得帳布獵獵作響。這聲音像極了戰場上的旌旗在風中呼嘯,讓每個人都想起了那些浴血奮戰的日子。裴錚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背,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所有將領不自覺地也跟著站直了身體。

"傳令下去,"裴錚的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加強夜間巡邏,所有口令每日更換三次。趙勇,重新布置斥候網,用'那個方法'。"

裴錚的決斷:如果是內鬼,就設個局讓他自己跳出來。但在此之前...得保護好許清嘉,她可能無意中觸及了什么秘密...

趙勇聽到"那個方法"時,瞳孔微微一縮。那是他們最隱秘的通訊方式,只有極少數心腹知曉。

事情比想象的更嚴重了...將軍連這個都動用了...

當將領們陸續退出軍帳后,裴錚獨自站在沙盤前,手指無意識地描摹著邊境線的輪廓。帳外,北風依舊呼嘯,但此刻在他耳中,卻像是無數亡魂在嗚咽。

裴錚做回座椅,盯著門簾、迷著眼睛,想到無論你是誰,敢出賣我的將士...我裴錚定讓你生不如死...

五日前那個黎明,天光還未破曉,運送冬衣和藥材的輜重隊就已經在晨霧中悄然出發。這支由五十名精銳押送的隊伍本該在午時前抵達西大營,卻在日頭剛過樹梢時,永遠消失在了那條蜿蜒的山路上。

輜重隊長張老六最后的記憶:這條山路真安靜啊,連鳥叫聲都沒有...等等,前面樹叢怎么在無風自動?不對——

裴錚接到急報時,正在校場檢閱新兵。傳令兵跌跌撞撞沖進來的模樣,讓他握著軍報的手指瞬間收緊,羊皮紙在掌心皺成一團。

報信的人臉色灰白得像死人,嘴唇上還帶著未擦凈的血沫。這不是尋常軍報,是...

"全軍覆沒?"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周圍幾個副將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校場上的火把突然爆出一個火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眼。

趙勇注意到:將軍說這四個字時,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指節發白的程度像是要把劍鞘捏碎。上一次見他這樣,還是發現張副將通敵的時候...現場比想象的更慘烈。

裴錚踏入山谷時的第一印象:這味道...焦肉混合著某種草藥燃燒后的苦澀。不是普通糧草焚燒的氣味,焦黑的糧車殘骸七零八落地散布在山路轉彎處,這個位置選得極其刁鉆——前有峭壁,后是深澗,輜重隊在此處根本轉圜不開。幾具燒得蜷縮的尸體還保持著撲向敵人的姿勢,碳化的手指深深摳進泥土里。

許清嘉作為隨軍醫官也去了,她邊走邊觀察:這些士兵死前都保持著戰斗姿態,沒有逃跑的痕跡。等等,這個傷口...箭頭是從背后射入的?他們被前后夾擊了...現場的慘狀簡直讓她不忍直視。

裴錚蹲下身,靴底碾碎了一截焦黑的骨頭。他的目光掃過地面,突然凝住——在車輪印旁的泥地里,半枚清晰的馬蹄印映入眼簾。

裴錚的專業判斷:馬蹄鐵的花紋...不是我們軍中的制式。女真人慣用的狼牙紋,但邊緣這個缺口...似曾相識.

"找箭。"他簡短地命令道,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親兵們立刻分散開來,在灰燼中翻找。不一會兒,莫七捧來幾枚狼牙箭,箭簇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裴錚用布帕裹著手,拈起一枚箭細細端詳。

"這不是普通的劫糧。"裴錚冷聲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站起身時,披風下擺掃過一具焦尸,帶起幾粒未燃盡的藥丸。

"是沖著斷我軍補給來的。"裴錚說完這句話,突然轉身走向山路盡頭的一塊巨石。他的手指撫過石面上幾道新鮮的刮痕,眼神越來越冷。裴錚的推理:糧車經過時留下的刮痕還很新...但蹊蹺的是,刮痕最深的地方在石面中段,說明車隊走到這里時速度突然加快。他們在逃跑...不,是被迫加速.

更詭異的是,這條山路的行程安排,只有軍中高層知曉。裴錚清楚地記得三天前的軍議,當他說出"改走鷹嘴崖小路"時,帳內只有五位將領.山風突然變大,卷起地上一片未燃盡的布料。裴錚伸手抓住,發現是一角軍服袖口——上面還釘著半枚銅紐扣,紐扣上的"驍"字清晰可見。

"去查名冊。"裴錚突然命令道,"這批押運的士兵,到底是不是原定的先鋒營?"

