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不能有兩對父母。當李強再一次將我的頭摁在廁所的洗手池里后，
我大喊：「我是富二代，你再霸凌我，我讓我爸搞死你們！」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李強一下一下扇我的頭：「就你，富二代？你爸不就是個掃大街的嗎？」我不敢再說話，
臉頰被摁得死死貼著冰冷瓷磚，尿臊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惡心氣味直往鼻子里鉆。
李強卻不依不饒，狠狠踹我一腳：「一周之內，讓你那富二代爹來學校，
不然我就把你從三樓扔下去。」我捂著頭，把做夢的事兒當真了，要死了。
1走出學校時天已經黑了。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帶著傷的臉上，我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推開門時，我媽正用那個破破爛爛的圍裙擦手。她看到我的樣子，發出一聲驚呼：「乖仔，
怎么又搞一身傷？」「不是和你說了，被人打了！」我煩躁地推開她想摸我臉的手，
「天天就知道問問問，你能做什么？」我媽的手僵在半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倒在吱呀作響的床上，用被子蒙住頭。被子里一股霉味，
但我不想看我媽那張唯唯諾諾的臉。她從來都是這樣，我被打了，她就說「不要和人打架」。
我被搶了錢，她就說「破財消災」。好像忍著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似的。我媽嘆口氣走了。
迷迷糊糊我睡著了。夢里我看到一個大別墅，
我的富豪老爹重重拍著我的肩膀：「以后這就是你的家。」我開心得要死，正準備進去看看，
被一巴掌拍醒了：「乖仔，怎么又被打了？」是我爸掃完大街回來了。我被拍醒煩躁不已，
一翻身懶得看我爸同樣懦弱沒用的臉。我媽在旁邊小聲說：「乖仔被人打了，心情不好，
別擾他了。」我爸嘟嘟囔囔：「又是那幾個？怎么上個學這么麻煩。快別上了，
上學有啥用……」我媽：「別說了別說了……一會兒乖仔又要鬧了。」我死死埋在被子里，
眼淚浸在棉被里，堵住我的抽泣聲。我早知道會這樣，每次我被欺負，我爸就說不要念書了，
不念書我能干什么，和他一樣掃大街嗎？！2接下來的幾天，為了「懲罰」我吹牛。
李強變本加厲地欺負我，他撕爛我的課本，在我的課桌里倒垃圾，堵在廁所里打我。
李強三番五次地說，一周后見不到我的富二代爹，就搞死我。大家嘻嘻哈哈，
都在等著看我的好戲。而那個富二代的夢，我幾乎每晚都會做，細節一次比一次清晰。
街道、房子，甚至是門鎖密碼。我總是想，這些要是真的就好了。最后一天，我沒敢去學校，
我怕李強，更不想看到同學們嘲笑奚落的目光。我漫無目的地走，
忽然看到一個路牌：新河街。我的心劇烈地跳起來，這條街，在我的夢里出現過。難道，
夢是真的？我按照夢里的記憶，沿著新河街一直走，心跳越來越快。
梧桐樹、紅色的郵筒、轉角處的老式電話亭——全都和夢里一模一樣！走到第三個路口右轉，
我的腳步突然停住了。一棟三層高的別墅赫然出現在眼前，
白色大理石外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黑色鐵藝大門——這分明就是我夢中見過的「家」！
大門上的電子鎖閃著藍光，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輸入了夢里出現過的密碼：0923。
「嘀——」門鎖應聲而開！我嚇得后退兩步，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那大門大敞著，
像一張無聲邀請的嘴。我想走，又舍不得。想著李強的嘴臉，我咬咬牙，邁腿走了進去。
3別墅里的陳設和夢里的一模一樣。「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別墅里回蕩。沒有回應。
在我的夢里，我的富豪爹有很多這樣的房子。所以，我「爹」不在這里？我輕輕松了口氣，
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樓、二樓。主臥的床頭柜上，
放著一個精致的相框。看到照片里的男人，
我倒吸一口冷氣——他分明就是我夢中見過的「富豪父親」！他穿著考究的西裝，
面容嚴肅卻透著慈愛。我死死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夢里的一切都對上了。我想起什么，
轉身走向長廊盡頭的書房，在夢中那里有個保險箱，保險箱里有一枚鉆石。我走進書房，
在書架后的暗格里找到了保險箱。輸入密碼，看到了那顆和夢里一模一樣的鉆石。
只要有了它，我就能向李強證明了……只是猶豫了幾秒，我伸手拿走了鉆石，
然后跑出了別墅。4第二天，我拿著鉆石去了學校。李強昨天沒看到我，
