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在頭頂折射出刺目的光,蘇晚握著香檳杯的手指微微發抖。宴會廳里悠揚的音樂聲、賓客們的談笑聲,與她耳中轟鳴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讓她有種不真實的眩暈感。
這是父親公司新樓盤發布會,也是她二十歲生日。三天前,她還在米蘭的時裝周流連忘返,此刻卻穿著高定禮服,站在自家酒店的宴會廳里,強顏歡笑地應對著來往賓客的祝賀。
“蘇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蘇董培養出這么優秀的女兒,真是令人羨慕啊!”
贊美聲如潮水般涌來,蘇晚禮貌地微笑著回應,目光卻在人群中搜尋著父親的身影。她總覺得今天的父親有些不對勁,雖然臉上掛著笑容,眼底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焦慮。
直到深夜,賓客散去,蘇晚才在書房找到父親。昏暗的臺燈下,父親面前堆著厚厚的文件,額前的白發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爸,你怎么還不睡?” 蘇晚輕聲問道。
父親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小晚,你先去睡吧,爸爸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蘇晚沒有多問,只是叮囑父親早點休息,便離開了書房。她沒想到,這竟是她與父親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電話鈴聲將蘇晚從睡夢中驚醒。電話那頭,是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小晚,快回來,你爸爸…… 跳樓了!”
蘇晚感覺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間崩塌。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樓,看到的是警車閃爍的紅藍燈光,還有地上那灘刺眼的血跡。父親的遺體已經被蓋上白布,周圍圍滿了警察和記者。
“蘇董因公司資金鏈斷裂,不堪重負選擇輕生……” 記者的報道聲傳入耳中,蘇晚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一夜之間,蘇家從云端跌落谷底。曾經圍在身邊阿諛奉承的親戚朋友,此刻都避之不及。催債電話一個接一個,母親因為受不了打擊住進了醫院,公司也被債主們瓜分殆盡。
蘇晚看著空蕩蕩的別墅,終于意識到,她不再是那個被寵愛的千金小姐了。為了償還債務,支付母親的醫藥費,她不得不放下尊嚴,四處求職。然而,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她,在求職路上處處碰壁。
“你這種富家千金,能吃苦嗎?”
“我們這里不需要花瓶。”
面試官們的嘲諷和拒絕,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得她遍體鱗傷。最終,她不得不接受顧氏集團旗下五星級酒店服務員的工作。
入職第一天,蘇晚穿著不合身的制服,站在員工通道前深吸一口氣。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保潔阿姨推著清潔車匆匆而過,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和打量。
“新人?” 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走過來,上下打量著蘇晚,“我叫林悅,以后就是同事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這里可不是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待的地方。”
蘇晚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只是點了點頭:“麻煩你多指教。”
林悅冷哼一聲,轉身離開。蘇晚整理了一下裙擺,走向自己負責的區域。然而,還沒等她開始工作,就聽到一陣喧嘩。
“你們酒店怎么回事?我的名牌包不見了!” 一個穿著華麗的貴婦站在走廊里,尖聲叫嚷著,“一定是有人偷了!我要報警!”
經理聞訊趕來,滿臉賠笑:“王太太,您先別著急,我們一定會徹查此事。您最后一次看到包是在哪里?”
“就在剛才,我去洗手間,包就放在餐桌上。回來就沒了!” 王太太怒目圓睜,“我看就是你們這些服務員手腳不干凈!”
蘇晚站在人群外圍,心中隱隱不安。她突然想起,剛才路過那個餐桌時,確實看到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徘徊。
就在這時,林悅突然指著蘇晚喊道:“經理,我剛才看到她在那張桌子附近轉悠!說不定就是她偷的!”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蘇晚身上。蘇晚臉色煞白,急忙解釋:“不是我!我只是路過……”
“哼,還狡辯!一看你就是那種表面裝清純,實際手腳不干凈的人!” 王太太冷笑一聲,“我要讓你們酒店開除你!”
經理皺著眉頭看向蘇晚:“蘇晚,如果你真的偷了東西,現在交出來,我還可以從輕處理。”
“我沒有!” 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沒有偷!”
然而,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就在她百口莫辯之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等一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主廚制服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眼神中帶著一絲冷峻。
“程主廚?” 經理有些驚訝,“您怎么來了?”
程敘沒有理會經理,而是徑直走到蘇晚面前,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然后轉向王太太:“王太太,我剛才在監控室看到,是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拿走了您的包,現在應該還沒離開酒店。”
王太太臉色一變:“真的?”
“當然,我已經讓保安去攔截了。” 程敘淡淡說道。
一場風波終于平息,蘇晚卻已經渾身濕透,冷汗和淚水混在一起。她感激地看向程敘,卻只看到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這一天,蘇晚在酒店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和委屈。林悅的冷嘲熱諷,同事們的冷眼旁觀,都讓她幾乎崩潰。然而,更糟糕的還在后面。
傍晚時分,酒店迎來了一位重要客人 —— 陸氏集團的總裁陸沉舟。據說這位年輕的商業新貴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對服務要求極高。經理親自安排蘇晚去負責陸沉舟的房間服務,美其名曰 “鍛煉新人”,實則是想讓她出丑。
蘇晚敲開總統套房的門,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味,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陸沉舟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敲擊著筆記本電腦,聽到開門聲,頭也不抬地說道:“把咖啡放下,出去。”
蘇晚小心翼翼地將咖啡放在茶幾上,正要離開,卻不小心絆到了地毯邊緣。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前撲去,手中的咖啡杯也飛了出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穩穩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蘇晚抬頭,撞進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里。陸沉舟皺著眉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悅,卻還是將她拉了起來。
“笨手笨腳。” 他冷冷地說了一句,目光掃過蘇晚慌亂的臉,突然頓住。
蘇晚這才發現,咖啡灑在了陸沉舟的襯衫上,深色的污漬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顯眼。她臉色慘白,連忙道歉:“對不起,陸總,我不是故意的…… 我這就去拿毛巾……”
“不用了。” 陸沉舟打斷她,松開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明天把干洗費送到前臺。”
蘇晚連連點頭,狼狽地退出了房間。直到關上房門,她才靠著墻壁滑坐在地上,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下來。這一天,她從云端跌落到塵埃,經歷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然而,蘇晚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后,陸沉舟坐在沙發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消失的方向。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帕,腦海中回想著蘇晚慌亂的眼神和泛紅的眼眶。這個落魄的千金小姐,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卻意外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與此同時,在酒店的另一個角落,顧明淵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街道上來往的車輛,臉色陰沉。他剛剛得知蘇晚在自己家族的酒店工作,心中五味雜陳。曾經那個驕傲任性的蘇晚,如今卻要為了生活低聲下氣,這讓他的心里莫名地刺痛。
“少爺,老爺叫您過去。” 管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顧明淵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他知道,自己與蘇晚之間,早已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而這一切,都源于家族的利益和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夜幕籠罩著城市,蘇晚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酒店。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不會放棄。總有一天,她會重新站在巔峰,讓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