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賣豬肉的。同學們知道后,說我身上有豬騷味。那年爸爸生病,我頂雨去找竹馬。
他抱著董事長的女兒,“蘇簡安比她家的豬都騷,我怎么會碰她呢?”“誰不知道,我愛的,
是你。”我來不急傷心,跪在地上求他救救我爸。沈清文將錢散落一地。一共一千八百塊,
是我用嘴一張一張叼起來的。大小姐一根一根踩在我的手指上。“確實比豬還騷呢,是吧?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的碾我手指。十根手指斷了七根。我揚起臉,賣笑,“是。
”我以為這輩子跟他們都沒了瓜葛。可我們還是相遇,那天,是在我媽送我的私人會所里。
和沈清文對視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我看清了他眼中的錯愕。只是一瞬間,我低下頭,
想要離開包廂。“站住!”柳嬌嬌厲聲叫住我。領班看向我的眼神滿是疑惑。
這家KTV是母親送我玩兒的。在我的經營下,它意外成為濱城最高級的會所。
連酒水都不是常人所能承擔的。“你們這兒的服務員就是這個態度嗎,見到客人都不問好?
”我壓低帽子,回頭說:“實在抱歉,我走錯了。”“走錯了?連句抱歉都不知道說嗎?
”“還敢自詡是濱城最大的會所,有最好的服務,這就是你們的服務?
”我還在猶豫該怎么面對這位老同學時,沈清文突然打圓場。“算了嬌嬌,她也不是故意的,
就放她離開吧。”他的聲音像是夏天清涼的風,把我吹回蟬鳴的教室。
柳嬌嬌回頭瞪了眼沈清文,他這才老老實實坐回去。看來,他當初追求的榮華富貴,
并沒有讓他過上理想的日子。剛剛聽領班對助理說,有人疑似想要賴賬。這些事,
本不用我處理,恰好今天有空才過來看看。“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賠禮道歉,
我是不會買單的。”“這……”領班面色猶豫的看著我。我在會所雖然都穿工作服,
可行事作風狠厲。從未表現這么優柔寡斷過。我換上專業的態度。“這樣吧,小姐,
我們送您一瓶酒,就當是我給你賠禮道歉了。”柳嬌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領班拿著酒,
準備開酒。“慢著,讓她來。”柳嬌嬌指著我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從領班手中拿過起子。領班面色猶豫,被我一個眼神嚇到了,才放手。可不知怎么了。
起子一次次滑過瓶蓋,怎么也打不開。“嘖。”柳嬌嬌不耐煩的咂嘴。這時,
沈清文握住我的手,幫我把我瓶蓋擰開。他溫熱的胸膛就貼在我背后。清冷凌冽的氣味,
在燈紅酒綠的房間,格外醒神。即使一身工作服,也難掩我婀娜的身材。“沈清文!
”“看見一個女的你就要勾搭是吧?”“我倒要看看,這女的長什么狐媚樣!”說完,
不等我反應,她一手打掉了我的帽子。包間燈光暗,迷糊的燈光使得眾人不得不貼近我。
柳嬌嬌看清我的樣子,瞳孔失神。“這不是蘇簡安嗎?”“她不是死了嗎?”當年,
是那一場雨救了我。等我醒來,身上早已經被雨水打濕。身上還有不少燒傷。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下山,在火源處撿到一個打火機。那是沈清文為了討好柳嬌嬌,
送給她的禮物。也是差點殺死我的作案工具。看著打火機,心神激蕩間,我竟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我家門口,我來不及想是怎么回家的。因為父親被人設計而死,
母親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拉著我的衣服,痛苦道:“在醫院,你兩個同學告訴爸爸,
你懷孕了?”“你爸爸是被活活氣死的。”我抱著母親。“媽,我們離開這個傷心地吧。
”年少懦弱又擰巴,長時間被霸凌,讓我失去了調查一切的勇氣。就這樣,
我沒告訴任何人離開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柳嬌嬌眼神在我和沈清文身上流轉。“你早就知道她在這?”沈清文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不知道,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是啊,我早就和他沒關系了。當有人給我潑紅墨水,
他視而不見時,我和他之間早就一刀兩斷了。當初的體育委員,走近我,
扯了扯我肩膀上的衣服。“蘇簡安,你一聲不吭的退學,現在還是個初中文憑吧?
