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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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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鶴碎祠堂我跪在祠堂青磚上,掌心被碎瓷片割得生疼。

香案上供著的藥碗還冒著熱氣,柳氏尖利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發疼:"主母既說這藥有問題,

不如當著祖宗的面喝干凈?"銅爐里三柱線香突然"噼啪"爆響,

灰白的香灰凝結成塊滾落下來。這異狀讓我想起前世臨死前,

奶娘端來的那碗安神湯也曾泛著同樣的青紫色泡沫。"張掌柜倒是來得快。

"我捻起塊香灰在指尖搓揉,冷眼瞧著門口滿頭大汗的藥房管事,

"祠堂到東街藥房少說半個時辰,您這是插了翅膀?

"柳氏涂著丹蔻的指甲猛地掐進供果:"主母莫要血口噴人!"我抄起供桌邊的銀筷,

在眾人驚呼聲中戳進藥碗。烏木筷子瞬間浮起蛛網似的黑紋,

跪在末位的粗使丫鬟突然尖叫:"壺底!藥壺底有東西!

"青瓷藥壺早在我摔碎時就缺了半邊,此刻陽光斜斜照進壺身,隱約可見內壁凸起的暗格。

我佯裝彎腰撿碎片,袖中銀剪卻精準挑開夾層——半片暗褐色的殘渣沾著未干的水漬。

"柳姨娘好大的威風。"我甩開想攙扶的婆子,將染黑的銀筷拍在祖宗牌位前,

"七日前你往庫房支的砒霜,賬冊還鎖在我妝奩第三層。"張掌柜撲通跪地時撞翻了銅盆,

沸騰的香灰水濺在他官綠綢褲上。我盯著他袖口露出的半截金鏈子,

那分明是外院馬廄的鑰匙——前世奶娘私會的神秘人,脖頸上也有同樣制式的金鏈。

"主母明鑒!"柳氏突然撲上來扯我裙角,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劃過我腕間舊疤,

"定是這老貨私吞了藥材......"我反手將碎瓷片抵在她喉間,

俯身時聞到她發間濃重的沉香味。前世就是這股香氣,

伴著她說"主母該安心養病"時灌下的鴆毒。"轟——"祠堂門突然被狂風吹開,

滿地藥壺碎片竟自發聚成丹頂鶴形狀。奶娘提著食盒僵在門檻外,

她鞋底沾著西角門特有的紅泥,而那里今夜當值的馬夫,腰間正掛著與外院相連的銅匙。

第2章 當鋪玄機算珠碰撞聲穿過褪色的藍布簾子時,

我正用指甲刮著黃花梨柜臺縫隙里的陳年胭脂。朝奉捻著山羊須從里間晃出來,

銅紐扣在油燈下泛著暗光:"陳先生查了三個時辰,可看出什么門道?

""去年臘月當票存根少了十七張。"我故意讓算盤珠卡在"柒"的位置,

青玉軸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城南米鋪的常掌柜說,他典當祖傳翡翠扳指那日,

當票編號該是丁未陸佰零叁。"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映得朝奉左眼下的黑痣突突直跳。

他袖口掃過柜臺,帶翻了我手邊的紫砂壺:"陳先生怕是看漏了,上月雨水多,

庫房......"地窖突然傳來一聲啼哭,驚得我們同時轉頭。

朝奉的檀木念珠甩在青磚上,滾進柜臺底下時沾了層薄灰。我彎腰去撿,

卻看見褪色裙裾擦過門檻——外室蕓娘端著漆盤進來,腕間紅梅胎記在翡翠鐲子里若隱若現。

"當家的,喝碗參湯潤潤喉。"她聲音像浸了蜜的銀針,

繡鞋卻精準踩住我正要觸碰的賬冊邊角。我抬頭時正對上她水杏眼,

胭脂香里混著股若有若無的艾草味。朝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蕓娘腕上的鐲子撞得叮當響。

我趁機翻開倒扣的琺瑯胭脂盒,夾層里半片泛黃的宣紙黏著朱砂,

殘存著"漕運""子時"幾個字。窗外更夫敲響戌時的梆子,地窖的哭聲又變成了貓叫。

"陳先生!"朝奉的茶盞重重砸在當票存根上,茶水順著"死當"的朱砂印暈開,

"東街棺材鋪送來件前朝鎏金器,勞您掌個眼?"我摩挲著袖中密信碎片,

指甲縫里的胭脂紅得刺眼。蕓娘轉身時羅帕飄落,帕角繡著和密信相同的雙魚紋。

地窖方向傳來鐵鏈拖拽聲,混著朝奉突然拔高的嗓門:"不過是野貓鉆錯了地界!

