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琴棋書畫樣樣不行的公主。宴會上。父皇頭疼地看著我把孔雀膽當糖豆塞進嘴里。
母后端著茶盞的手都在抖：“明達，那是你皇兄給西域使臣準備的毒酒。”我打個飽嗝，
拍拍圓滾滾的肚子：“這不沒事嘛，女兒天生百毒不侵。”父皇母后對視了一眼，
一臉無奈地看著我。1其實我穿越過來才發現，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徹頭徹尾的草包。琴，
彈出的調子能讓御花園的鳥集體撞樹；棋，
連九歲的小皇弟都能讓我三子還輸得一塌糊涂；書，寫的字像被踩過的蚯蚓；畫，
上次給母后畫像，她差點把畫當成通緝令貼宮墻上。可誰能想到，這副廢柴皮囊下，
藏著個二十一世紀的醫學博士？"公主，蕭姑娘又來了。"小丫鬟過來通報。我翻了個白眼。
蕭緋緋，丞相之女，京城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京城人一提到她，無不豎起大拇指。
但也是我的頭號死對頭。每次來都要表演個琴棋書畫大禮包，
然后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公主天賦異稟，只是尚未開竅罷了。”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本公主才不看她。我咬著雞腿的動作頓了頓——這已經是蕭緋緋本月第七次"登門拜訪"。
我慢條斯理地撕下最后一塊雞肉，故意把骨頭啃得咯吱作響。門被推開的瞬間，
我正仰著脖子灌酸梅湯，冰涼的汁水順著嘴角流到衣襟上。蕭緋緋抱著瑤琴立在門口，
月白色襦裙纖塵不染，眉間一點朱砂痣襯得她宛如畫中仙。
她身后跟著兩個捧著棋盒、畫軸的丫鬟，陣仗堪比小型才藝展。"公主好雅興。
"她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尺子量過，目光掃過我油膩的手指，"聽聞公主近日癡迷藥理，
正巧緋緋有些困惑，不知能否討教一二？"我打了個飽嗝，
隨手扯過帕子抹嘴："蕭姑娘盡管開口，本宮知無不言。"她指尖輕撫琴弦，
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千金方》有云，烏頭配半夏，乃是十八反中的大忌。
可緋緋昨日翻閱古籍，見有異人以此二味入藥，這......究竟是古人筆誤，
還是另有玄機？"我盯著她今日穿的白裙，突然想起宮人們說，三日前宮宴上，
她就是穿著一身白色衣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用琴音震碎了寧王的玉杯。
眾人皆服蕭姑娘琴藝，夸上天了，連寧王也對蕭緋緋刮目相看。
"蕭姑娘可知'相反相成'之理？"我抓起案上的核桃，"啪"地捏開，"烏頭大毒，
半夏辛散，單用皆可傷人。但若用黃酒浸泡烏頭七日，去其燥烈之性，再以甘草調和，
反能借半夏之辛，引藥力入經絡。"蕭緋緋的瞳孔猛地收縮，
精心描繪的眉梢都在顫抖："這......這等解法，緋緋從未在任何醫書上見過！
""醫書是人寫的，人就會犯錯。"我剝開核桃，將果仁拋進嘴里，"倒是蕭姑娘，
每日練琴六個時辰，右手小指關節微腫，夜間怕是連琴弦都握不住吧？柏子仁三錢，
合歡皮五錢，加三錢伸筋草煎湯，比你偷偷敷的止痛膏管用多了。
"她身后的丫鬟們齊刷刷倒抽冷氣。蕭緋緋踉蹌著后退半步，頭上的珍珠釵碰到柱子上，
鐺一聲就掉了。她臉色驟然蒼白。我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走過去撿起她腳邊掉落的珍珠釵。
釵頭鑲著的珍珠圓潤飽滿："蕭姑娘總愛問些刁鉆問題，"我湊近她耳畔，壓低聲音，
"下次不如直接問，鶴頂紅混著砒霜，該用什么解藥？"她渾身劇烈顫抖，
發間的步搖叮當作響："你......你怎會......""怎會知道你偷偷試毒？
"我把玩著珍珠釵，"你前日在丞相府打翻的藥渣里，有明顯的朱砂痕跡。
蕭姑娘這么心急想證明我是草包，可別先把自己搭進去。"蕭緋緋猛地轉身，
卻撞翻了丫鬟捧著的棋盒。黑白棋子滾落滿地，她踩著棋子狼狽后退，
繡鞋上沾了墨漬也渾然不覺。"慢走不送。"我倚著雕花榻，朝她的背影揚了揚下巴，
