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香港的夜,從來不缺流光溢彩。今晚尤其。厲驍的公司,明天就要在港交所敲鐘上市。
慶功宴設在維多利亞港邊最頂級的酒店,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成功和金錢的味道。
我穿著厲驍三個月前讓人從巴黎空運過來的高定禮服,香檳色的緞面,
細密的珍珠點綴在腰間,勾勒出恰到好處的曲線。他說,這個顏色襯我。我端著酒杯,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璀璨的夜景,心里卻不像這夜色這么亮堂。三年了。
我跟了厲驍三年。從京市到香港,從他事業的初創期到如今的輝煌。我以為,
守得云開見月明,差不多也就是今晚了。「阿寂,發什么呆呢?」厲驍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帶著他慣有的、略帶沙啞的磁性。他攬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頸窩,呼出的熱氣帶著酒意,
有點癢。「沒,看風景呢。」我輕輕一笑,側頭看他。他今天心情極好,
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平日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冽都淡了不少。英俊的眉眼在水晶燈下,
更是晃得人有些迷離。「喜歡這里?」他問,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
我點頭:「嗯。」誰不喜歡繁華呢?但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不遠處,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著厲驍的合伙人老秦走了過來,估計是要敬酒。厲驍松開我,
拍了拍我的手背:「等我會兒。」我乖巧地點頭,目送他走入那片喧囂。
一個穿著深V禮服的女人端著酒杯,姿態妖嬈地湊到老秦身邊,嬌滴滴地說著什么。
老秦哈哈大笑,指了指厲驍,又指了指我這邊,不知道說了句什么,
那女人和周圍的人都曖昧地笑了起來。我有點不自在,抿了口香檳。隱約聽到老秦帶著醉意,
大聲說:「厲驍,你小子行啊!事業愛情雙豐收!什么時候把證扯了,
請我們喝杯正經喜酒啊?」周圍一陣哄笑。我屏住呼吸,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半拍,
假裝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耳邊的碎發,耳朵卻豎得老高。厲驍的聲音淡淡地傳過來,隔著人群,
有點模糊,但我還是聽清了。他說:「秦哥,你說笑了。一張證書而已,沒必要那么麻煩。」
轟——像是一盆摻著冰碴子的冷水,從頭頂澆下來,澆得我透心涼。原來,在他心里,
那張紙,就只是「麻煩」而已。我攥緊了酒杯,指節泛白。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岑小姐,一個人在這兒啊?」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響起。我回過神,
勉強擠出一個笑:「林總。」是厲驍生意上的一個伙伴,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厲總可真是好福氣,」他目光在我身上不加掩飾地游走,「岑小姐這樣的美人,
多少人羨慕不來。」我垂下眼,不想接他的話。「對了,聽說楚翹小姐也來了?
她可是厲總的紅顏知己啊,岑小姐知道吧?」林總笑得意味深長。楚翹?
那個最近勢頭正猛的當紅女星?她也來了?心,一點點涼下去。「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洗手間里,冰涼的瓷磚讓我稍微冷靜了些。我打開水龍頭,
掬起冷水拍在臉上,試圖驅散那股子寒意。「哎,你們看見厲總身邊那個女的沒?
叫什么來著……岑寂?」「哦,看見了,長得是還行,就是小家子氣了點,這種場合,
眼神都怯生生的。」「可不是,聽說跟了厲總好幾年了,也沒個名分。男人啊,玩玩可以,
真要娶回家當厲太太,那還得看家世背景。」「就是,楚翹不就挺好的?人漂亮,家世也好,
又是大明星,帶出去多有面子。」「嘖,麻雀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有那么容易?
