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回來了！"孫珊珊用肩膀頂開家門，手里拖著行李箱，背上還背著鼓鼓的電腦包。
為期兩周的出差終于結(jié)束，她迫不及待想見到丈夫彭浩銘。客廳里一片昏暗，
只有電視屏幕發(fā)出的熒光閃爍。茶幾上堆著幾個外賣盒，還有幾個啤酒罐東倒西歪。
孫珊珊皺了皺眉，放下行李，摸索著打開燈。"浩銘？你在家嗎？
"臥室方向傳來一陣窸窣聲，接著是拖鞋拖沓的聲響。彭浩銘出現(xiàn)在走廊里，頭發(fā)亂蓬蓬的，
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哦，你回來了。"他語氣平淡，手里還握著手機，
屏幕亮著。孫珊珊上前想給他一個擁抱，彭浩銘卻側(cè)身避開了，"我身上都是汗，別蹭到你。
"他解釋道，眼睛始終沒離開手機屏幕。"你猜怎么著？我簽下那個大單了！
"孫珊珊興奮地說，一邊把外套掛起來，"榮華集團三年期的合約，
光是提成就夠我們買房首付的三分之一了！""嗯，挺好的。"彭浩銘點點頭，
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孫珊珊的笑容僵在臉上。兩年婚姻，
她早已習慣丈夫的慢性子，但這次她的重大好消息竟然只換來一句"挺好的"？"不用了，
我自己來。"她走向廚房，發(fā)現(xiàn)水槽里堆滿了沒洗的碗碟。
這不是她離家前的樣子——她出差前特意打掃過。打開冰箱，
里面除了半瓶老干媽和幾個雞蛋外幾乎空空如也。孫珊珊嘆了口氣，拿出手機點了外賣。
回到客廳，彭浩銘已經(jīng)坐回沙發(fā)上，戴著耳機對著手機傻笑。孫珊珊湊近一看，
屏幕上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孩正在直播唱歌。"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孫珊珊故意提高聲音。彭浩銘明顯嚇了一跳，迅速鎖上屏幕，"沒什么，就隨便看看。
"孫珊珊在他身邊坐下，"家里怎么這么亂？你這幾天都沒收拾嗎？""工作太忙了，
"彭浩銘摘下耳機，"你知道的，最近項目趕進度。"孫珊珊點點頭，沒再多問。
她起身去拿家庭賬本——這是他們結(jié)婚時約定的，共同記錄家庭收支。翻到最近幾頁，
她發(fā)現(xiàn)有幾筆五千、一萬的支出，備注欄只簡單寫著"其他"。"浩銘，
這幾筆錢是做什么用的？"她指著賬本問道。彭浩銘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哦，那個啊，
老張問我借的，他家里有點急事。""老張？你同事？"孫珊珊回憶著，
"他不是去年才買的房嗎？能有什么急事需要借這么多？""他媽媽住院了，
"彭浩銘回答得太快，"做手術需要錢。"孫珊珊合上賬本，沒再追問，
但心里已經(jīng)記下這筆賬。她太了解丈夫了——每次撒謊，他的右眼皮都會輕微抽搐，
就像剛才那樣。晚上，孫珊珊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彭浩銘已經(jīng)躺在床上，背對著她假裝睡覺，
手機卻還亮著放在枕頭邊。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正好看到一條消息彈出："銘哥，
明天老時間等你哦，想你~露露"孫珊珊的手指攥緊了毛巾。銘哥？露露？
她盯著丈夫的背影，第一次感到同床共枕的人如此陌生。第二章"所以他就這么敷衍你？
"林曉梅攪動著面前的拿鐵，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孫珊珊嘆了口氣，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邊緣。周末午后的咖啡館人聲嘈雜，
卻讓她有種奇怪的安心感——在這里，她不必假裝婚姻美滿。"不止這樣，
家里亂得像被搶劫過，冰箱里什么都沒有，賬本上還有幾筆不明不白的支出。
"孫珊珊壓低聲音，"最惡心的是，我洗澡出來看到他手機上有條消息，叫什么露露的，
發(fā)'想你'。"林曉梅的勺子"叮"地一聲撞在杯壁上。"你問他了嗎？""沒直接問。
