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砰——”
門關(guān)上。
溫檸被轟出來了。
她兩手叉腰:“干嘛轟我,我只是想跟你睡覺而已!”
“......”
隔著門,孟宴洲深呼吸,試圖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這句話有多讓他誤會!
她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卻頂著個天真無辜的臉向他請求這件事,他一多想就是他的罪惡。
孟宴洲冷臉拒絕:“沒得商量,回自己房間睡!”
“為什么,以前我們明明一起睡過呀!”
孟宴洲愣住。
她這意思是......單純地睡在一間房?
她剛來孟家那會兒,夜里不敢一個人睡,每次都是半夜驚醒抱著個枕頭來找他。
起初他還拒絕,覺得不妥,但看到她那雙紅潤的眼,自己又狠不下心來。
從那之后,她一害怕就往他房間里鉆,每次他都得把自己床讓出來給她,自己只能窩在沙發(fā)上睡。
后來隨著她長大,膽子大了后就沒有再跟他一起睡一間房了。
“那、那也不行。”孟宴洲再次拒絕。
溫檸不滿,小嘴撅得老高。
以前偶爾夜里打雷,她害怕不敢睡,去找他時他從來都不會拒絕。
“為什么這次不可以?”
“沒有為什么。”隔著門,孟宴洲聲音微冷,“夜深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溫檸望著門。
這次想跟他一起睡覺,不是因為害怕。
或許是上一世她離開得匆忙,很多話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也或許是上一世他在她墓前死的太痛苦。
即使她現(xiàn)在重生回來,確定孟爺爺和孟宴洲都還沒死,但她也不敢離開他們半步,生怕這一切是她死后的一場遺夢。
此刻她想多陪他一會兒,哪怕是一會兒。
可惜......
在孟宴洲眼里,她長大了,是不能跟他一起睡覺了。
溫檸失落地哦了聲,最后轉(zhuǎn)身離開。
-
腳步聲遠去,門口安靜下來。
孟宴洲開門走出來。
皎潔月色下,溫檸身影很快消失在廊亭轉(zhuǎn)角。
他嗤了聲。
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
誤會的那一秒,他大概是瘋了吧。
-
回到自己房間,溫檸推開門。
開燈,燈光瞬間驅(qū)走室內(nèi)昏暗。
她走進來,目光緩緩環(huán)顧四周。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色調(diào)、熟悉的簾帳和熟悉的梳妝臺和衣柜。
這里依舊如初,跟當(dāng)年孟宴洲給她布置的一模一樣。
知道她喜歡粉色,為了給她還原一個少女夢,孟宴洲不辭辛苦,跑遍整個帝江城家具城,特意為她定制了這張床和粉色簾帳。
粉色簾帳像云朵般撐在床頂,柔軟網(wǎng)簾以瀑布般傾瀉下來,把她整張床包裹在內(nèi),為她圍出一個安全的小世界。
孟宴洲說,她膽小,給她圍個小世界,她能睡安穩(wěn)些。
溫檸眼眶微紅,走過去撩開床簾,伸手慢慢地往上摸,最后往后躺,把自己整個身體扔進柔軟的被褥里。
此時此刻,她才有種真實感。
原來,她真的重生了。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沒有死去。
-
溫檸躺了一會兒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吹頭發(fā),突然看見書桌下的紙箱。
她頓住,關(guān)了吹風(fēng)機,起身走過去。
她把紙箱拉出來打開,里面全是她偷拍沈煜的照片和寫給沈煜的信。
暗戀的這三年,她給他送過很多信,但他大部分都沒有看。
即使看了,他也是表情面無表情地揣進課桌兜里。
沒多久,她就從打掃教室的阿姨垃圾桶里看見自己的信。
后來,她一一撿回來,小心翼翼地攤平,除去上面的污漬和難聞氣味,最后珍重地收進紙箱里。
昏暗燈光下,溫檸指腹輕輕撫上那些信,心中有說不上的感覺。
這場暗戀的獨角戲,她唱了三年。
此刻,她沒有太多難受,更多的是酸澀和對自己曾經(jīng)的付出感到不值。
譚思韻出國后,她和沈煜因同個學(xué)校和專業(yè),接觸頻繁。
漸漸的,沈煜發(fā)現(xiàn)了一直在角落里偷偷喜歡他的她。
但他從來沒有為她這段暗戀確定什么,一直把她當(dāng)朋友自處。
后來大學(xué)畢業(yè),沈煜問她,要不要跟他結(jié)婚。
那一刻她歡喜、慶幸,卻不曾想過她永遠是他的備選。
上一世的一切罪孽和災(zāi)難,是從喜歡沈煜、跟他結(jié)婚開始。
那么重生這一世,所有選擇推翻重來。
是不是代表著......
