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點開客服微信，
最后一條消息還停在五年前的結婚照精修。
發送信息的手指不停地顫抖，
刪刪減減了幾次，才終于發送成功。
"能... 先看幾張底片嗎？"
盯著 "對方正在輸入中" 的字樣，
我數著心跳強迫自己呼吸 ，
一定是搞錯了，
同名而已，那么多人，怎么會是他？
那短短幾秒，
我將所有知道的佛祖、觀音、上帝都祈禱了一遍。
直到客服發來一張全家福，
我才發現，
臨時抱佛腳果然是無用的。
"這張拍得很棒哦，大人小孩表情都很好。"
畫面里，
我的丈夫許望川抱著一個肉嘟嘟的小孩，
他垂眸輕笑，
另一只手摟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
我見過她，
叫周絮楠。
"一周歲..."我對著屏幕念出聲，
才發現臉上早已掛滿淚珠。
原來我進山支教的第三個月，
許望川已經讓周絮楠懷了身孕。
3
閨蜜曾經問我，
要是你老公出軌，
你是選擇離婚還是選擇包容，
那時的我晃著戒指笑出眼淚，
許望川？
出軌？
怎么可能。
許望川愛我這件事情毋庸置疑。
那些他熬夜改方案時涼透的咖啡，
那些他到處敬酒留下的胃藥空盒，
都在替他說著 "不可能"。
我與他都是貧困生，
也是拼了命才考上的師范大學。
開學沒多久，
便成了一對擠在圖書館角落背教師資格考試的戀人。
他成績很好，
連續兩年都拿獎學金。
我們相約畢業后一起去山區支教。
幫助從前的"我們"。
一起過的第一個情人節，
他偷塞的巧克力包裝紙上寫著：
"我會攢夠讓你衣食無憂的財富，相信我！"
后來他果然攢夠了 。
用輟學創業的三年，
用睡在辦公室沙發的幾百個日夜，
只為讓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起初婆婆罵他，
放著好好的老師不當，偏要去給人當孫子賠笑，
他笑著說他樂意。
后來，許望川創業成功了，
婆婆卻不同意讓我去支教。
她認為自己的兒子為了我付出這么多，
我竟然不在家照顧他，
還要離家到山里去。
是許望川一遍遍地說服她。
"我媽不懂，你站在講臺上發光的樣子，才是我的驕傲。"
我以為，
我們會像兩棵并肩的樹，
根須在貧困里纏緊，枝葉在理想中舒展，
永遠不會被風雨折斷。
所以當閨蜜戳我額頭，
質問我，
如果真有這么一天呢？
我記得自己的回答是，
沒有如果。
或許，當初潛意識就想回避這個問題。
可現在，
我分明感覺到
五年婚姻，四年戀愛，九年時間織就的網，
讓我變得猶豫不決。
戒指！
我突然想到吃飯時候，
許望川的手上好像空蕩蕩的。
我急忙翻出結婚時的首飾盒，
鉑金戒指內側的刻字仍清晰如昨 ，
"望川 & 晚禾，永結同心"。
進山前怕弄丟戒指，我小心翼翼地將它摘下放在盒中。
他那時還有些失落，
再三囑咐我，等回來以后可不許再摘下了。
卻沒想到，
此時此刻，
許望川的那枚男士戒指也躺在首飾盒里。
那對戒指是他輟學創業挖到第一桶金時買的。
我替他戴上戒指時，
他眼眶通紅，指腹反復摩挲著戒面，
向我承諾：
永遠都不會摘掉這枚戒指，
除非他死。
誓言猶在耳，
人心卻易變。
"怎么還不休息，坐了十幾個小時火車累壞了吧。"
許望川端著杯熱牛奶放在我身旁，
"喝了睡得好。"
我死死盯著那杯牛奶，
不禁苦笑，
睡前喝牛奶又是誰的習慣？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我乳糖不耐這回事。
忘記了曾經點拿鐵都會提醒店員改成椰奶底；
忘記了婚禮上將所有含乳甜品換成了杏仁豆腐；
忘記了"以后你的胃，由我承包了。"
牛奶在餐桌上漸漸涼透。
我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突然想念山區的零星燈火。
半夜醒來，
我聽見許望川在陽臺低聲打電話，"別鬧，她剛回來...放心，下周一當然陪你去挑囡囡周歲照。"?
"囡囡睡了嗎？發張照片看看"
我看到他對著手機屏幕，親了又親。
后面的對話模糊不清，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聽不見，就不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