新鮮感過了,不還是打回原形?」尖細的女聲,伴隨著刺耳的笑聲,從隔間外傳來。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狠狠扎在我心上。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手機震了一下,是厲驍發來的微信:「在哪兒?過來。」呵。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眼眶紅紅的,精心打理的妝容也被水漬弄得有些狼狽。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成年人的世界,體面是自己給的,也是別人摔碎的。
我深吸一口氣,補了點口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兩樣,然后推開門走了出去。
那幾個嚼舌根的女人已經不見了。回到宴會廳,厲驍正和一個外國男人用流利的英文交談。
見我回來,他朝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他似乎察覺到我情緒不高,低聲問:「怎么了?不舒服?」「有點累。」我輕聲說。「嗯,
待會兒就回酒店。」他捏了捏我的手,算作安撫。他的手依舊溫暖,
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回到酒店,一進門,厲驍就從身后抱住了我,
炙熱的吻落在我的脖頸和耳后。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和古龍水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氣息。我有些僵硬。「怎么了,嗯?」他察覺到我的抗拒,
聲音帶了些不滿。我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輕聲問:「厲驍,
我們……要個孩子吧?」他動作一頓,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所有的溫情都消失殆盡。「孩子?
」他嗤笑一聲,松開我,走到吧臺邊倒了杯威士忌,「你怎么突然想起這個了?」
「我們在一起三年了,」我聲音有點發顫,「我……我想要個完整的家。」「完整的家?」
厲驍晃了晃杯中的冰塊,眼神銳利地看著我,「岑寂,我以為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你一向很懂事。」懂事?在他眼里,不提要求,不給他添麻煩,就是懂事嗎?
「你是不是覺得公司要上市了,想用孩子來套牢我?」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別太閑,
找點事情做做。」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原來,他就是這么想我的。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
一次體檢后,醫生曾隱晦地告訴我,我的體質有些特殊,不太容易懷孕。如果懷上了,
一旦流產,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做母親了。這個秘密,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包括厲驍。現在想來,真是可笑。「我知道了。」我低下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敲鐘。」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平靜,微微蹙了蹙眉,
但也沒再說什么,端著酒杯進了浴室。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慢慢走到窗邊。
香港的夜依舊繁華,但這份繁華,不屬于我。有些失望,不是一次性的暴擊,是鈍刀子割肉,
一點點磨到你血肉模糊,讓你終于認清現實。這一刻,我無比清醒。第二天,港交所。
厲驍站在臺上,意氣風發。閃光燈此起彼伏,記錄著他人生中的高光時刻。倒計時開始。
「十、九、八……」我站在人群的角落,默默看著他。「三、二、一!」鐘聲敲響,
彩帶飛揚,掌聲雷動。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我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了這個喧囂之地。
沒有帶走他送的任何一件昂貴的禮物,沒有帶走任何屬于這里的回憶。京市的那套小公寓,
前幾天我已經悄悄賣掉了。我登上飛往墨爾本的飛機,在飛機起飛前,
給厲驍發了最后一條短信。短信里附了一張照片,是一個陌生男人的側臉,
背景是墨爾本的街景。文字很簡單:「厲驍,我愛上他了。我們結束吧。」然后,關機,
扔掉了手機卡。空姐溫柔地提醒系好安全帶。飛機開始滑行,然后加速,沖上云霄。
我靠在舷窗邊,看著身下越來越小的城市,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再見了,厲驍。
再見了,我卑微的、可笑的三年。此刻的厲驍,大概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吧。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看到那條短信。他會生氣嗎?會的。他那樣掌控欲強的男人,
怎么能容忍背叛?他會派人找我嗎?也許會,為了出一口氣,