料想我證明不了自己的「狂言」，此刻他看到我，立刻大聲問：「喲，『富二代』終于來了，
你爹呢？」我幾步站在講臺前，從口袋里掏出那顆攥了一路的鉆石，舉起。教室里安靜下來，
大家都盯著我手中的東西。「我爸沒空來學校，不過他讓我把這個帶來給你們長長見識。」
我聲音有些發抖，咽了口唾沫才繼續開口，「李強，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讓我爸收拾你。」
李強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東西，瞇起眼睛：「什么玩意兒，程凱，你膽子肥了啊。」他站起身，
想要走近看清楚，我連忙把鉆石收回口袋。「假的吧？」他高大的身軀朝著我逼近，
「你拿著個玻璃珠想騙誰呢？」說著他抬手又要打我。我著急地掏出手機，
調出昨晚在豪宅前偷偷拍的照片：「這是我家！」照片中，我站在那棟白色別墅前自拍，
身后是敞開的別墅門。李強微微一愣，大家都應該認得這個小區，這是全市最貴的別墅區，
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的。教室里響起竊竊私語。我看有些人信了，得意地走向我的座位，
這一次，沒人伸腳絆我。李強沒再直接動手，陰毒的眼神時不時落在我身上，像陰暗的毒蛇。
5今天一整天都沒人欺負我。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我死死攥著那顆鉆石。還回去？
還是留下來？這顆鉆石夠我們家吃一輩子了。還有那個夢，
和我到底有什么關系……難道我是被領養的，那個富豪才是我的親生父親？
這種念頭讓我有些心猿意馬。身后似乎有腳步聲響起，我猛然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我皺皺眉，繼續往家里走去，心底卻升起不安。回到家，我媽在切菜，一下一下。
我心煩意亂，我媽忽然開口：「乖仔，你最近有沒有亂跑？」我心底一驚：「沒有啊，
我能跑哪里。」「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媽擦擦手轉身，眼神在昏暗燈光下莫名有些詭異，
「乖仔，別亂跑啊，亂跑會遇到壞人啊。」我心跳加快，一絲恐懼從心底浮起，
猛然拔高聲音：「知道了知道了，我能去哪？！」我媽沒再說什么，我心里卻像堵了什么，
好像我偷鉆石的事兒，已經被她知道了。晚上我沒吃飯，就早早睡下。迷迷糊糊間，
似乎聽到爸媽在說話，仔細聽又聽不清。「乖仔……好像……」「他怎么……知道……」
「搬走……上學……」我半夜猛然驚醒，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想起迷迷糊糊間聽到的只言片語，我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我也許不是被領養的，
我是被拐賣的！怪不得…我一直挨打他們卻無動于衷，怪不得他們不讓我亂走…我渾身顫抖，
現在他們想要搬走，我得聯系夢里的爹…我死死握住那顆鉆石，就像是握了一根救命稻草。
6天一亮我就跑去了學校。沒想到李強比我來得還早。他看到我嗤笑一聲，
陰陽怪氣：「哎喲，我們富二代來了。」我斜睨他一眼，徑自越過他回到座位上。
李強卻也不生氣，依舊笑嘻嘻地湊到我身邊：「我這有點好東西，你看看。」
他說著取出幾張照片：「來來來，大家都看看，看看富二代住哪里。」
李強將照片甩在我課桌上，我低頭一看，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照片上是我家破舊的棚戶區，
有我進出家門的身影。「大家快看啊，這就是我們『富二代』的家！」李強扯著嗓子喊道，
「昨天放學我特意跟著他，結果發現他住這兒，哪有什么別墅！」同學們都拿著李強的照片，
朝著我投來嘲諷的目光。我臉瞬間漲得通紅，手里死死攥著那些照片，
恨不得有一把火把他們全燒了。「那、那只是我家其中一個房子……」我結結巴巴辯解，
下意識想要拿出鉆石證明。李強察覺到什么，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嘖，還其中一個，
富豪還有這么個爛房子啊，別裝了！我看你那個鉆石，也是假的吧！」他說著，
搶過鉆石放在眼前瞇眼看：「這玩意兒……」我剛想再爭辯幾句。「偷的！」
李強似乎看出鉆石是真的，眼底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突然像是想通什么大叫，
「你小子肯定是偷跑去富人區偷東西了，我要報告老師！我要報警！」
李強的話正好戳中我內心的恐懼，如果真的報警，
我昨天偷偷進了別墅、拿走鉆石的事兒就兜不住了。「不……不是偷的……」我想反駁，
聲音卻細如蚊蚋。「不是？你能有這價值幾個億的東西？」李強咄咄逼人。幾個億？
我倒抽口氣。「就是我爸給我的！」我依舊咬死不松口，開始口不擇言，「你不信，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李強看我說得信誓旦旦，眼底閃過狐疑，又想起那些照片，