只要她不喜歡上沈煜,不跟他結(jié)婚,不摻雜進他和譚思韻的三角關(guān)系中,她是不是就不用死?
她不死,孟宴洲就不會為她報仇。
而他,也不會自殺死在她墓前。
她和孟宴洲的命運,是不是就能徹底改變?
溫檸不再想,搬起紙箱出門。
點燃火把,扔進紙箱中。
一把火,徹底燒個干干凈凈。
望著漫天的火花,她宛如看見了上一世被燒死的自己。
是那樣的疼,那樣的痛。
溫檸如釋重負(fù),笑了。
“結(jié)束了。”
所有的,都應(yīng)該結(jié)束了。
-
翌日。
溫檸接到姜聲聲的電話,說她今天要去面試,問她有沒有時間陪她去。
暑假還很長,姜聲聲閑得無聊,想找份暑假工。
溫檸今天剛好有時間,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姜聲聲開心得不行,一直在電話里么個不停:“我就知道檸檸最好了!么么么!”
出門之前,溫檸跑去孟宴洲房間,想當(dāng)面跟他說一聲。
到了那,才從阿姨口中得知,今早醫(yī)院有緊急病人需要動手術(shù),孟宴洲天還沒亮就趕去醫(yī)院了。
溫檸哦了聲,想轉(zhuǎn)身離開時,突然看見阿姨手里捧著個花瓶。
“張姨你等等!”溫檸走過去,瞇了瞇眼,“這花......怎么那么熟悉?”
張姨笑:“這是少爺最喜歡的芍藥呀,今早他出門前還叮囑我給這花換水呢。”
“不過說來也奇怪,昨天中午我來給少爺打掃房間的時候,還沒見過有這瓶花呢,怎么一夜之間就冒出來了?我看少爺還挺喜歡挺重視的。”
想起什么,張姨笑容曖昧:“小小姐,這花會不會是......少爺喜歡的人送給他的?”
溫檸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了。
那是她昨天送給孟宴洲的那束芍藥花。
“不可能。”
“誒怎么不可能?少爺今年都二十六了,有喜歡的人很正常的!”張姨瘋狂眨眼,“說不定再過幾年你就有嬸嬸了!”
溫檸嘴角一抽:“我謝謝您。”
“?”
“這花是我送給小叔的。”
“......”
-
溫檸叫了輛車,很快到達姜聲聲說的目的地。
夏日炎熱,溫檸一下車,就看見姜聲聲在一家奶茶店門口向她擺手。
溫檸過馬路走過去,剛到那姑娘就把手里的奶茶遞給她。
溫檸接過,插上管子吸了口,很甜。
是她最愛喝的芋泥波波奶茶。
“你要面試的地方在哪兒?距離遠嗎?”溫檸問。
“不遠,從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姜聲聲手指方向一頓,“那不是沈煜嗎?”
溫檸身體一僵,順著她手指方向看過去。
“對了檸檸,我聽說沈煜改志愿了,報了帝江大學(xué)。”
“啪——”
溫檸手里的奶茶砸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