"孫珊珊搖搖頭，"我說'誰給你發(fā)消息啊'，他立馬鎖屏說是個游戲群，然后跑去洗澡了。
""珊珊，"林曉梅突然前傾身體，表情嚴肅，"查他手機。""什么？
""你聽見我說的了。"林曉梅壓低聲音，"你們結(jié)婚兩年，財務都是共用的，
他有事瞞著你就是不對。那幾筆錢加起來多少？"孫珊珊心算了一下："大概兩三萬吧。
""兩三萬！"林曉梅差點喊出來，又趕緊壓低聲音，"親愛的，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
你知道現(xiàn)在多少男人把錢砸在直播平臺那些女主播身上嗎？我表姐前年離婚就是因為這個。
"孫珊珊感到一陣眩暈。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從別人嘴里說出來，
還是讓她胃部一陣絞痛。"不會的，"她下意識反駁，"浩銘不是那種人。
他平時連電影都不愛看，怎么可能看直播？"林曉梅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人是會變的。
你這兩年拼命跑銷售，在家時間有多少？男人寂寞起來，什么事干不出來？
"孫珊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過去一年，她確實有將近一半時間在外出差。每次回家，
彭浩銘總是抱怨一個人多無聊，但她從沒當真過。"我下周又要出差了，"她突然說，
"華北區(qū)新項目啟動，王總監(jiān)點名要我?guī)ш牎?"去多久？""至少三周，可能更長。
"孫珊珊苦笑，"浩銘知道后居然特別支持，說'男人就該支持老婆事業(yè)'，
你說奇怪不奇怪？"林曉梅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這不就更可疑了嗎？
他以前不是總抱怨你出差多？"孫珊珊感覺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是啊，
彭浩銘以前最討厭她出差，每次都要鬧點小脾氣。這次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反而讓她心里發(fā)毛。"曉梅，我該怎么辦？"她聲音微微發(fā)抖。"首先，查他手機。
"林曉梅斬釘截鐵，"其次，留意銀行賬戶。如果他真把錢花在那些女主播身上，
肯定有記錄。"回家路上，孫珊珊腦子里亂成一團。林曉梅的話像一根刺，
扎在她心里拔不出來。她和彭浩銘從大學開始戀愛，五年的感情基礎，兩年的婚姻生活，
難道真的抵不過一個屏幕里的女主播？晚上，彭浩銘在廚房煮面條，手機就放在茶幾上。
孫珊珊盯著那黑色的手機殼，心跳加速。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秘密，手機密碼互相都知道，
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需要"查"丈夫的手機。廚房傳來彭浩銘哼歌的聲音。
孫珊珊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輸入自己的生日——密碼沒變。她迅速滑開屏幕，
手指有些發(fā)抖。微信聊天列表大多是工作群和幾個朋友。她點開搜索欄輸入"露露"，
果然跳出一個叫"露露寶貝"的聯(lián)系人。聊天記錄空空如也，明顯被刪過。
孫珊珊咬了咬嘴唇，點開轉(zhuǎn)賬記錄，最近三個月給"露露寶貝"轉(zhuǎn)了八筆錢，最少五百，
最多五千。她胃部一陣絞痛，手指飛快地截屏發(fā)到自己手機上，然后刪除了發(fā)送記錄。接著，
她點開應用列表，發(fā)現(xiàn)了一個沒見過的直播平臺APP。點進去，賬號自動登錄。
用戶名是"銘心不改"，頭像是一片漆黑。孫珊珊點開消費記錄，眼前一黑——過去半年，
彭浩銘在這個平臺上消費了將近十萬！"珊珊，吃飯了！"彭浩銘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孫珊珊手忙腳亂地退出APP，把手機放回原位，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十萬！
