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釉色重逢城市頂流的“硯臺藝術空間”在暮色中亮起剔透的琉璃燈盞,
晚風裹挾著香檳與雪松的奢靡氣息。館內衣香鬢影,水晶吊燈潑灑下的冷光,
將每一道優雅舉杯的身影都切割成精致的剪影。
蘇意晚被閨蜜林薇幾乎是生拉硬拽地拖進這片璀璨的浮華里。“我的小祖宗,呼吸!放輕松!
”林薇頂著一頭醒目的熒光粉短發,夸張地拍撫著蘇意晚僵直的背脊,“這可是頂流畫展!
知道多少人削尖腦袋都進不來嗎?沈家繼承人的首秀,含金量懂不懂!
”她塞了一杯香檳到蘇意晚手中,“喏,喝完壯膽!待會兒帶你認識幾個版權大鱷。
”蘇意晚勉強擠出一絲笑。她穿著洗得發舊的棉質灰裙,像誤入異星花園的灰雀,
格格不入的局促感讓她只想縮進角落。她對上流藝術圈的名利毫無興趣,
若非林薇以她拖欠的繪本合同“要挾”,她是決計不會踏入這里的。杯中香檳氣泡無聲碎裂,
映出她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態。展廳中央的講臺上,
今晚的焦點——沈硯——正以低沉磁性的嗓音致辭。黑色高定西裝妥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金絲邊眼鏡后目光溫潤,偶爾掃過臺下聽眾,如同春日湖面掠過的微風,
激起一陣陣心照不宣的低語與傾慕。“……藝術的價值,在于對永恒之美的捕捉與挽留。
”沈硯的聲音如大提琴般優雅流淌,
修長手指緩緩拂過面前一件名為《月光標本》的裝置——一個巨大的透明立方體,
禁錮著一簇早已枯萎卻姿態凄美的玫瑰,水晶鎖鏈纏繞其上,折射出冰冷碎光。“即使凋零,
亦可制成永恒的牢籠,供人瞻仰其破碎瞬間的絕唱。”他的演講充滿哲思與詩意,
贏得滿堂紳士淑女的頷首贊嘆。蘇意晚卻莫名感到一絲窒息。那玻璃罩中的枯萎玫瑰,
總讓她想起外婆臨終窗臺上那盆來不及搬入陽光的風鈴草。她不自覺地被吸引,
駐足在這詭異的藝術品前。無人注意的二層監控室內,冰冷的屏幕分割成無數塊跳動的畫面。
其中一塊清晰映出蘇意晚站在《月光標本》前的側影。
屏幕光映在沈硯臉上——褪去了所有面具般的溫和笑意,只剩下一種近乎凝滯的專注。
他手中捏著的那支勃艮第紅酒杯,“咔”一聲輕響,竟被他生生捏碎。
猩紅的酒液混著鮮紅的血珠滴落,染污了他雪白的袖口和下方鋪著的昂貴蕾絲桌布。
助手驚呼著遞上消毒手帕,卻被他置若罔聞。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屏幕上那個茫然而纖弱的身影,
眼底翻騰著驚濤駭浪——十五年前樹影婆娑的舊時光碎片驟然刺穿心防,
帶來一種令他靈魂都在震顫的狂喜,隨即被更深重的貪婪和失而復得的占有欲瞬間吞噬。
蘇意晚被水晶鎖鏈的光晃得有些目眩,轉身欲躲開人群,卻迎頭撞上一個端著托盤的侍者。
冰涼的咖啡瞬間潑灑在她灰裙的下擺,暈開一片狼狽的深褐。“對、對不起!
”侍者驚慌失措。“沒關系…”蘇意晚有些窘迫,下意識地用手去擦,
濕漉漉的觸感更顯難堪。就在這時,
一只骨節分明、干凈得過分的手遞過來一方純白的、帶著清冽消毒水氣味的絲帕。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用這個吧,蘇同學。”蘇意晚愕然抬頭。
金絲眼鏡后的眼眸溫和含笑,正是剛才臺上光芒萬丈的主人——沈硯。
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面前,高大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頜線和溫文爾雅的輪廓。他微微俯身,
專注地用絲帕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污漬,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稀世瓷器。
蘇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隔著手帕傳來的滾燙溫度,
以及……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細微而急促的顫抖。“謝…謝謝。”蘇意晚找回聲音,
認出眼前這張褪去少年青澀、卻依稀保留著某種舊日輪廓的臉,“沈…硯?
