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窒息的時鐘空氣里有股陳舊的油煙味，混雜著林晚晚身上廉價洗衣粉的氣息。
墻上的石英鐘，秒針走動的聲音像重錘，一下下砸在她的神經(jīng)上。晚上十一點十七分。
她記得這個時間。記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丈夫陳斌會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會是粗暴的，帶著不耐煩。然后，門被 “砰” 地推開，
他會搖搖晃晃地走進來，眼神里是她熟悉的、酒后的渾濁與暴戾。上一世，就是這個晚上。
因為她抱怨了一句他又晚歸，因為他口袋里掉出了一張不屬于他們常去餐館的消費小票，
也因為她那天白天，不小心打碎了他母親送的一個花瓶。所有的 “因為” 疊加在一起，
成了他施暴的理由。拳頭落在她臉上的感覺，骨頭錯位的劇痛，嘴角撕裂的咸腥，
還有他惡狠狠的咒罵：“你個賤貨，敢管我？！”那是她無數(shù)次家暴中，記憶最深刻的一次。
因為那一次，她被打得左耳暫時性失聰，也因為那一次之后，她徹底死了心，
開始偷偷籌劃離婚，卻在最后關(guān)頭，被他發(fā)現(xiàn)，推下了樓梯……意識回籠，
林晚晚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冰冷的廚房地磚上，手里還攥著一塊擦碗布。碗碟已經(jīng)洗好，
整齊地摞在瀝水架上。一切都和上一世那個夜晚，一模一樣。她不是應該死了嗎？
死在那個陰暗的樓梯間，死在陳斌驚恐又怨毒的眼神里。
難道……一個荒謬卻讓她心臟狂跳的念頭浮現(xiàn) —— 她回來了。回到了被家暴的前一夜。
回到了一切悲劇還能被改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鑰匙碰撞的聲音。林晚晚的身體瞬間繃緊，
肌肉記憶讓她幾乎要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瑟縮起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暴。但下一秒，
她死死咬住了嘴唇，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不。這一次不一樣了。她慢慢站起身，
眼神里沒有了過去的恐懼和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平靜。甚至，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 興奮。復仇的興奮。門開了。陳斌像預料中那樣，
搖搖晃晃地走進來，酒氣熏天。他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林晚晚，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語氣不善：“還沒睡？杵在這兒干嘛？跟個鬼似的。”上一世，她會立刻低下頭，
小聲說 “等你”。但現(xiàn)在，林晚晚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陌生得讓陳斌都愣了一下。
“看什么看？” 陳斌被她看得有些不爽，踉蹌著走過來，伸手就想推她，“擋路了！
”2. 反常的獵物林晚晚沒有躲。在陳斌的手即將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她微微側(cè)身，同時，
手里一直攥著的那塊擦碗布，被她用盡全力，甩向了陳斌的臉。擦碗布上還帶著水漬，
精準地糊了陳斌一嘴。“你找死啊！” 陳斌被這突如其來的 “攻擊” 激怒了，
酒意醒了大半，眼睛瞬間紅了，揚起手就朝著林晚晚的臉扇過來。這一巴掌，
上一世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了她臉上，打掉了她一顆臼齒。林晚晚眼神一凜，
身體下意識地向后一仰，同時，她想起了上一世偷偷去學過一點的防身術(shù)，雖然只學了皮毛，
但在這種生死關(guān)頭，肌肉記憶卻被喚醒了。她沒有完全躲開，臉頰還是被陳斌的手背擦到，
火辣辣地疼。但她抓住了陳斌揮過來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向下一拽，同時，
膝蓋猛地向上頂去！“唔！” 陳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因為劇痛而弓了起來，
捂著肚子彎下了腰。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林晚晚會反抗，
而且反抗得如此 “狠辣”。林晚晚沒有停手。她知道，對陳斌這種人，
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想起了上一世身上的傷，想起了被打掉的牙齒，
想起了最后被推下樓梯時的絕望。怒火和恨意涌上心頭，她抬起腳，
狠狠踹在了陳斌的后背上。“砰” 的一聲，陳斌被踹得向前撲倒，
額頭撞在了旁邊的餐桌角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額頭上立刻滲出了鮮血。他趴在地上，
一時之間竟沒爬起來，只是捂著額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晚晚，
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憤怒：“你…… 你敢打我？！”林晚晚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著，
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為什么不敢？
”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語氣卻異常堅定，“陳斌，