"對了，下次再來，記得把《雷公炮炙論》讀完。你連藥材炮制都不懂，也好意思稱才女？
"殿門重重關上的剎那，我聽見她壓抑的啜泣聲。小桃怯生生地湊過來："公主，
您就不怕丞相......""怕他作甚？"我將珍珠釵隨手拋進首飾盒，
"一群連馬錢子和車前子都分不清的庸醫，還想跟本宮斗？"窗外傳來驚鳥振翅聲。
我望著蕭緋緋落荒而逃的方向，突然覺得有些無趣——這所謂的京城第一才女，
也不過是個被盛名壓得喘不過氣的可憐人罷了。只是她不會知道，在二十一世紀，
像《千金方》這樣的古籍我倒背如流。更不會知道，我藏在枕頭下的那本《現代藥理學》，
才是真正的制勝法寶。從那以后，蕭緋緋來我宮里的次數少了，
但京城卻傳開了安康公主精通醫術的消息。連太醫院那群老頭都跑來，
非要和我探討《傷寒雜病論》。就在我以為日子能消停些時，鎮遠大將軍嚴子禮班師回朝了。
2初見他是在御書房。太監來宣公主去御書房，皇上召見的時候。
我正在太醫院跟鄭太醫高談闊論。來不及多問，我抱起藥筐就走，
準備去完御書房將藥材帶回我燕來宮研究研究。御書房的門檻絆得我踉蹌，
懷里從御膳房順來的藥筐劇烈晃動，幾片紫蘇葉"撲簌簌"掉落。正要伸手去撿，
一道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驟然響起："臣嚴子禮，參見陛下，娘娘。"我猛地抬頭，
正午的陽光斜斜切進房內，照在那人臉上。跪著的男人脊背繃得筆直，
恍若我在現代博物館見過的漢代青銅武士俑——只是那雙眼睛，漆黑如淵，
掃過來時竟讓我呼吸一滯。"這是安康公主，善醫術，聽說你舊傷復發，正好讓她給你瞧瞧。
"父皇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我這才驚覺自己還保持著彎腰撿葉子的滑稽姿勢，
藥筐里的當歸和艾草散了一地，連藏在夾層里的半塊桂花糕都露了出來。
嚴子禮起身時鎧甲發出細碎的碰撞聲，他垂眸看著我，目光掃過我沾著草屑的裙擺，
薄唇輕抿："公主金枝玉葉，怎可屈尊為臣療傷。""嚴將軍為國征戰才受傷，
就不要推辭了。"母后突然開口。"少廢話。"我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伸手就往他肩膀按。
指尖剛觸到冰冷的金屬，就被他條件反射地扣住手腕。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
帶著常年握刀的薄繭，"嘶"地一聲，他突然悶哼，顯然是動作扯動了傷口。
我挑眉："嚴將軍這是不敢？"他松開手的瞬間，我已經利落地扯開他胸前系帶。
嚴子禮后背猙獰的疤痕縱橫交錯，像干涸的河床般爬滿肌理，
最嚴重的那道傷口從左肩斜劈至腰間，此刻正滲出黑紫色的膿血，邊緣皮膚腫得發亮，
還沾著褐色的藥粉。"這傷多久了？"我聲音里帶著急切。"半月有余。
"他的聲音悶在胸腔里，隨著呼吸震得我搭在他肩頭的手微微發麻。我命人拿來燭火和銀針，
將銀針在燭火上炙烤。余光瞥見他后頸繃緊的青筋——這男人，怕是疼得狠了還在硬撐。
"太醫院那群庸醫！"我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藥筐里的瓷瓶叮當作響，"馬錢子粉外敷？
他們不知道遇熱會灼燒肌肉？"指尖撫過傷口周圍泛白的皮膚，能清晰感受到不正常的高溫，
"用這藥，是想疼死你還是毒死你？"嚴子禮猛地轉頭，鼻尖幾乎擦過我的額角。
近在咫尺的對視里，他眼中翻涌著驚濤駭浪："公主如何得知？""我說我是天才，你信嗎？
"我將銀針精準刺入他靈臺穴，看著他肌肉瞬間緊繃，"忍忍，我要把淤血逼出來。
"九根銀針如蝶翼般落在大椎、命門諸穴，隨著捻轉提插，黑血順著針孔緩緩滲出，
在青磚上暈開深色的花。當我掏出牛皮紙包著的止血膏時，嚴子禮終于破了功。他偏頭皺眉，
喉結滾動著避開我的手："這藥膏......為何有股蒜味？""好鼻子！
"我得意地將藥膏抹在紗布上，蒜泥混著三七粉的辛辣氣息彌漫開來，"蒜泥配三七粉，
止血效果比金瘡藥好十倍。不過嚴將軍要是嫌棄......"故意湊近他耳畔，
"玫瑰味的也有，就是止血效果差些。"他耳尖的紅蔓延到脖頸，別過臉悶聲道："不必。
"包扎到一半，我突然瞥見他側腰的舊傷："這道箭傷，是三年前漠北之戰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