認定我不可能有什么富豪父親，咧咧嘴：「你打，對了，打視頻電話。有幾個億鉆石的富豪，
大家肯定也認識，對不對？」我想隨便打電話糊弄一下的想法落空了。7我顫抖著掏出手機，
冷汗浸濕了后背。大多數人都信了李強的話，等著看我的笑話。李強捏著那顆鉆石。「打啊，
『富二代』，」他拖長聲調，「讓我們都見識見識你那個有錢老爹。」
我的手指落在撥號鍵上。「我……我爸在國外出差，剛剛回來有時差，」我假裝鎮定，
還想拖一下，「現在可能還在睡覺。」李強看出我的色厲內荏，嘲笑道：「編，繼續編！
程凱，你以為我沒看到嗎，昨天你回家沒多久，你那個掃大街的爹就回去了，咋的，
你有兩個爹？」我想起昨天的猜測，心底浮現出一個念頭，不如現在驗證一下，
萬一我真的是……咬咬牙，我撥出夢中的我爛熟于心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通了。
「喂？」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這個聲音我在夢里聽過很多次。伴隨著聲音，
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個男人，正是這個城市有名的富豪——林振國！我既興奮又期待，
但沒敢應聲。李強看著我的手機，顯然認出了里面的人，眼底閃過驚愕，
他忽然擠過來開口：「叔叔，我是你兒子的同學。」林振國透過視頻看到李強的臉，
又看到周邊圍過來的學生，不耐煩地皺眉：「什么兒子的同學，我沒兒子！」
李強看一眼一直不出聲的我，哈哈笑了幾聲，
有些陰陽怪氣地繼續說：「但是有人急著認爹啊。」他說著，還嫌不夠，將手機鏡頭調轉，
拍自己手里的鉆石：「看看你兒子拿到學校的鉆石，不是你給的？」聽到林振國說沒兒子時，
我的心已經涼了下來。林振國看到鉆石一愣，緊接著提高聲音：「這是我保險箱里的鉆石！
這鉆石怎么會在你手里？！」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我，
眼神中分明寫著兩個字：小偷。李強盯著面色蒼白的我，
笑得得意揚揚：「我就說他是個小偷！」我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
林振國的聲音繼續從手機里傳出：「我昨天就發現別墅有什么人進去，鉆石不見了，
我已經報警了！我勸你們，趕緊去自首！」報警了……我馬上就要被抓了……我雙腿顫抖著，
幾乎要癱軟下去。李強連忙把鉆石扔回給我，緊跟著鏡頭也轉過來照著我：「你可看好了，
他才是偷你鉆石的小偷。」我沒躲開，暴露在手機鏡頭下。
林振國本來已經不耐煩地要掛電話，在看到我的臉時，臉色突變。他那邊鏡頭有些抖，
似乎是拿著手機的手在抖，半晌他開口：「……小凱，你回來了？」
我不知道夢里的我叫什么，聽到林振國這么叫我，我心底升起一絲莫名的情緒，此時此刻，
我顧不得到底是怎么回事，連忙答應：「是我。」林振國聽到我的聲音，
抖得更厲害：「真的是你？你拿走了鉆石。」
此刻我也顧不得許多：「是我……你能不能……」求著別報警的話還沒說出口，
林振國劇烈喘了幾口粗氣：「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我下意識地報出學校，
那邊掛斷了電話。周圍寂靜一片，有人小聲問我：「程凱，他真是你爹？」
此刻我滿腦子都是警察馬上就要來了，握著鉆石胡亂點點頭，朝著教室外跑去，
我得再給林振國打個電話，讓他不要報警。8林振國的電話打不通。我媽卻忽然打來電話，
我心煩意亂地不想接，她卻一直在打。我接通一瞬間，她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乖仔，
你是不是聯系上林振國了？」從我媽嘴里聽到這個名字，我心頭一跳，
我媽卻繼續說：「乖仔快跑，他要害你。」我咬著牙：「他是我爹，為什么會害我？」
我媽沉默一下，慌亂：「乖仔你說什么，他怎么會是你爹，你有爹的，你爹…」
我媽的慌亂更印證了我的某種猜測，我又逼問：「林振國是不是我的父親？
我是不是你們拐賣的？」我媽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乖仔，你咋能這么想我和你爸！
拐賣什么？我們從來不拐賣小孩！」這時候電話挪到了我爸手里，
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沒去掃大街：「乖仔，你聽話，先回家，別聽林振國的。你先回家，
我和你媽和你說。聽話，爸爸和媽媽求你了。」我聽著爸媽那邊有些哀求的聲音，
心里一瞬間有些難過，正欲再說什么，電話閃爍，林振國來電話了。一瞬間，
我又想到了被霸凌、被父母無視的日子。直接狠心掛了電話。林振國的電話接通，
他的聲音從話筒傳出：「小凱，我到學校了，你在哪里？」我抿了抿唇：「我在食堂，
你過來要干什么？或者說，咱倆是什么關系？」林振國被我問住，他短暫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