為了證明他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但都無所謂了。這個世界上,能困住一個女人的,
從來不是牢籠,而是她自己不愿醒來的夢。現在,我醒了。我摸了摸小腹。這里,
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我會拼盡全力,給他(她)一個沒有謊言,沒有算計,只有愛的家。
2一晃,五年就這么過去了。墨爾本的陽光,有時候晃得人睜不開眼,暖洋洋的,
好像能把所有不開心都曬干。我在這里,有了一份還算穩定的工作,
在一家華人開的甜品店做甜點師。姑姑幫了我很多,從最初的落腳,到后來照顧安安。安安。
我的安安,我的小天使。她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厲驍,尤其是那長長的睫毛,
忽閃忽閃的,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媽媽,媽媽,你看我堆的沙堡!」小小的身影,
穿著粉色的連體衣,在院子里的沙坑旁朝我揮手,笑得像一朵向日葵。我放下手中的裱花袋,
走過去,在她沾滿沙子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安安真棒!這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沙堡!」
她咯咯地笑,撲進我懷里。那段在香港暗無天日的日子,好像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有時候夜深人靜,我也會想起厲驍,想起他最后那冰冷的眼神,想起那些名媛貴婦的嘲諷。
但很快,安安軟軟糯糯的一聲「媽媽」,就能把所有不快都驅散。生活啊,關上一扇門,
總會給你留扇窗,哪怕窗外只有一小片能透氣的藍天,也夠了。我以為,
日子就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我和安安,相依為命,簡單,也幸福。
直到安安四歲生日剛過沒多久。那天,她正在院子里追著一只蝴蝶跑,前一秒還在咯咯笑,
后一秒,小小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軟軟地倒了下去。「安安!」我魂飛魄散,
沖過去抱起她。醫院。冰冷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還有醫生凝重的表情。「岑小姐,
孩子的情況……不太好。」「初步診斷,是先天性白血病。」轟——天,塌了。那幾個字,
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口,砸得我眼前發黑,幾乎站不穩。
怎么會……怎么會是白血病?我的安安,那么活潑可愛,怎么會……接下來的日子,
我像個陀螺一樣,醫院,家,兩點一線。為了給安安治病,這些年攢下的積蓄很快見了底。
我不得不辭掉甜品店的工作,因為需要更多時間陪護,只能打些臨工,勉強維持。
姑姑也把她的養老錢都拿了出來,可對于巨額的治療費用來說,還是杯水車薪。醫生說,
骨髓移植是唯一的希望。但費用高昂,而且,找到合適的配型,太難了。我每天抱著安安,
給她講故事,唱歌,看著她因為化療掉光了頭發,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心疼得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剜著肉。有時候,絕望不是一下把你打倒,而是像鈍刀子割肉,
一點一點,磨掉你所有的力氣和希望。那天晚上,安安靠在我懷里,小手緊緊抓著我的衣角,
聲音虛弱得像只小貓:「媽媽,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我再也忍不住,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卻只能拼命搖頭,哽咽著說:「不會的,安安不會有事的,
媽媽一定會治好你,一定會的!」我把她緊緊摟在懷里,心如刀割。夜深了,
安安好不容易睡著了。我打開筆記本電腦,瘋狂地搜索著關于白血病的一切信息,
任何一絲可能的希望,我都不想放過。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娛樂新聞的推送。
我本想直接關掉,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一張刺眼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京市某慈善晚宴。厲驍,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依舊英俊逼人,
只是眉宇間似乎比五年前更多了幾分深沉和威嚴。他身邊,依偎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
是當紅女星楚翹。楚翹笑得花枝招展,親昵地挽著厲驍的手臂,
無名指上那枚鴿子蛋大小的鉆戒,在閃光燈下,閃得我眼睛生疼。報道上說,
秦氏集團總裁厲驍攜未婚妻楚翹共同出席,為慈善事業慷慨解囊……未婚妻。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腦子里一片混亂。求他?
那個被我親手劃清界限的男人?那個可能已經有了自己家庭,即將迎娶新娘的男人?
他會信嗎?他會幫我嗎?五年前,我那么決絕地離開,用那樣的方式羞辱了他。
他那樣驕傲的人,恐怕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吧?可是安安……安安等不了了!