”她有些不敢確信。“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沈硯直起身,笑意加深,
恰到好處地帶著重逢的驚喜,“真巧,我本以為今晚遇到故人已是意外之喜,
沒想到竟是蘇意晚。”他目光落在她濕潤的裙擺上,微微蹙眉,
“看來《月光標本》的命運沾染到你身上了。王爾德說得對,美有時確是絕望的倒影,
但這污漬不該出現在你這里。”他語氣溫柔而真誠,眼神如同春日暖陽。
蘇意晚心頭那點疑慮在對方熟稔溫和的態度下漸漸消散,只當是自己認出了藝術家讓他高興。
她靦腆地笑了笑:“沒想到你現在這么成功了。”“虛名而已。”沈硯謙遜地搖頭,
目光掃過她耳后那支不起眼的干枯雛菊裝飾(他當年隨意別在她發上的那一朵!),
鏡片后的眸光微微一凝,隨即變得更加深邃溫柔,“倒是你,意晚,你比記憶中更…純粹了。
還畫那些充滿魔法的故事嗎?比如……”他精準地報出她早期從未發表過的系列名稱。
蘇意晚心中一震,對方竟還記得她年少時無聊的信手涂鴉。“偶爾畫著玩…”她含糊應答,
心底卻悄然升起一絲暖意。原來年少時那個寡言陰郁的少年并未完全消失。
林薇適時擠了過來,興奮地拽著蘇意晚:“哎呀意晚,原來你認識沈先生?也不早說!
緣分啊這是!”她眼疾手快地推名片,“我是林薇,意晚的責編,
沈先生您看……”沈硯含笑接過名片,目光始終未離開蘇意晚:“自然榮幸。
希望之后能有機會看看意晚的新作。今晚太倉促了,改天我讓助理聯系你,
務必賞光共進晚餐,聊聊…舊時光?”他語氣是詢問,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蘇意晚還沉浸在巧合的恍惚中,下意識點了點頭。林薇在一旁激動地掐她胳膊。告別時,
沈硯將那塊染著污跡的絲帕疊好,輕輕放入蘇意晚掌心,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肌膚,
留下一點冰冷的戰栗。“留個念想。”他微笑,眼神在她臉上流連片刻,
才轉身走向被簇擁的人群中心。蘇意晚和林薇走出奢靡的藝術殿堂。
夜晚微涼的空氣吹散了蘇意晚臉上的熱度。她低頭看向手中緊攥的絲帕,
純白亞麻布上沾著褐色的咖啡漬,像一道不規則的傷口。奇怪的是,那塊污漬的邊緣,
似乎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被清水暈開的淡淡紅痕。她想,大概是混了香檳酒漬吧。
她將絲帕小心收起,正要松口氣,
一張小小的硬卡從她隨身攜帶的、破舊的帆布包里滑落在地。她彎腰拾起,
那是一張印刷精美的畫展名片,正面是沈硯的側影和展館信息,
反面卻被人用鋼筆清晰地寫著一行蒼勁而冰冷的字跡:“你是我遺失多年的月光標本。
歡迎回來。”下方,落款是簡單的兩個字母:R.S蘇意晚的心臟猛地一沉。
她迅速回憶今晚接觸過的所有人,沒有人送過她任何卡片。她翻遍全身,
確認這不是自己的東西。仿佛一道無形的冰線,沿著那字跡,緩緩勒緊了她的咽喉。
這是誰寫的?什么時候放進她包里的?這R.S……又代表什么?
第二章:蛛網飼光初秋的晨光帶著涼意,透過蘇意晚老城小公寓有些污漬的玻璃窗,
在木地板上投下搖晃的光斑。她蜷在窗邊的舊沙發里,手里反復摩挲著那張精致的畫展名片。
反面的字跡“你是我遺失多年的月光標本。歡迎回來。——R.S”在陽光下清晰得刺眼。
一夜未眠的疲憊刻在她眼下,混合著昨夜香檳帶來的輕微暈眩和對那張卡片來源的深深不安。
R.S……這兩個字母在她腦中盤旋。沈硯?沈… R.S?會是簡寫嗎?還是巧合?