也難怪就只能做這種底層工作。”這人是個混混,曾經追求過我。我保持著應有的專業態度。
“工作不分貴賤,靠自己上雙手吃飯就行。”聽完我的話,他看著沈清文,
意有所指的笑著說:“你這話在內涵誰?”體育委員一直看不慣我對沈清文好,
后面也一直瞧不起他吃軟飯。不過,他最怕柳嬌嬌。“行了,你給我們把酒倒上吧。
”柳嬌嬌一出口,所有人回歸原位。一瓶酒根本不夠她們這么多人分。我倒了四五杯,
酒瓶見空。“我們這么多人,你就給我們送一瓶酒?”我懶得跟她糾纏過多,
只好隨便找了借口應付。“抱歉,我只有權利送一瓶酒。”她們這才勉強作罷。
柳嬌嬌率先拿起一杯酒,剩下的幾杯酒除了體育委員拿了一杯,沒人再動。
柳嬌嬌看我的眼神一如往昔的不屑。這十年中,身上被燒傷的疤,常常在半夜隱隱作痛。
似乎在提示著我,不要忘了當初的屈辱。這里唯一知道我還活著的,就是沈清文。
當初我回奶奶家時,還碰見過他。那時我坐在媽媽開的豪車里。我鬼使神差的搖下車窗。
媽媽也認識我這位青梅竹馬。“要和老同學說說話嗎?”媽媽停下車,我卻關上了車窗。
合上車窗時,我似乎看見他,掉了一滴眼淚。小時候,他媽媽跟人跑了也不見他掉淚。
許是我看錯了。媽媽開車離開后,她看了一眼后視鏡。“那個清文是不是有話要對你說啊,
怎么在后面追車?”我不敢回頭看。“他那么死要面子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
”媽媽點點頭。“也是,那孩子打小就傲嬌。”這次參加奶奶葬禮才回老家,
以后再回來都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我打開窗,想要看看家鄉最后一眼。
我探出半個身子回頭時,沈清文正半蹲在地上撿橘子。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回到車里,
我若無其事的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聽奶奶說,有人一直默默照顧她,
也不知道哪個好心人是誰,怎么做好事也不留名……”母親一邊開車一邊絮叨。而我,
只有對前途未卜的躊躇。“喂,我讓你給我遞酒!”領班拉了拉我衣袖,才讓我回歸現實。
“我讓你給我遞酒,還要我說幾遍?聾了嗎?”柳嬌嬌一臉慍怒。剛剛的酒總共就幾杯,
她這是第二杯了。她接過我給她遞的酒,臉色才稍微好點。見她心情不錯,
體育委員一臉諂笑的說:“柳姐,這酒挺好喝的,要不再點幾杯?”“是啊柳姐,
今天說好了你請客,都帶我們來這么高級的地方了,不得請我們喝點高級的。
”“就是啊嬌嬌姐,讓我們也嘗嘗鮮吧。”這瓶酒在會所不算貴,但對常人來說,
負擔一瓶酒已經夠嗆了。柳嬌嬌心情頗好的點點頭。隨后對我安排道:“那行吧,
你先給我上十瓶這種酒。”我點點頭,卻不料一旁的領班突然出口。“這酒可不便宜,
小姐您可要考慮清楚。”“啪”領班話音剛落,柳嬌嬌便揚手摔了手里的酒杯。玻璃四濺,
碎聲響徹包廂。剛剛還嬉笑著,慶幸能喝上好酒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誰也不敢惹這位千金。體育委員站起身,魁梧的體格,朝我和領班走過來。
領班嚇得拉緊我的衣袖。下一秒,一個巴掌甩在領班臉上。我平常雖然對下屬要求嚴格,
可從來沒苛待過她們,更不要說打她們了。這時我才想起男人的名字,李浩。曾經因打架,
差點被開除。領班臉頰瞬間出現一個巴掌印,嘴角泛出一絲血跡。“你這是干什么?!