幾乎是她三個月的基本工資！而這些錢，都花在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身上！"怎么了？
臉色這么難看。"彭浩銘端著兩碗面條走出來，關切地問。
孫珊珊強扯出一個笑容："可能是時差沒倒過來。"她接過面條，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
"對了，你下周出差的東西準備好了嗎？"彭浩銘問，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天氣。
孫珊珊盯著丈夫的臉，突然感到一陣陌生。這個和她同床共枕兩年的男人，
什么時候?qū)W會了如此嫻熟的偽裝？"還沒，"她慢慢地說，"我在想，要不要推掉這個項目。
"彭浩銘的筷子頓了一下："為什么？不是王總監(jiān)點名要你去的嗎？多好的機會。
""太長了，三周呢。"孫珊珊觀察著丈夫的反應，"而且之后可能還要跟進，
加起來得一兩個月。我怕你一個人在家不習慣。""嗨，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不習慣的。
"彭浩銘笑了笑，"工作重要，你去吧，家里有我呢。"孫珊珊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以前的彭浩銘，一定會撒嬌耍賴讓她少出差幾天。現(xiàn)在這種"體貼"，
只讓她想起林曉梅的話——"男人寂寞起來，什么事干不出來？"晚上，
彭浩銘早早說要睡覺，背對著她玩手機。孫珊珊假裝看書，余光瞥見丈夫戴著耳機，
時不時發(fā)出低笑。那笑聲刺得她眼眶發(fā)熱。她輕輕下床，走到陽臺上，撥通了林曉梅的電話。
"查到了？"林曉梅似乎一直在等她的電話。"比想象的還糟。"孫珊珊聲音發(fā)抖，
"半年花了十萬，全打賞給一個叫'露露寶貝'的主播。"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咒罵。
"我就知道！珊珊，你打算怎么辦？"孫珊珊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突然感到無比孤獨。
"我不知道，"她誠實地說，"但我不想就這樣算了。""先別打草驚蛇，"林曉梅建議，
"收集證據(jù)。銀行流水、聊天記錄、打賞記錄，能保存的都保存下來。"掛掉電話，
孫珊珊回到臥室。彭浩銘已經(jīng)睡著了，手機還握在手里。她輕輕抽出來，
屏幕還亮著——直播平臺的界面，一個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孩正對著鏡頭飛吻，
字幕上滾動著"謝謝銘心不改哥哥的火箭！愛你喲~"。孫珊珊輕輕放下手機，
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直到天亮。第三章華北區(qū)的出差比預想的更忙。孫珊珊白天拜訪客戶，
晚上整理方案，連軸轉(zhuǎn)了四天。第五天晚上，她終于有空閑時間在酒店喘口氣。
手機屏幕亮起，是彭浩銘發(fā)來的消息："今天怎么樣？累不累？"配上一個擁抱的表情。
孫珊珊盯著那條消息，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回復。自從發(fā)現(xiàn)丈夫的秘密后，
每次收到他的消息，她都覺得虛偽至極。那個在直播間一擲千金的"銘心不改"，
和這個發(fā)關心短信的丈夫，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放下手機，打開筆記本電腦，
登錄了公司系統(tǒng)處理郵件。
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一個小窗口——"檢測到新登錄設備：XX直播平臺，
位于您常用地點附近"。孫珊珊的手指僵住了。她從未注冊過任何直播平臺，
這個提示只能說明一件事——彭浩銘用她的郵箱注冊了賬號。心跳加速，她迅速點開鏈接，
頁面跳轉(zhuǎn)到直播平臺的登錄界面。點擊"忘記密碼"，輸入自己的郵箱，
驗證碼立刻發(fā)了過來。三十秒后，她成功登入了一個陌生賬號。
用戶名是"銘心不改_小號"，頭像是一片空白。個人中心顯示賬戶等級不高，