"第3章 冰湖取證冰刀刮過湖面的聲音刺得我耳膜生疼,趙四正跪在冰窟邊緣,

麻繩在他凍得青紫的手掌間簌簌滑動。"十三爺,這鐵盒怕是被暗流沖到東邊了。

"他呵出的白霧撲在結霜的胡茬上,麻繩突然劇烈抖動,"當心!

"我縱身扯住險些脫手的繩索,掌心火辣辣地蹭掉層皮。冰層下閃過一抹猩紅,

我瞳孔猛地收縮。方才還澄澈的冰面驟然映出滿地殘肢,

繡金線的嫁衣碎片正被黑甲鐵騎踏進血泥——那分明是我前世咽氣時看到的最后景象。

指尖無意識摳進冰縫,碎冰碴混著血珠滾落,"嘩啦"水聲里,鐵盒終于破水而出。

"盒底刻著鳳紋!"趙四突然低呼,凍僵的手指在鐵銹上摩挲,

"這紋樣跟大娘子房里殘頁......"他話音戛然而止,

遠處傳來木杖敲擊冰面的篤篤聲。周氏裹著五彩布袍的身影從霧中浮現,

腰間銅鈴撞得人心慌:"煞星現世啊!昨夜祠堂燭淚倒流,定是有人動了族譜風水!

"我捏著鐵盒的手陡然收緊,冰水順著指縫滴在雪地上砸出小坑。三日前嫡子抓周宴上,

那孩子竟越過金印徑直抓了柄木劍,此刻想來,

木劍紋路與鐵盒上的鳳尾暗紋......"十三爺!"趙四突然扯我衣袖,

麻繩不知何時纏上了周氏的桃木杖。老婦人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瞪出眼眶:"暗衛屬陰,

沖撞了......""喀嚓"冰裂聲從腳底炸開,我反手將鐵盒拋向岸邊,

腰刀已出鞘劈開纏斗的繩索。周氏踉蹌后退撞上枯柳,懷中的龜甲卦片嘩啦啦灑了一地,

其中三枚正指向我昨夜枕下壓著的邊關軍報。子夜時分,

戰馬嘶鳴混著鐵盒機括彈開的輕響將我驚醒。染血的信箋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當"北狄巫蠱"四個字映入眼簾時,窗外忽然傳來幼童夢囈:"阿娘,

紅鬃馬哭了......"第4章 雙生契約我攥著春桃塞給我的賣身契副本,

油墨里浮動的暗紋硌得指腹發疼。金娘子搖著孔雀翎扇跨進耳房時,

我正對著燭光研究那圈形似藤蔓的圖騰。"二姑娘好雅興,這是看上我牙行的印鑒了?

"她鬢邊金步搖叮當作響,繡著牡丹的衣襟幾乎要蹭到我鼻尖,"若喜歡,我給您刻個新的?

"我避開撲面而來的脂粉氣,將契約拍在案上:"金牙婆這印章倒是稀罕,

莫不是從邊關拓來的?"燭芯突然爆了個火花,映出她瞬間繃緊的頸線。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秋杏端著茶盤的身影在廊下晃了晃。金娘子突然笑出聲,

染著鳳仙花的指甲劃過契書:"到底是侯府千金,連西戎人的狼頭藤都認得。

不過......"她壓低嗓子湊近,"您猜猜看,這紋路指向的礦脈,夠買下幾個侯府?

