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看了看這位鄉(xiāng)村教師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先付兩萬，剩下的等開庭后。

"回縣城的路上，王副局長對張老師說："陳宇是市檢察院下來的，中國政法大學高材生，

辦過不少大案。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暮色像一盆兌了墨汁的溫水，

漸漸漫過省城法律大廈十七層的窗戶。陳宇松開領帶，后頸的汗已經(jīng)涼了，

在空調(diào)風里結成一層薄鹽。辦公室的百葉窗漏進幾道金光，

正巧打在那張市檢察院集體照上——2001年的陳宇站在第三排最右側，

年輕的面孔像把出鞘的刀。他摩挲著燙金的《刑事證據(jù)學》扉頁，

導師王德彰的題詞"明刑弼教"四個字已經(jīng)褪了色。九八年從法學院畢業(yè)時，

這位刑法泰斗拍著他肩膀說："小子，你該去最高檢。"結果他選了市檢察院，

為的是能親手辦大案要案。他起身從書柜取下一本蒙塵的《檢察實務研究》，

里夾著張泛黃的剪報——2003年《法制日報》對他不起訴"藍天幼兒園投毒案"的報道。

照片上的他正在新聞發(fā)布會現(xiàn)場，背后橫幅的"市檢察院"三個字被相機閃光燈照得慘白。

沒人知道第二天他就交了辭職報告，就像沒人知道那個被釋放的嫌疑人其實是真兇的表哥。

樓下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他抓起西裝外套，

鎖門時瞥見玻璃映出的自己：眼角有了細紋，但眼神還和畢業(yè)照里一樣亮。

電梯下降的三十秒里，他數(shù)著樓層指示燈，就像當年在公訴席上等待陪審團宣判時的倒計時。

次日，陳宇繼續(xù)研究案情到深夜。陳宇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通話記錄，

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沉悶的節(jié)奏。張建軍與李小強最近半年的十七次通話，

有十六次都是李小強主叫，每次通話時長不超過兩分鐘。最可疑的是，基站定位顯示，

這些通話發(fā)生時，張建軍始終在蘇州工業(yè)園區(qū)的建筑工地上。電話突然震動，是個陌生號碼。

"陳律師嗎？我是張建軍的父親。"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我湊了四萬塊錢，

明天給您送去。"陳宇想起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