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瘋道士很快被再次“請”了來。依舊那副邋遢瘋癲模樣。景珩親自問話,想套出關于玉麟來歷的有用信息。
老道只是嘿嘿傻笑,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天機不可泄露”、“貴人自有貴人助”。
問不出個所以然,老道翻來覆去便是那幾句顛三倒四的“天機”,景珩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卻也知此等異人非常法可度。
他沉吟片刻,對身旁大太監低語了幾句,示意自有暗衛留意此人后續行蹤,面上則命人賞了老道些銀兩,“請”他出京。
畢竟,比起一個瘋道士,眼下還是聽云的安危與這懷中玉雪可愛的小東西更為要緊。
老道得了賞銀,也不多留,接過銀子揣進懷里,瘋瘋癲癲唱著歌走了。
“麒麟降世福運開,黑煞星遇福星敗。真龍天子識真寶,從此國運上青天!”
歌聲飄遠,那些原本等著看裴府笑話的人,傻眼了。
那些想把自家女兒送去“沖喜”未遂的人家,更是酸水直冒,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憑什么。一個瘋道士撿的野娃子,憑什么得圣上如此青睞?
皇帝的鑾駕離去不久,裴府那扇朱漆大門甫一關嚴,關于這位天降貴女的新的暗流,便已在京城那些與裴府素有嫌隙的府邸內室,如張侍郎、李尚書等人處,悄然議論開來,并迅速朝著更廣的范圍蔓延。
“聽說了嗎?” 茶館角落,有人壓低了聲音。 “裴府那女嬰……來歷到底是蹊蹺。”
“可不是。” 旁邊人接話,語氣微妙。
“瘋道士送來的,誰知根底?圣上是賜了名,可裴指揮使那邊,不還沒個準信兒?”
他頓了頓。
“萬一……那孩子來歷太過詭異,縱有圣上賜名,誰知其根底是否干凈?那瘋道士之言,焉知不是故弄玄虛,掩蓋了什么?”
“噓——” 先前那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圣上金口玉言,豈容我等揣測。”
“我可沒說別的。” 后一人訕笑。 “就是覺得……古怪。指揮使何等人物,竟要靠個奶娃娃?”
“那孩子……瞧著是乖巧,內里呢?”
這些話,如水底的暗流,不顯山露水,卻在悄悄涌動。
那些見不得裴聽云好、又不敢公然違逆圣意的人,找到了新的由頭。
張侍郎、李尚書之流,自然在背后推波助瀾。
明著說那孩子是“克星”?
沒人敢了。
但暗地里的風向,悄悄就變了。矛頭不再是那孩子本身,而是她的來歷。
“那瘋道士……誰知道是什么來路?”
“不清不楚地就抱來了個孩子……”
“萬一……身上帶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呢?
上京城的茶館酒肆,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議論那個被皇帝賜名的女嬰。
議論的內容,早已從最初的好奇和羨慕,變成了懷疑和厭惡。
甚至有頭鐵的御史,不知是真憂國憂民,還是被人當槍使,已經準備好了奏折,要彈劾裴府妖言惑君,請求皇帝收回成命。
裴府大門外,仿佛能聽到無形的喧囂。府內的氣氛格外壓抑。
一些膽小怕事的下人,私底下對玉麟指指點點。眼神里充滿了畏懼和嫌棄。
更有甚者,居然動了歪心思,想趁著夜黑風高,偷偷將玉麟抱出去扔掉。
幸好被福伯及時發現,當場將那幾個吃里扒外的奴才打了個半死,拖出去發賣了,才算暫時鎮住了府內的騷動。
“一群混賬東西。指揮使還沒倒呢,就想翻天了?”
福伯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知道,這只是治標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