莫七很快帶回結果,聲音都在發抖:"將軍,名冊上登記的是先鋒營第三隊,但...但這些尸體里,至少有十人是驍騎營的裝扮..."

裴錚內心的寒意:連兵部造冊都能篡改...這個內鬼的權限,比他想象的更高...

夕陽西沉時,裴錚獨自站在最高的那塊山巖上。從這個角度望去,整條遇襲的山路盡收眼底。他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伏擊者根本沒有隱藏蹤跡的意思,那些踩倒的灌木,折斷的樹枝,都明晃晃地指向一個方向:女真大營。

夜幕完全降臨時,親兵們已經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證物。裴錚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焦土,轉身離去前,他的披風掃過一株幸存的野花,花瓣上沾著已經發黑的血跡。

許清嘉后來在醫帳記錄:所有死者都有一個共同點——咽喉處有一道極細的割痕。不是女真彎刀造成的,更像是...某種纖細的利器...

回營的路上,裴錚的腦海里不斷閃回那些細節:特殊的箭矢、刻意展示的行蹤、被調換的部隊、只有高層知道的路線...

西營馬廄的屋檐下,冰棱在月光中泛著冷光。夜梟營的暗哨陳五裹緊皮襖,將身子更深地埋進草料堆里。他已經連續三晚蹲守在這里,眼瞼因缺睡眠而沉重如鉛,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仍死死盯著糧草官劉嵩的必經之路。子時三刻了...前兩晚他都是這個時辰來的。再等一刻鐘,若還不來...等等,那是...)

月光下,一個佝僂的身影貼著墻根緩緩移動。劉嵩穿著尋常士兵的粗布衣,若非陳五對他走路的姿態爛熟于心,幾乎認不出來。這個平日里總低著頭的糧草官,此刻動作敏捷得反常,每走幾步就要回頭張望。

:劉嵩左手始終按在腰間,那里鼓鼓囊囊的...不是佩刀的形狀,倒像是...信筒?

陳五屏住呼吸,看著劉嵩閃進馬廄。奇怪的是,本該立刻響起的添料聲卻遲遲未至。只有極輕的"嗒"一聲,像是竹筒碰撞木頭的聲響。

陳五的疑惑:不是說喂馬嗎?怎么連草叉都沒拿...

半個時辰后,劉嵩匆匆離開。陳五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才從藏身處鉆出來。他摸到劉嵩停留過的馬槽前,伸手一探——槽里的草料絲毫未動,但在最角落的木板縫隙里,他的指尖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物件。那東西約莫拇指大小,表面有細密的紋路...是女真人用的銅哨!上次繳獲的戰利品里見過...

"你確定沒看錯?"莫七將銅哨在掌心轉了個圈,眉頭擰成死結。夜梟營統領的帳篷里只點了一盞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布上,扭曲如鬼魅。

陳五單膝跪地:"屬下以性命擔保。劉嵩根本沒喂馬,倒是往干草堆里塞了東西。"

莫七突然用匕首撬開銅哨的暗格,一粒紅色的藥丸滾落出來。他立刻用綢布包住,臉色驟變:"'杜鵑啼血'...女真死士用的劇毒。"

莫七的回憶:三年前邊關之亂,七個哨兵就是被這毒封喉,死時連聲警報都發不出...

"今晚我親自去。"莫七的聲音像是淬了冰,"你帶三個好手,埋伏在馬廄四周。記住,就算看見他往水里下毒,也別打草驚蛇。"

當夜風雪大作,莫七蜷縮在馬槽下的暗格里,任憑冰水浸透衣襟。他的匕首橫在膝頭,刃口抹了炭灰,不會反光。子時的更鼓剛過,一個黑影就溜了進來。莫七視線過去:劉嵩的靴子上沾著新鮮的泥...是從西營外的河邊過來的。那里不是有哨卡嗎?他怎么...

這次劉嵩沒有假裝喂馬,而是徑直走向最里側的馬廄。那匹純黑的戰馬——裴錚的坐騎墨驪——見到來人,突然焦躁地刨起前蹄。

莫七看著劉嵩強行掰開馬嘴,正要現身阻止,卻見對方突然縮回手,警惕地望向屋頂——陳五的位置!

千鈞一發之際,墨驪突然揚蹄長嘶,聲音蓋過了瓦片聲響。劉嵩嚇得倒退兩步,油紙包掉在地上散開,露出幾顆發綠的藥丸。

莫七的判斷:不是毒藥...是讓戰馬癲狂的'瘋馬草'!他們想害將軍墜馬.