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任你打罵的林晚晚嗎？”陳斌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寒，
隨即被更大的怒火取代。他掙扎著爬起來，額頭上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流，
顯得有些猙獰：“反了天了！你個賤人，今天我要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陳！”他怒吼著，
再次朝著林晚晚撲了過來。這一次，林晚晚有了準備。她知道自己力氣不如他，不能硬拼。
她靈活地躲開，繞到餐桌的另一邊。陳斌撲了個空，撞在餐桌上，發(fā)出 “哐當” 一聲響。
“你有本事別躲！” 他咆哮著，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我為什么不躲？
” 林晚晚冷冷地看著他，“跟你這種瘋子動手，臟了我的手。”她一邊說著，
一邊悄悄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廚房有水槽，有刀具，客廳有茶幾，
有椅子…… 這些都可以成為武器。但她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她不能真的打死他，
至少不能在這個時候。她要的不是同歸于盡，而是…… 讓他身敗名裂，
讓他嘗盡她曾經(jīng)受過的苦。“陳斌，” 林晚晚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
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溫柔，“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條瘋狗一樣。你不覺得丟人嗎？
”“你閉嘴！” 陳斌被她的話激怒，再次沖了過來。林晚晚再次躲開，這一次，
她順手抓起了旁邊臺面上的一個玻璃水杯，朝著陳斌的方向砸了過去。水杯沒有砸中陳斌，
而是在他身后的墻上碎裂開來，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這一下，徹底激怒了陳斌。
他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怒吼著：“我殺了你！”3. 隱藏的錄音筆林晚晚知道，
不能再這樣周旋下去了。她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陳斌徹底完蛋的證據(jù)。她一邊躲閃，
一邊朝著客廳的方向退去。她的目光快速掃過客廳的沙發(fā)、茶幾…… 終于，
她看到了沙發(fā)縫隙里，那個不起眼的黑色小物件 —— 那是她上一世，在決定離婚前，
偷偷買的錄音筆。她一直沒敢用，直到死，都藏在那里。沒想到，這一世，它派上了用場。
陳斌還在瘋狂地追著她，嘴里不停地咒罵著，充滿了污言穢語和威脅。“你跑啊！你再跑！
等我抓住你，我要把你打得連你媽都不認識！” “賤貨！騷貨！肯定在外面有人了，
不然怎么敢這么對我！” “我打死你這個水性楊花的東西！”林晚晚聽著這些惡毒的話語，
心里沒有恐懼，只有冰冷的恨意。她計算著距離，假裝不小心被腳下的拖鞋絆倒，驚呼一聲，
摔倒在沙發(fā)旁邊。陳斌見狀，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以為她終于跑不動了，立刻撲了上來，
伸手就想抓住她的頭發(fā)。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林晚晚頭發(fā)的瞬間，林晚晚猛地一滾，
躲開了他的攻擊，同時，她的手飛快地伸向沙發(fā)縫隙，抓住了那個冰涼的錄音筆。
她按下了開關(guān)，然后迅速將錄音筆攥在手心，身體蜷縮著，做出一副害怕到極點的樣子。
“別…… 別打我……” 她聲音顫抖著，眼里甚至擠出了幾滴眼淚，
看上去和過去那個懦弱的她一模一樣。陳斌看到她這副樣子，果然得意地笑了起來，
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fā)，狠狠往后一拽：“現(xiàn)在知道怕了？晚了！”他另一只手揚起，
就要朝著林晚晚的臉打下去。林晚晚閉上了眼睛，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但她手心的錄音筆，卻被她攥得更緊了。“啪！”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但預想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林晚晚驚訝地睜開眼睛，看到陳斌的手停在半空中，
臉上帶著一絲錯愕。怎么回事？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里面怎么回事？好像有吵架聲！” “要不要報警啊？聽著動靜挺大的！”是鄰居！
林晚晚心中一喜。她剛才在躲閃的時候，故意撞翻了一個花瓶，又打碎了水杯，
動靜確實不小，肯定是驚動了鄰居。陳斌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臉上的猙獰瞬間變成了慌亂。
他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最害怕別人知道他在家暴妻子。他立刻松開了抓住林晚晚頭發(fā)的手，
低聲惡狠狠地威脅道：“你給我老實點！敢亂說話，我弄死你！”說完，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抹了抹額頭上的血，強裝鎮(zhèn)定地朝著門口走去。
林晚晚坐在地上，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陳斌打開門，
看到門口站著兩個鄰居大媽，都是住在他們對門和隔壁的。“小陳啊，剛才怎么了？
聽見里面動靜挺大的。” 其中一個大媽關(guān)切地問道。“哦，沒什么沒什么，
” 陳斌連忙擠出笑容，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血，“剛才喝多了，不小心撞在桌子上了，