但關注列表只有一個——"露露寶貝"。孫珊珊的喉嚨發(fā)緊。她點進"露露寶貝"的主頁，
直播間正在直播中。封面是一個穿著低胸裝的年輕女孩，大眼睛，尖下巴，
對著鏡頭做出飛吻的表情。標題寫著："謝謝銘心哥哥的宇宙之心！
愛你喲~今晚繼續(xù)甜蜜約會吧~"她深吸一口氣，點擊進入直播間。
屏幕上的女孩比封面照片還要艷麗幾分，
正對著麥克風嬌聲說話："銘心哥哥今天怎么沒來呀？
露露想你了呢~"背景音樂是某種甜膩的情歌。彈幕飛快滾動： "露露今天好美！
" "銘心大佬昨天刷了十個宇宙之心，太壕了！" "露露是我的！
"孫珊珊感到一陣惡心，卻無法移開視線。她點開打賞排行榜，"銘心不改"赫然位列第三，
累計打賞金額顯示為289,600元。二十八萬九千六百元。
這個數(shù)字像一記重拳擊中她的胃部。她和彭浩銘這兩年省吃儉用，為的就是攢夠買房首付。
她風里來雨里去跑銷售，連一件像樣的大衣都舍不得買，而他竟然在直播間揮霍了近三十萬！
直播間突然沸騰起來，彈幕瘋狂刷屏："銘心大佬來了！""前排圍觀土豪！
""露露你的金主爸爸到啦！
"孫珊珊眼睜睜看著一條系統(tǒng)提示飄過："'銘心不改'進入直播間"。緊接著，
—"銘心不改送出宇宙之心×1"、"銘心不改送出宇宙之心×2"……整整十個宇宙之心，
每個價值999元。露露在屏幕里興奮地尖叫，對著攝像頭送出無數(shù)飛吻："謝謝銘心哥哥！
露露最愛你了！哥哥今天想聽什么歌？露露單獨唱給你聽~"孫珊珊顫抖著手點開禮物詳情。
宇宙之心，999元；豪華游輪，1999元；浪漫城堡，2999元……過去一個月，
"銘心不改"送出的禮物總價值超過五萬元。她切換到賬戶的充值記錄，時間跨度兩年，
最早的一筆是在他們婚后三個月。金額從最初的幾十元，到后來的成千上萬。
最近半年尤其瘋狂，幾乎每周都有大額充值。孫珊珊機械地截屏保存每一頁記錄，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想起上個月自己生日，彭浩銘送了一條淘寶上買的銀項鏈，
說最近手頭緊，等年底獎金發(fā)了再補好的。當時她還感動于他的"節(jié)儉"！直播間里，
露露正在應"銘心不改"的要求唱一首情歌。她刻意壓低聲音，眼神曖昧地盯著攝像頭，
仿佛那里坐著她的情人。"銘心哥哥，你上次說要來看露露的，
什么時候來嘛~"露露撒嬌道，"人家都想死你了~"彈幕飄過："下周。給你驚喜。
"孫珊珊猛地合上電腦，胸口劇烈起伏。她抓起手機，撥通了林曉梅的電話。"喂？珊珊？
"林曉梅的聲音帶著擔憂，"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我找到了，
"孫珊珊的聲音出奇地冷靜，"他給那個女主播打賞了將近三十萬。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驚呼："三十萬？！你確定？""我看了充值記錄，白紙黑字。
"孫珊珊機械地說，"而且他們約了線下見面，就在下周。""天啊，
珊珊..."林曉梅的聲音充滿同情，"你打算怎么辦？"孫珊珊望向酒店窗外漆黑的夜空，
眼神逐漸堅定："我明天就回去。""需要我陪你嗎？""不用，"孫珊珊深吸一口氣，
"這是我自己的戰(zhàn)斗。"第二天中午，孫珊珊借口身體不適提前結(jié)束出差，
改簽了最早一班飛機回家。一路上，她不斷翻看手機里保存的證據(jù)，每看一次，心就冷一分。
飛機落地時已是傍晚。她沒有通知彭浩銘，直接打車回家。路上，她再次登錄直播平臺，
"露露寶貝"的直播間顯示"正在直播"。孫珊珊付完車費，站在自家樓下抬頭望去。
客廳的燈亮著，臥室的窗簾拉著，但隱約有光透出。她深吸一口氣，走進電梯。
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很輕，但孫珊珊還是刻意放慢了動作。門開了一條縫，
她聽見臥室方向傳來女人的笑聲——不是電視的聲音，而是從電腦或手機里傳出的。
她輕手輕腳地走向臥室，門虛掩著。從縫隙中，她看見彭浩銘背對著門坐在床邊，戴著耳機，
手機支在床頭柜上。屏幕里，露露穿著性感的睡衣正在說話。"銘心哥哥，
你想看露露跳舞嗎？"屏幕里的女孩媚眼如絲。彭浩銘對著麥克風小聲說："想。
""那哥哥要送露露禮物哦~"露露撒嬌道，"上次說的那個夢幻城堡，