"...所以他想對將軍的坐騎下手?"裴錚聽完匯報,手指在案幾上敲出沉悶的節奏。帥帳里的炭盆燒得正旺,卻驅不散眾人心頭的寒意。

莫七搖頭:"屬下覺得不止如此。那銅哨和毒藥,明顯是用來對付哨兵的。"他展開一張手繪的地形圖,"馬廄往西半里就是糧倉,往東是箭樓...如果同時讓戰馬發狂、哨兵失聲..."

裴錚突然站起身,披風帶起一陣風,卷動了案上的紙張:"今晚抓現行。"

這一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劉嵩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他比往常更加謹慎,繞了三圈才接近馬廄。劉嵩從懷中取出竹筒時,手指異常靈活地擰開了底部暗格。一只通體雪白的信鴿被他掏出來,腿上已經綁好了信筒。

莫七的震驚:這不是軍中用的信鴿!是女真人馴養的'雪影',能夜飛百里...

就在劉嵩揚手放鴿的瞬間,墨驪突然暴起嘶鳴。劉嵩受驚松手,鴿子剛飛起丈余,一支弩箭破空而來,將它釘在了門框上。

"好箭法。"莫七從草堆中躍出,匕首已經抵在劉嵩咽喉,"劉大人,深夜玩鴿,雅興不小啊?"

劉嵩的反應:臉色瞬間慘白,但右手悄悄摸向靴筒.

陳五從屋頂躍下,一腳踩住劉嵩的手腕:"小心!他有刀!"

搏斗中,劉嵩的衣襟被扯開,露出胸口一個猙獰的狼頭刺青——女真死士的標記!

莫七的恍然:難怪他妹妹能被女真人放回...根本就是被策反了!

被制服的劉嵩突然獰笑,嘴角滲出黑血——咬破了毒囊!莫七急忙掐住他下巴,卻已經晚了。

劉嵩的眼睛迅速充血,瞳孔擴散前最后看向東方...那是監軍帳的方向...

從信鴿腿上取下的紙條上,只有寥寥數字:

「糧道已斷 三日后 殺裴」

裴錚盯著這七個字,突然冷笑出聲:"好個'殺裴'..."他轉向莫七,"去查查,最近誰去過東邊的斷崖。"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莫七還在整理證物。他突然發現劉嵩的腰帶內側繡著一行小字:

「月圓之夜 聽鸮聲而動」

夜風掠過軍帳,燭火搖曳不定。

裴錚展開從信鴿腿上取下的紙條,上面只有寥寥數字:

「糧道已斷 三日后 殺裴」

他盯著這七個字,指節微微泛白,唇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好個'殺裴'……"

莫七單膝跪地,低聲道:"將軍,信鴿是從東邊斷崖方向飛來的。"

裴錚眸色一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那道舊傷——那是三年前平陽關一役留下的,每逢陰雨天仍隱隱作痛。

"去查。"他聲音冷冽,"看看最近誰去過斷崖。"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莫七匆匆歸來,手中捧著一條染血的腰帶——是斥候劉嵩的。

"將軍,劉嵩死了,喉骨盡碎,像是被猛禽所傷。"

裴錚接過腰帶,指腹擦過內側繡著的一行小字: 「月圓之夜 聽鸮聲而動」

他眼神驟然銳利如刀。

——今夜,正是月圓。

子時,軍營沉寂如死。

裴錚獨自立于帳內,未著鎧甲,只一襲墨色勁裝,長劍橫于案上。他閉目凝神,耳畔捕捉著夜風中的每一絲異動。

"咕嗚——"

遠處傳來第一聲鸮鳴,悠長陰冷。

裴錚緩緩睜眼,指腹輕撫過劍鋒。

"咕嗚——"

第二聲,更近了。

他唇角微揚,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來了。

帳頂的帆布驟然撕裂!

一道黑影如箭般俯沖而下,鐵爪直取裴錚咽喉!

電光火石間,裴錚側身避過,反手一劍斬出——"錚!"金屬交擊之聲刺耳,那黑影竟在半空折轉,鋼翼擦過他的肩甲,帶起一串火星。

燭火映照下,他終于看清了襲擊者的真容——

一只銅翎獵鷹。

機械打造的羽翼泛著冷光,爪刃淬毒,鷹喙中暗藏機關。

"女真馴鷹人的把戲……"裴錚冷笑,劍尖斜指地面,"就這點本事?"

獵鷹盤旋一周,驟然加速,再次襲來!

