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晚,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而我的內心卻像是缺了一盞燈。
我坐在出租屋四面透風的房間里,手指緊緊的地握著從手機中取出的手機卡。
這小小的卡片曾經是陸景程宣告“死亡”之后,我與他之間唯一的紐帶。但現在,
卻什么也不是了。我放手一般的將折斷的手機卡丟入垃圾桶。我與他再也回不去了。
兒子的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橫隔在了我們之間。想到陸景程,我就回想起沈清羽,
想起那只死掉的狗,和在他們眼里連一條狗都不如的,我兒子的骨灰。
種種回憶浮現在眼前我就痛的難以呼吸,也恨得難以呼吸。
我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發現兒子的異樣,也恨陸景程為什么要對我們這么殘忍。
恨自己沒有本事,不能提前發現這個惡心的陰謀,陸景程從不缺錢,卻一直要讓我操勞辛苦,
讓兒子痛苦波折,最終還是死在了生活的艱辛與家里的經濟壓力里。
他做這些只是因為他想這么做,或者想討沈清羽的歡心罷了。這幾天,我無時不刻不再想,
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陸景程的真面目,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變得這么糟糕。
如果我早一天去送那筆錢,時不時就能阻止兒子在不堪重負之下突然割腕。可惜沒有如果。
我每一次想起兒子留下的遺言,想起他直到死的那一刻,
都還在為自己的親生父親留下的債務奔走,就覺得我跟他都無比的可憐。窗子明明通著風,
我卻仿佛要窒息了。他的聲音仍舊還在耳邊回蕩,留給我的卻只剩下痛苦。
我和陸景程的再也回不去了。或許從他隱瞞身份,回到沈清羽身邊開始,
我們就早已是兩路人,但兒子的離去則是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我所有堅持下去的理由。
手里的手機卡碎片冰冷刺骨,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樣。或許貧窮的生活帶給我最大的好處就是,
我從來沒有再想著依靠別人生活。我跟陸景程之間沒什么好說的,
2.陸景程不斷的撥打我的電話。第一次,沒有打通,第二次,也沒有打通,直到第三次,
第四次……手機里除了冰冷的拒絕女聲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以前我從來不會不接陸景程的電話,對他的要求向來有求必應,
不為其他只為了那份可憐的債務,我怕他生氣會給我漲利息。因為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誰,
只把他當成我的債主,當成我的大哥。可當電話一直打不通時,
陸景程的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恐懼,于是他瘋了一樣的沖向公司,
試圖還能在工位上找到我的蹤跡。然而,他失敗了。
陳副總不知我與陸景程的真實關系是什么,一直只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會計,
并且我是全公司唯一一個,不排斥加班,甚至喜歡加班的員工,
甚至我也不想其他人一樣動不動就吵著加工資,生怕失去了這份工作。因此,
我的工作雖然很容易被人替代,但我這個人倒也還算是讓人記憶猶新。
陳副總還記得那天是他幫我辦的離職手續,面對陸景程的質問,
他只風輕云淡的說了一句:“蘇懷玉上周已經離職了。”陸景程的心猛地一沉,
他匆忙詢問關于我最近的情況,副總告訴他,我最近精神似乎有些異常,
工作上時常心神不寧。做什么也提不上興趣,正因如此,他才輕易地放我離職了。
聽完他的解釋,陸景程怒不可遏:“為什么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誰讓你放她走的?
當初是我安排她入職的,你怎么敢把我的人放走?”陸景程眼里噴火,近乎歇斯底里的質問,
陳副總一頭霧水,并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連這么小的人事處理權利都沒有了。
陸景程懶得跟他糾纏,他慌亂地跑回我和兒子住了很多年的那個出租屋,
希望能在哪里找到我,但屋內空無一人。客廳里,只有孤零零的沙發和所有的行李,
連同用得上的家具都被我全部賣了,我走的決絕,沒有給陸景程留下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
他站在原地,好久好久,仿佛能從這間屋子的空氣里呼吸到有關于我的氣息,
直到房屋的主人到來,禮貌的將他“請”了出去。陸景程終于意識到,我已經走了。
他實在想不出來,我為什么會突然消失,隨即再一次跑到寫著他名字的墓地,
陸景程到了墓地,看見的,依舊只有一片空落,只有我離去時,殘存的腳印。
沒有我的身影與蹤跡。陸景程緊緊攥著兒子的火化通知,痛苦的癱倒在地,雙手捂住臉龐,
發出難以辨別的嗚咽聲。他意識到,我永遠的走了。他開始責備自己,為什么要離開我,
裝作陸云深的樣子留在了沈清羽的身邊,明明他跟我才是一家人。為了年少時,
心里那點難以琢磨的夢,他忽視了真正的家人,也忽視了自己的心。可事到如今,
已經來不及了。孩子已經離世,陸景程后悔莫及,他恨自己為何當初沒有坦誠相待,
也恨那一天,他打翻了我手中的骨灰盒,只為了讓沈清羽那只狗能夠有個體面的安息之所,
現在想來,那簡直是對自己家人最大的侮辱和漠視。
6.陸景程在家里渾渾噩噩的的度過了很長了段時間。在這深深的悔恨之中,他意識到,
他必須找回我,兒子的死已成定局,無法挽回,有些過錯無法彌補,但有些可以。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因為他知道,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重新找回屬于他的家。
沈清羽的突然出現,令陸景程的情緒收回去不少。沈清羽輕輕推開了陸景程家的大門,
帶著一貫優雅的姿態緩步走進來。她環顧四周,看到陸景程滿臉淚痕地坐在地上,
不禁皺起眉頭,語氣關切卻又略顯做作:“景程,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然而,
她的話音剛落,便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至極的沉重氛圍。陸景程抬起頭,
冷冷的看向她,那種敵意讓沈清羽頓時感到一陣寒意。大約是與他相處慣了,
沈清羽不覺得有什么,只是慢慢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嬌媚的說道:“景程,
我有個好消息要跟你說……”“懷孕了?”陸景程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卻直截了當的猜中了她的來意。沈清羽有點意外,
因為她沒有從陸景程的眼中看到應該有的興奮。“你現在說這些,想做什么?
”陸景程站起身來,眼神里充滿了怒火,他直逼到沈清羽面前。
沈清羽被他突如其來的憤怒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
試圖解釋:“我……我知道這個孩子不在計劃之中,但既然有了,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然而,陸景程根本聽不進去她的任何辯解。他猛然甩開她的手,
眼中燃著火焰:“一起面對?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思管你的事嗎?我的兒子死了,
懷玉也走了,你知道嗎?”他的聲音驟然拔高,幾乎是在嘶吼:“而你,
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跟我說這些?”沈清羽愣住了,嘴唇微微顫抖,
顯然沒想到陸景程會如此不留情面。她試圖為自己辯解:“對不起,景程,
我并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但既然這個孩子來的這么巧,那也許就是天意吧。
我們能不能……”“打掉。”陸景程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中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盯著沈清羽:“我不需要你為我生孩子,滾出去。”沈清羽的臉色瞬間蒼白,眼眶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