露露好想要呢~"孫珊珊看見丈夫毫不猶豫地拿起另一部手機操作了幾下。幾秒鐘后，
露露歡呼起來："謝謝銘心哥哥的夢幻城堡！愛你喲~現(xiàn)在露露給哥哥跳個舞~"音樂響起，
露露開始扭動身體。彭浩銘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的門被推開了。
孫珊珊站在門口，看著丈夫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荒謬。這就是她愛了七年的男人？
為了一個屏幕里的幻影，揮霍掉他們的未來？"好看嗎？"她平靜地問。彭浩銘猛地回頭，
臉色瞬間慘白。他手忙腳亂地想要關掉直播，手機卻掉在了地上。
露露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銘心哥哥？怎么了？畫面卡住了嗎？"孫珊珊彎腰撿起手機，
直視屏幕里的女孩："露露寶貝是吧？我是'銘心哥哥'的妻子。
感謝你這兩年來陪我老公聊天，花了我們?nèi)f。"露露的表情凝固了，直播瞬間中斷。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彭浩銘的嘴唇顫抖著："珊珊，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
"孫珊珊的聲音出奇地冷靜，"解釋你怎么把我們買房的錢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解釋你怎么背著我跟她調(diào)情兩年？還是解釋你們下周的約會？
"彭浩銘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看她直播解悶，
打賞也是自愿的，沒別的意思！""沒別的意思？"孫珊珊冷笑，"你叫她'寶貝'，
她說'想你'，你們約線下見面，這叫沒別的意思？"她打開手機，
調(diào)出所有截圖："二十八萬九千六百元，彭浩銘。我們看中的那套房子首付正好三十萬。
"彭浩銘癱坐在床上，雙手抱頭："我...我不知道花了這么多...""不知道？
"孫珊珊的聲音終于有了波動，"每次充值都有短信提醒，每次打賞都有記錄，你說不知道？
"她突然感到一陣疲憊，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深深的失望。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
如此...可悲。"收拾你的東西，"她轉(zhuǎn)身走向客廳，"今晚你睡沙發(fā)。明天，
我們好好談談這筆賬。"第四章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入眼睛，
孫珊珊眨了眨干澀的雙眼。她整夜未眠，耳邊回蕩著彭浩銘的辯解和道歉。
客廳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大概也沒睡好。手機屏幕亮起，林曉梅發(fā)來消息："怎么樣？
"孫珊珊簡短回復："抓現(xiàn)行了。三十萬。"三秒后，電話鈴響起。孫珊珊按下接聽鍵，
林曉梅的聲音劈頭蓋臉砸過來："這個王八蛋！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離婚？
"孫珊珊望向臥室門，壓低聲音："不知道。他昨晚跪著道歉，說只是無聊消遣。
""無聊消遣？三十萬？！"林曉梅幾乎是在尖叫，"他腦子進水了吧？""他說會改，
會減少打賞。"孫珊珊機械地重復著昨晚聽了一百遍的話。"你信？"孫珊珊沉默了。
她不信。但七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更何況，他們還有共同的朋友圈，
共同的房貸計劃，共同的生活..."珊珊，"林曉梅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
"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但別騙自己，好嗎？"掛掉電話，孫珊珊深吸一口氣，