"茶盞落地的脆響驚得我心頭一跳。春桃慌張跪地收拾碎片時,我瞥見她袖口露出的淤青。

金娘子抬腳就要踹,被我橫插一步擋住:"這丫頭我要了。""二姑娘爽快!

"金娘子變臉似的堆起笑,"春桃秋杏本就是雙生子,買一送一如何?

"她蘸著茶水在桌面畫圈,

聽說城南米鋪的掌柜......"我突然按住她手腕:"我要城南十六家鋪子的賬房名單。

"她瞳孔猛地收縮,腕上金鐲與桌案碰撞出清越的顫音。窗外傳來三聲布谷鳥叫,

秋杏突然抬頭,濕漉漉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異光。祠堂方向突然傳來喧嘩,

管家提著燈籠沖進來:"二姑娘!大少爺又燒起來了!"我轉身時,

金娘子陰惻惻的聲音追上來:"子時三刻,契約上的圖騰會開花呢。"沖進嫡兄臥房時,

濃重的艾草味里混著絲鐵銹氣。大夫正在施針,

而我的余光瞥見窗欞上三道新鮮劃痕——那分明是父親書房暗格的標記。突然,

春桃借著遞帕子往我掌心塞了枚冰涼的東西,借著燭光,我認出是半塊祠堂的祖宗牌位。

"姑娘小心!"秋杏突然撲過來打翻藥碗,沸騰的藥汁在地面滋滋作響。

我捏緊那半塊檀木牌,聽見金娘子的笑聲混在夜風里,像條吐信的蛇。

第5章 鹽引驚變我攥著潮濕的鹽引文書躲在貨箱后,聽著碼頭浪濤拍打船板的聲音。

漕幫二當家腰間鐵鏈的碰撞聲由遠及近,

他粗啞的嗓門震得木箱都在發顫:"霍東家這批貨要是出岔子,咱們都得喂江魚!""大人,

刑部的暗樁傳信說鹽袋有夾層。"劉媽端著茶盤突然從暗處閃出,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眼角的疤痕。我盯著她發髻間插著的銀簪——那是我們約定好的暗號,

簪頭朝西說明刑部的人已經混進漕幫賬房。貨船突然傳來木箱翻倒的巨響,

二十名錦衣衛從鹽堆里暴起。霍東家紫緞袍角掃過甲板,

袖中寒光直取我咽喉:"陸大人好手段,連我走水路的時辰都摸清了?

"我反手用刀鞘抵住他腕脈,鹽粒順著傾斜的甲板嘩啦啦傾瀉。漕工們舉著火把圍上來時,

懷中小兒突然扯著我衣襟含糊喚了聲"娘"。這聲輕喚讓我指尖發顫,

險些被霍東家掙脫桎梏。"小心!"劉媽突然將滾燙的茶壺砸向二當家。

寒鐵秤砣擦著我耳畔飛過,砸碎了藏著軍械圖的鹽袋。泛黃的羊皮紙飄落在潮濕的甲板上,

霍東家的冷笑凝在嘴角。漕幫打手舉著蓋有私印的假鹽引沖進碼頭,

我摸出浸過藥水的真文書迎風展開。藍火突然從船艙藥鼎竄起,映得每個人臉上鬼影幢幢。

吼:"你以為截了這批鹽就能扳倒......""噓——"我捂住孩子被火光照亮的眼睛,

鹽末混著冷汗從下巴滴落。刑部暗樁從陰影里遞來的密信還帶著灶糖的甜香,而船艙深處,

那簇妖異的藍火仍在舔舐著青銅鼎上古怪的圖騰。第6章 算珠滌塵"孫先生,

這賬本上的墨跡可還燙手?"我指尖劃過算盤邊緣,十七枚烏木珠子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老賬房佝僂的脊背突然繃直,他藏在玳瑁鏡片后的眼珠猛地收縮,像被踩住尾巴的老貓。