她試圖回憶昨晚每一個細節,只記得重逢時的溫和笑容和體貼舉止,
與這行冰冷的字跡判若云泥。手機震動打斷思緒,屏幕亮起陌生號碼的短信:【蘇小姐您好,
我是沈硯先生的助理。沈先生感謝您昨晚蒞臨畫展,特為您準備了一份小小的重逢禮物,
將于今日下午四點左右送達您的工作室地址。請查收。】簽名處空白。
一種被無形目光鎖定的不安感再次涌上心頭。她還未回復,
閨蜜林薇的電話就沖了進來:“意晚!昨晚你太不夠意思了!認識沈硯這尊大佛不早說?
他那助理剛聯系我,說看中了你新繪本《夜鶯與玻璃花園》的風格,想跟你深度合作!
天大的機會啊!你工作室的鑰匙我放哪兒了來著?下午我過去幫你整理下迎接‘金主爸爸’!
”蘇意晚想提醒林薇注意安全的話哽在喉嚨。林薇的興奮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只激起更大的惶恐。沈硯的行動太快,太精確,仿佛一張早已編織好的網,正在無聲地收緊。
下午四點,一輛啞光黑的定制商務車無聲滑停在蘇意晚位于創意園區的舊工作室樓下。
下來的不是快遞員,而是沈硯本人。他穿著熨帖的淺灰色羊絨衫,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
手里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扁平木盒,襯得他溫文爾雅。在午后暖陽下,
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近乎圣潔的光暈。“意晚,希望沒有打擾你工作。
”他的笑容溫和得無懈可擊,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工作室有些凌亂的桌面和她略顯蒼白的臉,
“剛開完會路過,正好親自把東西送來。你的工作室……很有你的氣息。
”他指的是空氣中彌漫的松節油和丙烯顏料的獨特味道,還有散落在各處的畫稿草稿。
禮物是一套極其昂貴的定制水彩顏料,
每一個色塊的名字都詩意而獨特——“月之紗”、“沉沒的星辰”、“囚鳥之瞳”。
壓在最下面的,是一本純牛皮封面的空畫本,
扉頁上以蒼勁的、和名片背面字跡極為相似的筆鋒題著:“獻給我的月光”。
“太……貴重了。”蘇意晚捧著盒子,指尖冰涼。她強迫自己不去看那簽名,
只專注表達謝意,“沈先生費心了。”“叫我沈硯就好。
”他自然地倚靠在蘇意晚堆滿畫冊的書架旁,仿佛這里是他常來的地方。“這些色彩,
配得上你筆下的世界。
”他目光落在墻上一幅未完成的插畫——一只夜鶯正用胸膛撞擊著璀璨卻堅硬的玻璃穹頂。
“美,需要最純凈的容器和保護。”他的語氣意有所指,
鏡片后的目光卻專注在她略顯不安的臉上。“就像小時候,
那個欺負我的高年級混混被你攔在放學路上時……你在保護我,意晚。
”他忽然提起那段過往,聲音低沉而充滿追憶的溫暖,“你是我黯淡青春里唯一的光。現在,
該輪到我守護這份珍貴了。”舊事的提及讓蘇意晚心頭微微一松,
那確實是少年沈硯沉默陰郁時她曾做過的事。也許,是自己想多了?R.S或許另有其人?