”我瞪著他,怒吼道。沈清文站起身,目光從李浩身后投過來。見被打的不是我,又坐回去。
李浩一臉痞相。“你們這兒的服務員,這么不會伺候人,我幫你們這兒老板教訓教訓她。
”我抱著領班,她躲在我懷里委屈的哭。“那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的說。正想要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柳嬌嬌忽然裝好人道:“好了,
今天都開開心心的,還是不要見血的好。”聞言,李浩才悻悻坐回原位。
我拍拍領班的背以示安慰,隨后讓她先出去。她有些擔憂了看我,我投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她這才捂著臉出去。等領班出去后,包間就我一個人站著,被眾人審視。她們看著我的目光,
多半帶著戲謔。唯獨沈清文目光灼灼,和眾人格格不入。柳嬌嬌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蘇簡安,你說說你,十年過去了,你還在當初那個低賤的位置。”李浩笑著附和。
“嬌嬌姐,她這種低賤的人,當然只能干低賤的工作,那能和您比啊。”我不管眾人的揶揄,
公事公辦道:“是,哪有嬌嬌姐您有錢啊,您剛剛砸的杯子,可是要賠的。”聞言,
她忍不住嗤笑。“一個杯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們這里的劉助理,可是老相識,
敢得罪我,讓你在這兒混不下去。”劉助理是跟著我從南闖到北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他在這里還有老相識。聞言,長得頗為好看的文藝委員,眼神冒星星。“真的嗎?!嬌嬌姐,
聽說這里的老板很神秘,一般都見不人,只有劉助理,運氣好還能碰見。
”“別看他是個助理,這兒老板身份不簡單,劉助理也是不少老板討好的對象,
就想搭上這兒老板的線。”聞言,柳嬌嬌不慌不忙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當然是真的,
我不僅認識劉助理,還認識這兒的老板。”此言一出,包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柳嬌嬌認識我?她說的也沒錯,她確實認識我,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我。說著,
她從兜里掏出一串車鑰匙,拍在桌上。“騙你們做什么,這車就是劉助理送我的,
我家最近要和這兒的老板談合作,劉助理為了討好我送的。”說完,
她眼神時不時的飄向沈清文。那表情仿佛在說“看到沒,你最好抱好姐的大腿。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車鑰匙,劉佳偉什么時候出手這么吝嗇了?見我看她的車鑰匙,
柳嬌嬌得意的說:“怎么樣,這輩子沒開過這樣的車吧?”我如實的點點頭。“沒開過。
”我沒說謊話,雖然我和媽媽剛出來打拼時,吃了些苦頭。但隨著豬肉價格飆升,
媽媽憑借獨特的技術讓自家的豬,避免得豬瘟。幾乎是一夜暴富,后來又做了其他生意,
才到今天這步。不少人偷著笑,李浩更是直言不諱。“那你媽現在,還在賣豬肉嗎?
”我又點點頭。實話。雖然其他生意做得也很好,但賣豬肉的生意也一直沒撇下。這下,
包廂里如雷貫耳的哄笑聲響起。“笑死我了,還是以前那個豬妹。”“像她這樣的人,
能有什么出息。”我捏緊拳頭,氣得發抖。這群人一如往常那樣討厭。這十年來,
我總會在噩夢中驚醒。年少懦弱無知,一點小事就能壓垮一生的防線。即使現在已經強大,
可心里的疤痕仍然抹不掉。“住嘴!”一直沒有出聲的沈清文,搶在我前面忽然怒道。
見他發火,李浩也不慣著。“小白臉,你在這兒充什么英雄,你忘了?當初可是你甩了她,
現在不好好伺候我們嬌嬌姐,難不成還想和這個賤人,舊情復燃?”沈清文面無表情,
只是眼神狠厲。“我說了,閉嘴!”李浩轉頭對沈嬌嬌說:“嬌嬌姐,你養了他這么多年,
他現在還敢幫這個賤人,置你于何地?”柳嬌嬌看著沈清文維護我的樣子,氣得身體發抖。
突然發了瘋似的,指著我怒吼。“給我打死這賤人,打死了算我的。”這些人曾經在學校,
幫著柳嬌嬌欺負過不少同學。事后柳嬌嬌都會給他們不少報酬。除了李浩,
還有一些曾經班上的混子,一起走向我。他們身材魁梧,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
李浩揚起拳頭,就要落在我臉上時。被人從后面攔住。沈清文抓住他的手腕,反扭。
等他疼的齜牙咧嘴時,又一個過肩摔。男人被摔在剛剛的碎玻璃渣上。柳嬌嬌見狀奮然起身,
怒吼:“沈清文,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合作!”沈清文氣勢更盛。“究竟是我要和你合作,
還是你要和我合作?!”柳嬌嬌面色一怔,與此同時,包廂的門被打開。
劉佳偉帶著警察走進來。李浩倒下后,其他幾個紛紛圍住我和沈清文。而他寬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