推開臥室門。彭浩銘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擺著兩杯豆?jié){和幾個包子。見她出來，
他立刻站起身，眼睛紅腫。"珊珊，我買了早飯..."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孫珊珊沒接話，
徑直走向洗手間。鏡子里的人臉色慘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黑影。她打開水龍頭，
用冷水拍打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回到餐廳，她拿起一杯豆?jié){，
終于開口："把你手機給我。"彭浩銘明顯僵了一下，但還是乖乖遞上手機。
孫珊珊點開銀行APP，查看流水記錄。過去半年，幾乎每周都有向直播平臺的轉(zhuǎn)賬，
金額從幾百到上萬不等。她截屏發(fā)到自己手機，然后點開微信，
找到"露露寶貝"的聊天記錄——空空如也。"刪得挺干凈啊。"她冷笑。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彭浩銘的聲音發(fā)抖，"我已經(jīng)取消關注她了，
以后再也不看直播了。"孫珊珊把手機扔回給他："我要看全部記錄。所有銀行賬戶，
信用卡，支付寶，微信錢包。"彭浩銘的臉色變了："全部？""有問題？
""沒...沒有。"他低下頭，"只是有些賬戶好久不用了，
可能記不得密碼..."孫珊珊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起身走向書房。打開電腦，
登錄彭浩銘的郵箱，搜索"充值提醒"。屏幕上瞬間彈出幾十條來自直播平臺的郵件，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兩年前。她一條條點開，記錄下日期和金額。彭浩銘站在門口，
臉色越來越難看。"珊珊，別看了..."他哀求道，"我承認我錯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孫珊珊充耳不聞，繼續(xù)整理數(shù)據(jù)。半小時后，
她得到一個數(shù)字：289,600元。加上昨晚的十個宇宙之心，正好突破三十萬。
"三十萬。"她抬頭看向彭浩銘，"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我們看中的那套房子，
首付正好三十萬。我這兩年風里來雨里去跑銷售，省吃儉用攢下的錢，
你全送給了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
嘴唇顫抖著："我沒想花這么多...一開始只是幾十塊...后來...""后來上癮了？
"孫珊珊冷笑，"你知道這叫什么嗎？這叫堵伯。只不過你賭的不是錢，是虛擬的親密關系。
"彭浩銘突然跪了下來，眼淚鼻涕一起流："珊珊，我發(fā)誓我會改！我已經(jīng)把APP刪了，
再也不看了！我們可以重新攢錢，我多做幾個項目..."孫珊珊看著他，
突然感到一陣疲憊。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如此...可憐。
她曾經(jīng)愛過的那個陽光男孩去哪了？"起來吧，"她嘆了口氣，
"今天我要去公司匯報出差情況。晚上...晚上我們再談。"公司會議室里，
王總監(jiān)聽完孫珊珊的匯報，滿意地點點頭："榮華這個單子拿得好，客戶反饋也很積極。
"他合上文件夾，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華北區(qū)區(qū)域經(jīng)理的位置下半年空出來，
你有興趣嗎？"孫珊珊愣了一下。區(qū)域經(jīng)理意味著更高的薪資，更大的團隊，
但也意味著更頻繁的出差和更長的工作時間。"我需要考慮一下，"她謹慎地回答，
"這是個重大決定。"王總監(jiān)理解地點點頭："當然，和家人商量一下。不過，
"他壓低聲音，"這個機會難得，公司很看好你。"走出會議室，孫珊珊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林曉梅發(fā)來的消息："查到了嗎？""三十萬整。"孫珊珊回復。"天啊！你還好嗎？