那份所謂的禮物只是巧合?她內心掙扎著,
對沈硯的防備在對方用“守護”包裹的溫情下悄然松動了一絲縫隙。禮物之后,
沈硯以潤物無聲的方式迅速“照顧”起蘇意晚的生活。
公司茶點太多”派人送精致的法式甜點到她的工作室;會以“最近工作室失竊案頻發”為由,
作室的智能門鎖(附帶遠程授權功能);會“恰好”在蘇意晚深夜趕稿錯過最后一班地鐵時,
出現在樓下,“順路”送她回家。每一次接觸都彬彬有禮,每次“幫助”都邏輯自洽,
像溫暖的春雨,讓蘇意晚即使心有疑慮也找不到強硬拒絕的理由,
只能被動接受這份讓人喘不過氣的“溫柔關懷”。直到一周后那個暴雨傾盆的傍晚。
蘇意晚被編輯催稿的奪命連環call留在工作室加班到深夜。窗外電閃雷鳴,
雨水像鞭子一樣抽打著玻璃窗。她收拾東西準備冒險打車,
手機卻準時亮起沈硯的信息:【雨太大不安全,我在樓下。接你。
】黑色賓利如深海巨獸般停靠在風雨中。蘇意晚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內彌漫著熟悉的消毒水混合檀香的氣息,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沈硯坐在駕駛位,
側臉在儀表盤幽光下顯得輪廓分明。
車載音響流淌著悠揚的爵士樂《Moon River》。
收音機里主播的聲音在樂聲中突兀地插播了一則新聞:“……警方再次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本月第三起針對年輕女性的襲擊案剛剛發生在城南科技園附近,受害者重傷昏迷,
嫌疑人仍在逃,特征為身高約1米80左右的戴帽男性……”蘇意晚的手猛地攥緊了安全帶,
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升。城南科技園……離她的工作室只隔兩條街區!
沈硯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修長的手指平穩地轉動方向盤,車子平穩地滑入雨幕。
他甚至沒切換頻道,只是微微側頭,用那種慣常的溫和嗓音平靜道:“別怕,意晚。
外面的混亂和危險……我會幫你過濾掉這些雜質。
” 他的目光在后視鏡中與她驚恐的眼神短暫交匯,那眼神平靜得……令人膽寒,
仿佛在無聲宣告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權。車子停在蘇意晚的老公寓樓下。
沈硯撐著傘護送她到單元門口。風雨聲中,
蘇意晚鼓起勇氣:“沈硯……林薇之前說要來幫我整理工作室,
但昨天下午之后我就聯系不上她了……” 這種失聯在平日里極其罕見,
尤其是在與沈硯合作的關鍵時候。沈硯站在傘下,雨線順著他完美的下頜滴落,
他的神情在陰影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但聲音依舊溫和:“是嗎?
可能是手機沒電了或者太忙。她今天下午來過工作室,沒找到鑰匙就匆匆走了。外面雨大,
快上去吧,別著涼。” 他自然地抬手,似乎想拂去她肩頭幾滴飄入的雨水。
蘇意晚卻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這個動作讓空氣瞬間凝滯。沈硯的手停在半空,
臉上的溫柔笑意未變,但鏡片后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如同深海凍結的寒冰,
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極致的壓迫感。蘇意晚被那眼神刺得心臟一縮。“謝、謝謝,我上去了。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轉身,用沈硯給的智能鑰匙慌忙刷開單元門禁,沖入略顯昏暗的門廳,
留下沈硯一人站在如幕的暴雨之中,撐著黑傘,身形在凄厲的閃電下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
驚魂未定地回到家,蘇意晚心神不寧地癱坐在沙發上,
滿腦子都是林薇的失聯和沈硯最后那個令人心悸的眼神。手機突然亮起,是醫院的來電!