錢二端著茶盤撞進門時,我正用銀簪挑開第七本賬簿的裝訂線。

上等龍井潑在青磚地上的聲響格外清脆,采買管事袖口沾著幾點油漬,

在月白綢緞上暈成猙獰的梅花。"東廂房昨日采買的三十斤燈油,

倒比城南米鋪的粳米還金貴。"我捻起染著桂花香氣的賬頁,孫先生的算珠突然錯亂兩響。

窗縫里飄進絲縷異香,像陳年艾草混著西域龍涎,在算盤珠上凝成薄薄水霧。

繡娘阿綾捧著簇新襁褓跨過門檻時,錢二正跪在地上撿碎瓷片。

金線繡的百子千孫圖在燭火下泛著詭異青芒,我伸手撫過針腳,

指尖猝然刺痛——那嬰孩脖頸處的卍字紋里,藏著半根淬毒的銀針。

"庫房的老鼠最近鬧得兇。"阿綾突然開口,她繡鞋邊緣沾著暗紅泥印,

像是從后廚泔水溝踏過來的。孫先生突然劇烈咳嗽,袖中滑落的算珠滾到錢二膝前,

在滿地茶漬里浸成赭色。子時的梆子聲驚飛檐角烏鴉,我攥著染毒的銀針摸向庫房。

月光從氣窗漏進來,照見滿地凌亂算珠,每顆都刻著細密紋路。暗處突然響起噼啪算盤聲,

疾如驟雨,等我踢開腐朽木門時,卻只見蛛網在夜風里飄搖。

第7章 黃連醒世我攥著發燙的銀針蹲在藥柜前,青磚地面突然傳來窸窣響動。

掌中燭火一晃,照見藥格縫隙里滲出暗紅黏液,腥氣混著黃連的苦味直沖腦門。"少谷主!

"煎藥丫鬟小菊尖叫著撞開木門,"東廂房那位嫡公子又犯夜啼癥了!"銅盆哐當砸在地上,

我撩起素白長衫疾步穿過回廊。檐角懸著的藥鈴叮當作響,驚起棲在古槐上的烏鴉。

那些漆黑翅膀在月下撲棱成漩渦,嫡子尖銳的啼哭竟與鴉鳴詭異地合拍。

更夫老李頭提著梆子攔住我去路:"今夜三更天,老朽瞧見藥園土里有東西拱動。

"他粗糙的指節比劃著,"像...像是人手指頭破土而出。"我心頭一凜,

袖中銀針已刺入嫡子涌泉穴。哭聲戛然而止的瞬間,滿院烏鴉突然齊刷刷調轉腦袋,

血紅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我背后。小菊突然拽住我衣角發抖:"少谷主快看藥柜!

"暗格不知何時彈開半寸,半截人形傀儡卡在當歸與血竭之間。桐木雕的四肢關節纏滿銀絲,

胸口朱砂寫著嫡子的生辰八字。我捏碎傀儡天靈蓋時,簌簌落下的卻不是木屑,

而是浸透人血的黃連渣。"暗道!西墻根有暗道!"老李頭舉著火把沖進來,

火星子濺在墻面上,映出個血手印。那五指分明是孩童尺寸,

可掌紋間卻嵌著深紫藥漬——正是我昨日才調配的祛毒散。嫡子突然咯咯笑起來,

漆黑瞳仁里閃過傀儡身上的銀絲反光。我反手將三根金針釘入他百會穴,

轉頭對小菊喝道:"取雄黃酒潑遍藥柜,

凡是沾了血渣的藥材全部..."窗外驟然響起梆子聲,老李頭的更鑼在子時敲出悶響。

暗道方向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音,混著鐵鏈刮過青磚的刺耳聲響,

由遠及近仿佛貼著耳膜爬過來。第8章 雪夜擒兇我攥著燙金令牌踏進別院時,

雪粒子正噼里啪啦砸在鐵甲上。火把映著檐角懸掛的冰凌,

照出庭院正中那口青銅鼎里凝固的暗紅,像是誰把半凝固的蠟油潑在上頭。"大人,

密室入口在佛龕后。"阿福突然開口,凍得發白的指尖點在青磚地面。

他裹著件半舊的兔毛大氅,領口翻出幾根斷茬,

我這才想起去年冬狩時獵戶進獻的整張白狐皮,此刻正壓在嫡子臥房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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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4 21:5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