安安虛弱的小臉,她那句「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里盤旋。
為了孩子,當媽的能有多卑微,就能有多強大。尊嚴算什么?在孩子的命面前,一文不值。
我顫抖著手,訂了回京市的機票。帶著安安,帶著我最后的一絲希望,或者說,
是孤注一擲的瘋狂。秦氏集團總部大樓,高聳入云,在京市最繁華的CBD,
像一頭沉默的巨獸。我抱著虛弱的安安,站在大廈門口,抬頭仰望,只覺得一陣眩暈。
前臺小姐妝容精致,笑容職業卻帶著一絲疏離:「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我……我想見厲驍,厲總。」我的聲音有些沙啞。「請問您是哪位?有預約嗎?」
她又重復了一遍,眼神里已經帶了些不耐煩。「我叫岑寂,我……我沒有預約,
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是急事,人命關天!」我有些語無倫次。前臺小姐皺了皺眉,
拿起內線電話說了幾句,然后放下,公事公辦地說:「抱歉,岑小姐,厲總今天行程很滿,
沒有預約不能見。」「求求你,通融一下,我真的有急事!人命關天啊!」我幾乎要跪下來。
這時候,旁邊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語氣不太客氣:「哎哎哎,干什么的?
這里是辦公地方,不是菜市場!沒預約趕緊走,別在這兒影響我們公司形象!」「我……」
就在這時,大廈旋轉門轉動,一群人簇擁著從里面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厲驍。
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身姿挺拔,步履生風,強大的氣場讓周圍的人都黯然失色。而他身邊,
親昵地挽著他手臂的,赫然是楚翹。她穿著一身香奈兒最新款的套裝,妝容精致,笑靨如花,
正仰頭對厲驍說著什么。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厲驍似乎察覺到了門口的騷動,
目光淡淡地掃了過來。當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只是停留了一瞬,沒有任何波瀾,
然后就移開了。那眼神,冷得像十二月的冰,陌生得好像我們從不曾認識。
仿佛我只是路邊一個無關緊要的乞丐。楚翹也看見了我,她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眼神輕蔑地在我狼狽的打扮和懷里病懨懨的安安身上掃過,
然后更加親密地貼近了厲驍。雨,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下了起來。豆大的雨點砸下來,
瞬間將我淋了個透心涼。懷里的安安似乎被這壓抑的氣氛嚇到了,小聲地嗚咽起來。絕望,
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我看著厲驍即將上那輛黑色勞斯萊斯的背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
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厲驍!」他正要彎腰上車的動作,頓了一下。「求你,
救救我們的孩子!」雨聲很大,但我知道,他一定聽見了。他沒有立刻上車。終于,
他慢慢地,回過頭來。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情緒復雜得像打翻了的調色盤,有震驚,有疑惑,
或許,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我們就這樣,隔著瓢潑大雨,遙遙相望。一個狼狽不堪,
一個衣冠楚楚。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3頂層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整個京市最繁華的景象,車水馬龍,盡收眼底。可我只覺得冷。冷氣開得太足了,
也可能是心冷。厲驍坐在寬大的黑色辦公桌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五年不見,
他身上的壓迫感更重了,像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楚翹嬌滴滴地依偎在他身邊,
給我倒了杯水,動作優雅,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岑小姐,喝口水吧。
瞧你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帶著孩子,不容易吧?」她聲音甜得發膩,每個字卻都帶著刺。
「是啊,」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這孩子……眉眼間跟你真不像。岑小姐這幾年在國外,
想必是……另有奇遇?」我抱著安安,安安有些害怕地往我懷里縮了縮。我拍著她的背,
努力讓自己平靜。「厲驍,」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安安是你的女兒。」厲驍冷笑一聲,
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臉上:「我的女兒?岑寂,你當我是傻子嗎?」他猛地站起身,
幾步走到我面前,強大的壓迫感讓我幾乎窒息。「五年前你帶著別的男人跑了,
現在帶著個不知道哪來的野種回來,想敲我一筆?你胃口倒是不小!」「我沒有!」
我急聲辯解,「當年……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用那種方式離開。但我說的都是真的,
安安真的是你的孩子!」楚翹在一旁煽風點火:「哎呀,厲驍哥,你也別太生氣。
現在這整容技術多發達呀,想整成誰的樣子不容易?說不定人家就是看準了你心軟呢。」
厲驍的眼神更冷了。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我生疼:「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野種?
想從我這兒弄多少錢?」屈辱,像潮水般涌上來。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厲驍,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侮辱你的親生女兒!」「親生女兒?」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