"孫珊珊盯著屏幕，不知如何回答。她好嗎？發(fā)現(xiàn)丈夫背叛的第二天，事業(yè)上卻迎來轉(zhuǎn)機。
生活真是諷刺。"晚上見面聊。"她最終回復道。咖啡廳里，林曉梅聽完所有細節(jié)，
氣得直拍桌子："這種男人不離婚留著過年嗎？三十萬啊！你們倆兩年的積蓄！
"孫珊珊攪動著咖啡，聲音低沉："他說會改...""狗改不了吃屎！"林曉梅打斷她，
"這種打賞成癮跟堵伯一樣，除非專業(yè)干預，否則不可能自己戒掉。而且，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孫珊珊一眼，"你覺得他真的只是打賞？沒別的？
"孫珊珊想起那些被刪除的聊天記錄，胃部一陣絞痛。"對了，
王總監(jiān)今天暗示我可能升區(qū)域經(jīng)理。"她轉(zhuǎn)移話題。林曉梅眼睛一亮："好事啊！
工資能漲多少？""至少百分之三十。但要經(jīng)常出差。
"林曉梅的表情變得復雜："所以...你是想借工作逃避家庭問題？"孫珊珊沉默了。
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也許，潛意識里，她確實想逃離那個充滿謊言的家。"我不知道，
"她誠實地說，"但現(xiàn)在做任何決定都為時過早。我需要...需要更多證據(jù)。
""什么證據(jù)？""證明他不僅僅是打賞，而是真的有出軌行為。"孫珊珊的眼神變得堅定，
"這樣離婚時我才能爭取更多權(quán)益。"林曉梅驚訝地看著她："你已經(jīng)想到離婚了？
"孫珊珊苦笑："曉梅，三十萬不是小數(shù)目。如果他真的只是無聊消遣，
為什么刪除所有聊天記錄？為什么謊稱錢借給了同事？為什么和那個露露約線下見面？
"她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而且，我今早查了他的淘寶記錄。
"屏幕上顯示著幾條奢侈品訂單——女士手鏈、香水、包包，收貨人都是"露露"，
地址是另一個城市。"這些加起來又小一萬。"孫珊珊的聲音冰冷，"你覺得，
什么樣的主播粉絲會私下送禮物？"林曉梅倒吸一口冷氣："你打算怎么辦？
""收集更多證據(jù)。"孫珊珊關閉手機，"然后，想辦法把錢要回來。""這怎么可能？
打賞出去的錢還能要回來？"孫珊珊的眼神變得銳利："總有辦法的。"回到家，
彭浩銘做了一桌飯菜，殷勤地接過她的包。孫珊珊看著他忙前忙后的樣子，只覺得虛偽。
"珊珊，我今天想了很久，"吃飯時，彭浩銘小心翼翼地說，"我決定去找份兼職，
多賺點錢，把打賞的錢補回來。"孫珊珊夾了一筷子菜，淡淡地問："你和那個露露，
私下見過面嗎？"彭浩銘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沒...沒有！""真的？
"孫珊珊盯著他的眼睛，"那為什么淘寶上有寄給她的禮物？地址是杭州，
下周你正好要去杭州出差，這么巧？"彭浩銘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的右眼皮開始劇烈抽搐——孫珊珊太熟悉這個撒謊的信號了。
"我...我只是..."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孫珊珊放下碗筷，
站起身："我去睡書房。明天我要看到所有賬戶的完整流水，少一筆都不行。"關上書房門，
她靠在門上，雙腿發(fā)軟。剛才的質(zhì)問已經(jīng)給了她答案——彭浩銘確實和露露有私情，
不只是線上，還有線下。她打開電腦，搜索"直播打賞 追回"。
幾條法律咨詢的結(jié)果跳出來，大意是：自愿打賞很難追回，
但如果有證據(jù)證明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中的一方擅自處分，或者存在欺詐誘導行為，
可能通過訴訟要回部分。孫珊珊記下幾個律師事務所的聯(lián)系方式，然后登錄直播平臺，
注冊了一個新賬號。她搜索"露露寶貝"的主頁，發(fā)現(xiàn)今晚沒有直播。
主頁公告寫著："寶貝最近身體不適，停播幾天，愛你們~"孫珊珊冷笑。
是怕正主找上門吧？她點開打賞排行榜，"銘心不改"依然位列第三。但奇怪的是，
