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一輛銀灰色的出租車正安靜地停在路邊。
車身后窗上貼著個紅十字，下面還寫著AED三個字母。
這是自動體外除顫器，不愧是系統配備的出租車，裝備還挺全。
林澈小跑著來到車前，伸手輕輕拉開車門。
坐進駕駛座，將鑰匙插入點火孔。
伴隨著“嗡”的一聲輕響，儀表盤上的指示燈次第亮起。
“兄弟們，坐好車，主播準備發出嘍。”
林澈點開手機上的接單軟件，指尖輕輕一點，選擇上線。
幾乎是眨眼間，“叮”的一聲提示音響起，新的訂單跳了出來。
低頭掃了一眼，是個起步價的小單，目的地是附近的便利店。
林澈按下撥號鍵，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三言兩語就確認好了信息。
得益于之前外賣員的職業經歷，林澈對銀河市的大街小巷早已了如指掌。
一早上，運氣出奇地好，接下來連著接了四單，一路上順風順水。
那真是一點幺蛾子都沒出現。
直播間的彈幕都在瘋狂刷新。
“嘶！”
“不對勁啊！十分有一千分的不對勁。”
“主播今天不會用不上自己的關系吧？”
“要是如此，還看什么？”
“是啊！是啊！主播搞一點節目效果！”
“我們是看你開車的嗎？是看你手撕賤人的！”
林澈抽空瞥了一眼瘋狂滾動的彈幕，無奈地搖搖頭。
“兄弟們。”
“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么疑惑？”
“主播只是個身患絕癥的孤兒，不可能次次都遇到離譜的事。”
“這種平淡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今天主播就挑戰一天內不被警察問話。”
話落，林澈按照訂單信息，把車停在路邊。
一位身著黑色修身職業裝的女人，步伐匆匆地朝車子走來。
卻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眼神中滿是不耐煩。
用力拉開車門，“砰”的一聲重重坐下，黑色的包隨意甩在身旁。
低頭又看了一眼手表，薄唇輕啟。
“6542。”
林澈熟練地在手機上輸入尾號，確認信息無誤后，平穩地踩下油門，朝著目的地駛去。
車子剛開出沒多遠，女人再次抬手看時間。
臉上的煩躁愈發明顯，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司機，你快些！”
“我趕時間！”
林澈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眉頭微微蹙起，心中警鈴大作。
普通的客人千奇百怪，但是難纏的客人大多都一個樣。
“好的！”
林澈應了一聲，緩緩踩下油門，將車速提到城區限速的上限六十公里。
直播間的觀眾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彈幕瞬間沸騰。
“哦哦哦！”
“來了！就是這個味！”
“快，我已經等不急了，期待主播挑戰失敗了！”
“主播剛剛說不會總遇到離譜的客人，這立馬就上來一個。”
“哈哈哈，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主播這倒霉體質有說法的。”
“主播要是不倒霉，也不可能肝癌晚期啊。”
“別說，你真別說，挺有道理。”
“也別這么說，人家沒準真的有急事？”
“確實，急事誰都有。”
林澈無暇顧及彈幕，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道路。
遠處的紅綠燈開始閃爍黃燈，警示著即將變紅燈。
林澈毫不猶豫地松開油門，踩下剎車，車子在停止線前穩穩停下。
“你過去啊！”
“為什么不加速？”
“這肯定能過去。”
女人憤怒的聲音從后座傳來，緊接著“咚”的一聲，她狠狠踢了一腳前排座椅。
林澈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保持平穩。
“您是有什么急事嗎？”
女人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身子往后一靠，眼神充滿嫌棄。
“有！”
“很急很急的事情！”
“難道還需要告訴你？”
“不要在這里浪費我的時間了。”
“小心我投訴你！”
林澈笑了笑沒有搭話，繼續壓著限速行駛。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如洶涌的潮水般翻涌起來。
“老吊們，你們猜她的急事是什么？”
“沒看主播問了，人家都沒說嗎？”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這種一般就是沒事找事。”
“但凡真有急事，上來就會直接說明，端著不說肯定不急。”
“我也這么認為。”
“有好戲看了。”
女人看著前方空蕩蕩的道路，連一輛車的影子都看不到。
感覺林澈開車的速度，煩躁的情緒瞬間到達頂點。
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猛地拍在林澈座椅靠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尖銳地質問道：
“加速啊！”
“都沒有車，你在這里磨蹭什么呢？”
“是不是要坑我的錢！”
“我可是知道你們能按照時間收費！”
林澈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額角的血管也微微跳動。
“客戶，請不要妨礙我開車。”
“還有這里是學校附近。”
“交規就是要減速慢行。”
女人聽到林澈還敢頂嘴。
這氣騰的一下就起來了。
眼中滿是輕蔑與不屑，并著尖銳且刺耳的聲音說道：
“所以說你就只配開出租車。”
“一輩子都混不出來個人樣。”
“這都沒人，你稍微超一點又能怎么樣？”
“早送完我，還能多接幾單。”
“再說就算真的出事，你也有保險。”
林澈透過正中的后視鏡掃了一眼后座的女人。
鏡中的她眼神陰鷙，嘴角扭曲。
和這種煞筆最好不要多說什么，反正這一單距離也挺近的，很快就能把她送走。
女人見林澈不再頂嘴，不屑地咂了咂舌，扭頭看向窗外。
眼神里滿是嫌棄，仿佛坐在這輛車里，都是對她的侮辱。
直播間的彈幕仿佛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炸開一片憤怒的海洋。
“來了，來了！”
“主播，她在教你啊。”
“瑪德，教主播犯罪，這人真刑。”
“什么叫一輩子都混不出個人樣？”
“你踏馬就是個人樣？”
“連最基本的法律都不遵守，這就是個人了？”
“出了事有保險？那受害者呢？光想著自己了？”
“問你哪！受害者怎么辦？有些傷是能用錢來賠償的嗎？”
“這人說話怎么這么讓人生氣。”
“更年期是這樣的。”
“但看她也就三十多吧。”
“誰說三十多就不能更年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