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邊緣在紙上洇出個小小的、潮濕的圓點，像滴永遠不會干的眼淚。

3 崩潰的母親"這陽臺不錯嘛，通風好～"張麗倚在門框上，

新做的睫毛像兩把黑色小扇子撲閃撲閃。她手里拎著我媽的被子，隨意一甩，

被子"啪"地落在積滿灰塵的舊洗衣機上，"以后你就睡這兒，

省得你半夜老起來上廁所吵醒我。"我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肉里。自從張麗住進來，

我媽每晚要給她端三次洗腳水——水溫必須剛好40度，張麗專門買了個溫度計。

"國柱..."我媽聲音輕得像蚊子叫，

"晚上零下五度..."我爸正躺在沙發上看張麗新買的智能手機，

眼皮都沒抬："凍不死你。"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藍幽幽的像個僵尸。

張麗突然拍手笑起來："哎喲我想起來了！"她扭著腰跑回主臥，拎出個塑料袋，

"差點忘了這個～"她抖開一件薄如蟬翼的紫色真絲睡衣，胸口還綴著惡俗的亮片，

"老林給我買的，兩千八呢～今晚我就穿這個～"我爸眼睛頓時直了，喉結上下滾動。

張麗得意地轉了個圈，真絲布料"沙沙"響，像條蛻皮的蛇。"對了，"她突然湊近我媽，

香水味熏得我媽后退半步，"聽說你流過產？嘖嘖，

不會下蛋的老母雞～"她紅艷艷的嘴唇吐出這幾個字，輕飄飄地落在我媽臉上。

我看見我媽身體晃了晃，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她轉身往廚房走，

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裝什么清高！"張麗在我媽背后啐了一口，轉頭對我爸撒嬌，

"老林～人家想吃紅燒排骨～"廚房里傳來"咚咚"的剁肉聲，節奏越來越快。我跟著進去，

看見我媽正瘋狂地剁著一塊豬骨頭，菜刀起起落落，碎骨渣四處飛濺。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刀鋒，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鼻梁往下滑。"媽..."我輕輕叫她。

她沒聽見似的，突然換了個更大的砧板。那是塊老槐木的，平時只有過年剁餃子餡才用。

菜刀舉過頭頂時，我注意到她眼神不對——瞳孔縮成兩個小黑點，眼白布滿血絲。"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