裴錚不退反進,劍勢如虹,寒光一閃——"鏘!"鷹爪與劍鋒相撞,火花迸濺。獵鷹尖嘯一聲,鋼翼橫掃,裴錚旋身避過,反手一劍刺入其腹下機關!

"咔——"齒輪卡死的刺耳聲響中,獵鷹失控墜落,狠狠砸在地上。

裴錚一腳踏住鷹首,劍鋒抵住其頸部關節,冷聲道:"誰派你來的?"

獵鷹的眼中紅光閃爍,喙中突然噴出一縷青煙——毒霧!

裴錚屏息后撤,劍光一閃,鷹首應聲而斷。

帳外,殺聲驟起。

營中火光四起,女真死士借著夜色突襲,箭矢如雨。

裴錚執劍立于帳前,眸如寒星。

"莫七!"

"在!"

"放火油,封東營出口。"

"是!"

箭雨之中,裴錚身影如鬼魅,劍鋒所過之處,血濺三尺。一名女真刺客剛搭箭上弦,咽喉已被一劍貫穿!

"將軍小心!"

身后破風聲襲來,裴錚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噗!"偷襲者的刀尚未落下,胸口已被刺穿。

他抽劍回身,冷眼看著最后三名刺客。

"就這些?"

刺客對視一眼,突然同時擲出煙霧彈,轉身就逃!

裴錚嗤笑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

"嗖!嗖!嗖!"

埋伏在暗處的弓弩手同時放箭,三名刺客瞬間被射成刺猬,倒地斃命。

火光映照下,裴錚緩緩收劍,目光落向遠處斷崖。

"女真大營……"他低語,眼底殺意翻涌,"該清算了。"

三更梆子剛過,烏云吞沒了殘月。

裴錚立于營帳前,指尖摩挲著從信鴿腿上截獲的密信——「糧道已斷 三日后 殺裴」。夜風掠過他的眉骨,帶起一縷散落的黑發。

"將軍,探明了。"莫七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女真糧隊明日卯時經黑石谷,守軍不過二百。"

裴錚眸色微動,指節在劍鞘上輕輕一叩。

"點三十輕騎。"他轉身,墨色披風在風中獵響,"不要火把。

黑石谷的峭壁如刀劈斧削,三十匹戰馬銜枚裹蹄,在狹窄的谷道中無聲穿行。

裴錚抬手,全軍驟停。

谷口處,女真糧隊的火把連成蜿蜒長龍。運糧的牛車吱呀作響,押送的士兵打著哈欠,渾然不覺死神已在崖上凝視。

"莫七。"

"在。"

"你帶十人繞后,燒尾車。"裴錚解下披風,露出緊束的夜行衣,"其余人,隨我斬首。"

第一支火箭射中糧車時,女真士兵還在發愣。

待第二支、第三支接連釘入麻袋,谷中才響起變了調的嘶吼:"敵襲——!"

晚了。

裴錚如鬼魅般從崖壁躍下,長劍出鞘的寒光映亮了三張驚恐的臉。劍鋒橫掃,血浪潑墨般濺在糧袋上。

"放火!"

十匹輕騎從谷口突入,馬鞍上掛著的火油罐狠狠砸向糧車。"轟"的一聲,烈焰騰空而起,谷中瞬間亮如白晝!

女真百夫長剛拔出彎刀,喉嚨已被裴錚一劍貫穿。

"是裴字營!"有人崩潰大喊,"跑啊——!"

火勢順著糧車瘋狂蔓延,谷道轉眼成了火巷。女真士兵哭嚎著往谷口擠,卻見那里早已立著一排黑甲騎兵。

莫七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咧嘴一笑:"此路不通。"

裴錚踩滅腳邊一簇火苗,冷眼看著在火海中掙扎的運糧隊。三個月軍糧,夠女真前線撐到深秋的儲備,此刻正化作沖天火光。

"將軍,要留活口問話嗎?"

"不必。"裴錚歸劍入鞘,火星映在他冰冷的瞳孔里,"讓他們回去報信。"

黎明前最黑的時刻,三十騎悄然返回大營。

裴錚站在瞭望臺上,望著北方漸亮的天際。那里騰起的黑煙,即便隔了二十里仍清晰可見。

莫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夠女真喝一壺了。"

裴錚摘下手甲,露出腕上那道舊傷。三年前平陽關的雪夜里,女真也曾斷過他的糧道。

"還不夠。"他輕聲道。

遠處傳來晨操的號角聲,新的一天開始了。


更新時間:2025-06-04 16:4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