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椅的神經束管線如活蛇般收緊。林欣玥的脖頸被勒出紫痕,義眼噴射的數據流與藍液池沸騰的脈動同頻共振。陳瓛銀瞳聚焦的剎那,視野撕裂現實——林欣玥的顱骨在虹膜中化作透明穹頂,億萬熒光數據流正被暴力抽離,順著神經束管道注入沸騰的藍液池。池底緩緩浮現龐大陰影,無數齒輪圖騰在陰影表面明滅,組成搏動的機械心臟。
“他在抽取她的記憶當潤滑劑...”陳瓛的指甲摳進掌心鱗片。銀瞳穿透數據洪流,看見林欣玥十六歲生日影像被齒輪碾碎:姐弟倆分食蛋糕的鏡頭被拆解成色彩粒子和聲波頻率,匯入藍液池底部的陰影中。
陰影突然睜開豎瞳。藍液池炸起巨浪,半具人形機械體踏浪升起。鈦合金脊椎裸露在外,接口纏繞熒光神經束;左臉保留著少年清俊的輪廓,右臉卻是覆蓋鱗片的金屬骨骼,電子眼旋轉著鎖定陳瓛。
“數據上傳98.7%?!绷终艿臋C械音混著少年聲線的殘響,“姐,很快就不疼了。”
林欣玥的嘶吼被神經束堵成嗚咽。她染血的指尖在控制椅扶手上刮擦,劃出歪斜的字母——**SOS**。陳瓛的銀瞳驟然刺痛,視野里浮現重疊的神經信號:林欣玥真實的求救脈沖正被強制覆蓋,替換成溫順的服從波形。
“你自愿的?”陳瓛踏前一步,腳下藍液凝結的臺階瞬間融化。林哲的機械臂突然暴長,指尖彈出的激光刃抵住他眉心:“自愿獻祭,才能撕開‘巢穴’的防火墻!”金屬指節撬開自己胸腔護甲,露出搏動的生物核心——無數神經束纏繞著半枚燒焦的火柴人涂鴉,正是林哲日記里的標記。
幻象如毒刺扎入陳瓛腦海:
> *少年林哲蜷縮在排氣管道。
> 下方實驗室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舉起針管。
> 針尖的藍液倒映著玻璃艙——艙內漂浮著林欣玥的克隆體。
> 機械音宣告:“載體γ神經適配失敗,啟用備用方案...”*
“他們抓了你姐的克隆體...”陳瓛的銀瞳滲出藍血,“所以你把自己改造成接口...”
林哲的電子眼突然熄滅。左臉的人類瞳孔縮成針尖:“我吞了那管神血,讓他們的系統感染我的病毒?!睓C械臂猛地插入控制臺,整座溶洞的合金柱開始龜裂,“現在,幫我按住她最后的意識!”
警報紅光吞噬空間。環形平臺的四根承重柱接連爆炸,陳瓛在塌陷中撲向控制椅。銀瞳穿透林欣玥痙攣的軀體,看見她大腦邊緣的杏仁核亮如超新星——恐懼信號正被強制改寫為奉獻快感。他徒手扯斷神經束管線,藍血噴濺處,斷裂的管口竟自行生長出肉芽觸須!
“沒用的...”林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崩落的合金板在藍液中重組,化作囚籠扣住陳瓛?;\壁的合金表面浮現林哲的記憶碎片:
> *病毒程序植入成功的夜晚。
> 少年盯著監控屏上“姐姐”的克隆體被解體。
> 機械手指捏碎培養艙里的胚胎。
> 白大褂袖口的藍寶石十字架袖扣沾著血。*
“周默...”陳瓛的拳砸在囚籠內壁?;\外,林哲的機械臂已刺入林欣玥后頸,準備做最終腦橋切離!
