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每一筆賬目后面都有批注，即便是那些不精通于算賬的人來了也能看的清楚。
淑妃心中滿意，如今看來，姜霽月挑不出一點錯處，這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屬。
蘇明柔看著淑妃這模樣本還有些心寒，沒曾想一個鄉野丫頭竟能做賬，還能讓淑妃夸贊，可不過片刻，便看到淑妃神色漸漸陰沉下來。
良久后冷哼一聲，眉眼間染上怒意。
蘇明柔心中一喜，她就知道會出岔子，姜霽月做的賬一定有問題。
“姐姐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對，惹得母妃生氣?！?/p>
她撫了撫發髻，趾高氣昂道。
“姐姐也別怪我說話直，你這太心急了些，能做出什么好東西來?！?/p>
她話音剛落，便只聽見一陣清脆的聲音，淑妃面前的茶杯已經丟到她身上，滾燙的茶水濺的掌心火辣辣的疼，茶杯掉在地上霎時四分五裂，衣裙上都是茶葉。
蘇明柔嚇得尖叫起身，不明所以的看著淑妃。
她不過是說了兩句話便讓淑妃如此動怒，蘇明柔心寒了大半，如今護姜霽月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淑妃端莊，性子也溫柔，平日里絕不會發這么大的火，更別說是對蘇明柔這種貴女。
魏夜尋當即察覺到不對勁，接過賬冊一看，隨后便直勾勾盯著蘇明柔，兩人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發毛，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母妃，殿下……”
姜霽月氣定神閑的端過茶水，準備看好戲。
“蘭馨苑每日開銷五百兩，你告訴本宮用到何處去了？！”
蘇明柔身為側妃，每月最多也就三百兩，可除去基本的月供，她多出來的銀子都超過了淑妃宮里的。
她平日里瞧不出一絲節儉，可淑妃未曾想這么多。
“你還是做姑娘的時候便錦衣玉食，每月也有時興的胭脂水粉以及衣裳，嫁來東宮后更是沒人克扣你的吃穿用度，可這事若是傳到你母家去，恐怕也要先斥責你一番！”
蘇明柔心中一緊，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瞞了這么久，卻被姜霽月輕而易舉查出來，眼下還將她架在火上烤。
“母妃，蘭馨苑并未如你所說有如此大的開銷，是不是姐姐算錯了。”
蘇明柔死死攥著繡帕，不敢抬頭看淑妃那壓迫人的視線，只覺得心煩意亂，如今也就只有這一條路能走了。
“母妃，定是姐姐心懷怨恨想要陷害于我，這才算錯帳，蘭馨苑怎會有那么多開銷?！?/p>
蘇明柔心中做了打算，只要能將今晚蒙混過關，她便想方設法將這個窟窿填上，先應付淑妃與魏夜尋，日后如何再想。
可姜霽月早就猜到會有這么一出。
“母妃，每一筆賬目后面我都做了批注，當時看到蘭馨苑賬目時我也是嚇了一跳，就是怕冤枉了蘇側妃，這才派人仔細查驗一番，發現都對的上，絕無紕漏。”
她這番話說的云淡風輕，每一句落在蘇明柔的心頭卻都重的像石頭，將她壓的喘不過氣。
姜霽月竟然背著她做出這么多事，跪倒在地，蘇明柔心中思考解決辦法，卻只覺得無力，這賤人早就做好了不局，就等著她往里跳。
否則怎么偏偏要在用晚膳時提起這件事情。
“母妃，皇上與皇后一度提倡節儉，天下百姓還不知有多少吃不飽飯的，每逢難民進城，皇上還會命人布施，如此美德是得天下人贊譽愛戴的?！?/p>
就連魏夜尋也參與過，姜霽月似是有些為難。
“若是此事傳到皇上耳里……”
那便會說他們東宮奢靡無度，不將皇上的旨意放在心中，更不會替百姓著想，如此大罪，東宮日后怕是不想在皇上跟前出現了。
淑妃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恨不得掌摑蘇明柔，只想問她為何能有這么一大筆賬。
蘇明柔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若是真傳到皇上那里去，不光東宮會被牽連，她的下場也絕不會好到哪去。
上次姜霽月在眾人跟前露了臉，她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母妃，殿下，此事跟妾身沒關系啊！如此大一筆錢，我不知為何會是蘭馨苑，更不知到底用在何處”。
這樣的解釋淑妃自然不會信，蘇明柔一咬牙。
“母妃，這事我是不知情，可畢竟出在蘭馨苑，許是我管教不力院子里頭出了些蝗蟲，就由我拿出些銀子來補貼吧。”
淑妃這架勢今日是非要一個交代的，若是繼續僵持下去，只會對她更不利，蘇明柔主動開口擔責，說不定還有一絲悔過的機會。
看著她這般可憐的模樣，姜霽月心中不屑嗤笑一聲。
一個側妃卻始終把自己當太子妃，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不過是略施小計，便能讓她大出血。
想來蘇明柔做事漏洞百出，否則也不會短短時間就接連吃虧，只怕心中已經恨死她了。
說出主動貼補，卻不見淑妃與魏夜尋開口，蘇明柔心中忐忑，不知兩人心中所想，最后還是姜霽月先開口。
“從前周嬤嬤在時吃了不少回扣，是大家都知曉的事情，若蘇側妃真的不知情，便有可能是她從中作梗?！?/p>
蘇明柔聞言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點頭附和。
“姐姐說的沒錯，母妃，殿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就是周嬤嬤那個老東西，想中飽私囊，這才打上了蘭馨苑的主意?！?/p>
她順著話往下說，淑妃也不可能再咄咄逼人，若是能驚醒蘇明柔日后做事小心些，今日也算沒白折騰。
“這老貨當真是無法無天，來人，給我將她狠狠打一頓！”
事畢，眾人離開時，淑妃卻緊緊盯著姜霽月，她本以為這孩子只是聰慧，可如今看來絕非那樣簡單。
一個鄉野出身的女子，沒有母家支持，卻在京城這么快便站穩腳跟，這已經不是聰明了，而是渾然天成的老練和利落。
察覺到淑妃的視線，只見姜霽月莞爾一笑。
“母妃早日休息，我們就先回去了?！?/p>
她話音落下，魏夜尋緊跟其后往東臨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