嚇著你們了吧？”另一個大媽眼神懷疑地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陳斌，
然后目光落在了坐在地上的林晚晚身上。林晚晚立刻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哭泣。
“晚晚這是怎么了？” 大媽問道。“她…… 她就是擔心我，嚇著了。” 陳斌連忙解釋，
語氣有些心虛。“是嗎？” 大媽顯然不太相信，“小陳啊，夫妻吵架很正常，
但可不能動手啊。我們剛才好像聽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陳斌連忙打斷她，
“我怎么可能動手打她呢？你們聽錯了，聽錯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不好意思啊，打擾了。”他說著，就想把門關(guān)上。就在這時，林晚晚突然抬起頭，
臉上帶著淚痕，聲音哽咽地說道：“大媽，
他…… 他剛才打我……”4. 初次交鋒林晚晚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彈，在門口炸開。
陳斌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回頭，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怨毒，狠狠地瞪著林晚晚，
用口型無聲地威脅：“你找死！”兩個大媽的臉色也變了，
看向陳斌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不滿。“晚晚，你說清楚，他真動手打你了？
” 其中一個大媽皺著眉頭問道。林晚晚咬著嘴唇，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看上去既委屈又害怕：“他…… 他喝多了，一回來就罵我，我跟他理論了幾句，
他就…… 就動手打我……”她指了指自己火辣辣的臉頰，雖然剛才只是被陳斌的手背擦到，
但此刻已經(jīng)紅腫了起來，看上去確實像是被打了。“你胡說！” 陳斌立刻反駁，
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利，“我什么時候打你了？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你別血口噴人！
”“我沒有血口噴人！” 林晚晚也提高了聲音，眼神里帶著一絲倔強，“剛才你還要打我，
要不是鄰居大媽們過來，我…… 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被你打死了！”她的話半真半假，
卻成功地引起了鄰居大媽的同情和憤怒。“小陳，你這就不對了！
” 另一個大媽忍不住說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但動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看晚晚臉上這印子，還能有假？”“就是！我們剛才在門外都聽見你罵罵咧咧的了，
還說什么‘打死你’之類的話！”陳斌被說得啞口無言，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沒想到，一向懦弱的林晚晚會突然反水，在鄰居面前拆穿他。
“我…… 我那是喝多了胡說八道……” 他試圖辯解，但聲音越來越小，顯得蒼白無力。
“喝多了也不能動手打人啊！”“就是，趕緊跟晚晚道歉！”兩個大媽你一言我一語，
不停地指責著陳斌。陳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既憤怒又難堪。
他看著林晚晚那張帶著淚痕卻眼神堅定的臉，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個女人，
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夠了！” 陳斌突然吼了一聲，打斷了大媽們的話，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們少管閑事！”他的態(tài)度一下子變得粗暴起來，
推搡著想要把大媽們往外趕。“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我們這是為你好！”“就是，
哪有你這么對待老婆的！”大媽們雖然不滿，但也不好硬闖進去，只能在門口繼續(xù)說著。
就在這時，林晚晚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對著大媽們說道：“大媽，謝謝你們。沒事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們…… 我們自己會處理好的。”她的態(tài)度突然軟化下來，
讓陳斌和兩個大媽都愣了一下。“晚晚，你……” 其中一個大媽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林晚晚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真的沒事，謝謝你們。”大媽們見狀，雖然還有些不放心，
但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去了。陳斌看著林晚晚，
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晚晚沒有理他，只是關(guān)上了門，
然后靠在門后，身體微微有些發(fā)軟。剛才的對峙，耗盡了她不少力氣。但她知道，
這只是開始。她抬起頭，看著陳斌，眼神冰冷：“陳斌，我們離婚吧。
”5. 撕破臉皮“離婚？” 陳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大笑起來，
“林晚晚，你沒發(fā)燒吧？你跟我提離婚？”他上下打量著林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