“接住!”陳瓛嘶吼著摳下自己肩胛未愈的鋼索箭,沾著藍血擲向控制椅。箭桿精準卡進林欣玥的神經接駁口,物理阻斷傳輸的剎那,陳瓛將陳鋒的機械義眼按上囚籠認證槽。
“驗證通過。權限移交:陳鋒?!北涞臋C械音中,囚籠柵欄溶解。陳瓛踏著墜落的合金塊躍向控制臺,半空中銀瞳聚焦林哲的機械脊椎——第七節金屬關節處,卡著半片藍寶石十字架碎片,與周默遺物材質一致。
林哲的電子眼突然流出血淚。右臉的機械骨骼裂開縫隙,少年完整的哭喊迸發出來:“他逼我選的!克隆體或真身...總有一個要當載體!”
陳瓛的掌心鱗片插入控制臺。銀瞳能量逆流注入系統,整座藍液池的數據流向被強行扭轉。林欣玥殘存的意識脈沖順著鋼索箭回傳,在陳瓛腦海炸開她最后的記憶碎片:
> *地下診所的監控畫面。
> 林哲將病毒程序植入自己脊髓。
> 轉身時白大褂男人摘下面具——周默的臉在陰影中微笑。
> 他手中的藍寶石十字架刻著“靜默之影”徽標。*
“周默是‘巢穴’的牧羊人...”真相的冰錐刺穿陳瓛的顱骨。銀瞳在劇痛中碎裂,視野被染成血紅。他借著最后的清醒,將鋼索箭狠狠捅進林哲脊椎的藍寶石碎片處!
高頻震蕩波席卷溶洞。林哲的機械肢體如提線木偶般僵直,電子音與少年聲線在破碎中交疊:“病...毒...釋放...” 藍液池突然沸騰倒灌,所有合金柱噴涌出粘稠的數據流。神經束管道如血管般爆裂,在空氣中交織成龐大的神經樹突網絡。
“自毀程序觸發!神經突觸空間開啟!” 警告聲中,崩落的巨石在藍液里懸浮成星環。林哲的機械臂抓住陳瓛與林欣玥,三人的神經接駁口被強制串聯。電流貫穿軀體的剎那,現實溶解。
***
數據洪流中,陳瓛站在由齒輪組成的懸崖邊。腳下是沸騰的二進制海洋,林欣玥的意識體被鎖鏈懸在漩渦之上。遠處由破碎記憶拼合的島嶼上,少年林哲正被齒輪圖騰蠶食雙腿。
“這是我的腦內墳場?!绷终艿穆曇魪臄祿L暴中傳來。他的半機械身影在懸崖凝聚,左手指著漩渦中升起的巨物——由億萬份實驗報告組成的骷髏王座,周默的幻影端坐其上,手中的藍寶石十字架化作權杖。
“摧毀王座,病毒才會徹底爆發!”林哲的機械右臂突然炸裂,露出內部蠕動的血色代碼。少年左眼流下真實的淚:“但王座的核心...是姐姐第一次教我寫程序的記憶備份。”
周默的王座權杖重擊海面。二進制浪潮化作骷髏兵涌向懸崖。陳瓛的銀瞳在數據空間燃起幽藍火焰,視野所及之處,骷髏兵的編碼如繃帶般層層剝落,暴露出核心的漏洞字符串。他揮動由神經脈沖凝成的長刀,斬擊的卻不是敵人——
刀鋒劈向鎖住林欣玥的鏈條!火星迸射中,構成鎖鏈的“服從協議”代碼塊崩出裂縫。林欣玥的義眼在現實世界突然睜開,染血的指尖插進控制臺物理端口,將林哲的病毒程序反向注入周默的王座!
王座基座開始崩塌。周默的幻影發出無聲尖嘯,權杖頂端的藍寶石十字架裂開縫隙。林哲卻在此時發出慘叫——他的半機械身軀正被病毒反噬,數據血肉如蠟般融化。
“停下!”陳瓛的脈沖刀橫斬,截斷病毒流向林哲的數據管道。少年破碎的軀體墜向二進制海洋,最后一眼望向漩渦中的林欣玥。他的嘴唇蠕動,比出童年約定的手語暗號:
【備份盤在...老地方...】
王座徹底坍塌的轟鳴中,周默的權杖迸裂。藍寶石碎片如流星射向陳瓛的銀瞳,在視野中無限放大——碎片內核蜷縮著六歲的陳瓛,正將注射器扎進玻璃艙內另一個自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