昨晚的十個宇宙之心并沒有更新到總金額里。她切換到消費記錄，發(fā)現(xiàn)那筆消費被退款了。
彭浩銘退款了？什么時候的事？她明明看著他送出禮物的。
除非...除非露露私下退給了他。而私下退款，意味著他們之間有直接的資金往來，
不經(jīng)過平臺。孫珊珊的心跳加速。這可能是個突破口。她截屏保存所有證據(jù)，
然后打開一個空白文檔，開始整理時間線：彭浩銘的每一筆打賞，每一次與露露的互動，
每一件禮物...隨著列表越來越長，她的心也越來越冷。這不是一時沖動，
而是長達兩年的系統(tǒng)性背叛。窗外，夜色深沉。孫珊珊望著遠處的燈火，
做出了決定：她要拿回屬于自己的錢，然后結(jié)束這段婚姻。第五章"我們該看看房子了。
"孫珊珊放下筷子，直視餐桌對面的彭浩銘。彭浩銘的勺子"當啷"一聲掉進碗里："現(xiàn)在？
""首付已經(jīng)攢夠了，不是嗎？"孫珊珊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三十萬。
"彭浩銘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
滲出細密的汗珠："現(xiàn)在市場不太好...房價可能會跌...""我們看中的那套學區(qū)房，
上個月又漲了五千。"孫珊珊翻開手機相冊，調(diào)出一張截圖，"這是上周的中介報價，
比半年前漲了十二萬。"彭浩銘盯著那張圖片，眼神閃爍："要不...我們再攢點？
買個更大的？""彭浩銘。"孫珊珊一字一頓地叫他的名字，"我要看我們的存款。全部。
"餐廳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彭浩銘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腕上的手表——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賬本...賬本你不是都看過嗎？"他強擠出一個笑容。"我要看銀行APP里的數(shù)字。
"孫珊珊寸步不讓，"現(xiàn)在。"彭浩銘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又由青轉(zhuǎn)紅。他慢吞吞地拿出手機，
解鎖，點開銀行APP，然后像拿著燙手山芋一樣遞給孫珊珊。孫珊珊接過手機，
直接查看余額。聯(lián)合賬戶上顯示余額為86,532元。她皺眉，
迅速心算了一下——按照她的記憶，這個數(shù)字至少應該多二十萬。"錢呢？"她抬頭，
聲音微微發(fā)抖。"我...我轉(zhuǎn)去理財了。"彭浩銘不敢看她的眼睛，"定期三個月，
利息高一點...""哪個銀行的理財？給我看記錄。"彭浩銘的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幾秒，
最終點開轉(zhuǎn)賬記錄。最近一筆大額轉(zhuǎn)賬是兩周前，二十萬轉(zhuǎn)到了一個名為"彭建軍"的賬戶。
"彭建軍？"孫珊珊皺眉，"你爸？""嗯..."彭浩銘的右眼皮開始劇烈抽搐，
"我爸那邊有個投資項目，回報率很高..."孫珊珊把手機扔回給他，
拿起自己的電話撥通了公公的號碼，按下免提。"喂，珊珊啊？"公公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
"爸，聽說浩銘給了您二十萬投資？"孫珊珊開門見山，"是什么項目啊？
我和他正打算買房呢。"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二十萬？什么二十萬？
浩銘就上個月給了我們?nèi)f，說是孝敬我們的..."彭浩銘猛地站起身，
打翻了面前的湯碗。滾燙的湯汁濺到他的褲子上，但他似乎毫無知覺。"爸，我們回頭聊。
"孫珊珊掛斷電話，冷冷地看著丈夫，"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彭浩銘的雙腿一軟，
跌坐在椅子上："珊珊...我...""二十萬又給了那個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