她手忙腳亂地接通。“是蘇意晚女士嗎?這里是市中心醫院急診科。
您的朋友林薇女士遭遇車禍正在搶救……”后面的話蘇意晚幾乎聽不清了。
她抓著手機沖出家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急診大廳一片混亂,
濃重的消毒水味也無法蓋過刺鼻的血腥氣。在通往搶救室的過道上,
她看到了林薇的熒光粉手提包,孤零零地遺落在墻角沾滿泥水的垃圾桶旁。
而在那垃圾桶的邊沿,幾張熟悉的、散發著淡淡檀香氣味的白色高級紙巾格外醒目。
其中一張紙巾的邊緣,清晰沾染著一抹刺目、粘稠、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血漬。
蘇意晚的心臟驟然停跳。
她認得那種紙巾的味道——那是沈硯車上、工作室里…無處不在的檀香氣息。
第三章:蝶骨密室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氣息,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蘇意晚的喉嚨。
林薇仍在手術室搶救,生死未卜。窗外晨曦初露,卻無法穿透重癥監護區那慘白壓抑的燈光。
蘇意晚蜷縮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指尖神經質地捻動著那張沾染暗紅血漬的檀香紙巾,
每一次細微的檀香余韻飄散,都像針一樣扎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沈硯的電話在凌晨五點準時響起,溫和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與關切:“意晚,聽說林編輯出了意外?真是讓人痛心。
我認識幾位頂尖的外科專家,需要的話我立刻安排。”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
“你自己也要保重。你現在精神狀態很不好,待在醫院于事無補,
不如暫時離開這個壓抑的地方,換個環境休養一下?”蘇意晚想尖叫,想質問他那張紙巾,
想撕開他那張完美偽善的面具。但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發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
林薇生死未卜,她不能激怒這個藏在暗處的惡魔。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憤怒,
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求生的本能。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
更需要一個暫時逃離風暴眼的喘息之地——即使那是惡魔提供的避風港。于是,
她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個幾乎破碎的:“……好。”午后,
那輛啞光黑的賓利無聲地駛入市郊,最終停在一座拔地而起的現代建筑面前。
整座別墅通體覆以特殊處理的透明玻璃幕墻,映照著藍天白云和遠山輪廓,
像一枚巨大冰冷的水晶,嵌在蒼翠的山麓之間,奢華孤絕。沈硯親自撐傘迎接她下車,
笑容依舊溫潤:“這里叫‘琉璃館’,能讓你暫時遠離那些……嘈雜和危險。
”別墅內部是極致的低奢主義,線條簡潔冷硬,每一件裝飾都透著精心考量的藝術品位。
沈硯將她引至臨窗的客廳,落地窗外是壯闊的山谷云海,美景無邊,
卻更像被鎖在透明牢籠里供人欣賞的盆景。沈硯從保險柜中取出一只黑色天鵝絨禮盒,
鄭重地放在蘇意晚冰涼的手中。盒內是一條美得驚心動魄的項鏈。
主石是一枚罕見的、內藏星芒火彩的黑歐泊,
被極致精細的鉑金雕琢包裹成一只振翅欲飛的蝶骨形狀,翅膀邊緣綴滿細碎的藍寶石,
幽幽閃爍。觸手溫涼沉重,帶著金屬特有的威懾感。“歐泊被稱為‘丘比特石’,
是希望和忠貞的象征。這蝶骨……則代表蛻變和新生。”沈硯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奏鳴,
他親手為她戴上項鏈,微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拂過她后頸敏感的肌膚,
激起一陣難以抑制的戰栗。項鏈的搭扣在他手中發出輕微但清晰的“咔噠”鎖定聲。
“很適合你,意晚。美,就應該被最安全地珍藏。”蘇意晚低頭,黑歐泊蝶骨垂在鎖骨下方,
像一只詭艷的枷鎖。那藍寶石閃動的微光,像無數只冰冷的眼睛在注視著她。她知道,
這絕不僅僅是裝飾品。它很可能就是沈硯追蹤她、監控她的工具!恐懼攥緊了她的心臟,
沉重的項鏈幾乎讓她窒息。沈硯被一通緊急工作電話叫去書房處理,
神色間掠過一絲被冒犯的寒意,
卻依舊不忘用溫柔的語氣叮囑她:“你在客廳看看風景休息一下,我很快處理完。
有任何需要,按門鈴就好。”他指了指墻角的通話按鈕。
書房厚重的雕花木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冰冷的客廳瞬間只剩下蘇意晚一個人,
和那座巨大而沉默的玻璃牢籠。壓抑和恐懼讓她胃部陣陣抽搐絞痛。她扶著冰冷的玻璃墻,
強忍著不適,目光掃過那扇緊閉的房門。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冰寒潮濕的氣息,
混合著一縷不易察覺的消毒水味道,正從書房門下的縫隙中絲絲縷縷滲出。
這味道…與醫院里、與那染血紙巾上如出一轍!一個瘋狂的念頭在絕望中滋生。
她必須知道真相!林薇的車禍,那張染血的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