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婚論嫁的男朋友不讓我吃水果，每次只要我買水果，似乎都能觸發他的固定NPC臺詞，
“老天爺啊，敗家娘們，我一個月賺多少錢夠你這么嚯嚯啊……”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一氣之下直接用新鮮車厘子泡腳。而我怎么也沒想到的是，
他竟然一氣之下從窗戶一躍而下。1我和程昱的戀愛，一度平淡且甜蜜。畢業后，
我在一個小公司做文員，而他做裝修。在小縣城里，我們也算是般配。
我們是經由朋友的介紹認識的，年紀相仿，聊得來。約會時，他在花攤給我買了一支白玫瑰，
問我：“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或許是因為圍觀群眾的起哄聲擾亂了心神，
亦或者是他緊張微微顫抖的手指，也可能是一時的心亂情迷，我答應了他。
確認關系后每次聚會，朋友們都會半開玩笑地說我們倆是”虐狗專業戶”。他確實對我很好，
每次出門吃飯都搶先買單，隔三差五也會給我買點兒小零食，
有時也會帶我去他家里做飯給我吃……我們的戀愛不算轟轟烈烈，卻也是甜蜜幸福。
相處了小半年的時間，我們走到了見父母的地步。我的父母知道我談了男朋友，
一直想見見程昱，我總覺得時間太短了帶回家還是不太合適，如今相處了小半年時間，
也不算太唐突。周末，我的爸媽邀請程昱到家里吃飯。程昱聽到之后，
卻沒有我想象中的驚喜，他的語氣很平淡：“別讓叔叔阿姨忙活了，我們找個餐廳吧。
”我沒有多想，以為他上班太累了，再次邀請，“來吧，我爸媽可不是輕易下廚做飯哦，
在我家，招待客人的最高禮節才是邀請回家吃飯呢，你就偷著樂吧?！背剃懦聊艘粫?，
終是同意了，“那好吧，你爸媽喜歡什么？你爸抽煙嗎？”“不用買什么太貴的，
就買兩條正常的煙就行?！痹谖议_門看到程昱提著兩條煙，和半個西瓜上門時，
我還是愣在原地，嘴角抽動。我媽聽到動靜，從身后擠出來，熱情的招待程昱。
我也不好發作，強忍著不滿。一直到爸媽進廚房忙碌，我才拽著他，“你為什么拿半個西瓜？
”程昱一臉無所謂，“咋了？”想到程昱家是偏僻的農村，或許不太注意這些，
我只好耐著性子道：“上別人家里，帶半個西瓜多小家子氣，更何況你還是第一次上門。
”程昱不以為意，“你想多了吧，我看你爸媽挺開心的啊?！睕]等我繼續發作，
爸媽做好了菜招呼我們過去吃。一頓飯在程昱逗得爸媽笑嘻嘻，
以及一句句的叔叔長阿姨短中走向尾聲。我的氣，也因此消了大半，程昱這小子確實嘴甜，
比我能哄爸媽開心。不過，我再三給他強調，絕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他也保證是他考慮不周，
絕對沒有下次了。2我跟媽媽關系一向很好，屬于無話不說。當天，我就沒憋住，
跟媽媽吐槽了程昱。媽媽輕輕嘆了一口氣，撫摸著我的手，“我能看出來，
程昱那小子對你確實挺好的，吃飯全程不忘給你夾你愛吃的菜，你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也是他立馬第一時間發現的。”我點點頭，確實，我當初喜歡程昱就是因為他性格好，
很溫柔很會照顧人?！叭藷o完人，聽說他家里在農村，可能也是不太注意這些，沒人教他，
以后你多提點提點，也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問題。更何況，要說他不重視也不能夠，
畢竟今天他給你爸買的煙，也得小一千了，也不是舍不得花錢的主?！眿寢尩囊环?，
讓我心里舒坦了不少，也沒有再跟程昱生氣。我是家里的獨生女，家庭條件不說多好，
父母盡可能給我最好的，女生都喜歡吃一些甜食。縣城里沒有好吃的連鎖蛋糕店，
我隔三差五會去隔壁市逛逛大商場，順便帶一些小蛋糕甜品回去。最近比較忙，
很長時間沒吃了，就趁著周末約了程昱一起去隔壁市轉轉。
他開著裝修的面包車到我家樓下接我，我坐上車，程昱盯著我的白色裙子看了半天。
我以為他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剛想打趣兒，他冷不丁來了一句，“我開破面包車來接你，
你是不是感覺很丟臉？”我被他問懵了，這話從何說起呢？因著他的態度，
我也沒好氣的回他，“我要是覺得丟臉，當時就不會跟你處對象了吧?！卑肷?，
他聽不出語氣的“哦”了一聲。3開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隔壁市。我們逛了逛大商場，
恰好有想看的電影上映，一起看了電影。臨走之際，我在蛋糕店挑了點兒精致的小蛋糕。
結賬時，程昱搶先買單?！澳愫?，一共是一百二十九元，請問怎么支付？
”程昱解鎖手機屏幕的動作一頓，拔高了音量，“啥？！多少？”服務員被嚇得一哆嗦，
結結巴巴道：“先生，一共是一百二十九元?！背剃帕嗥鸫永锏牡案?，打量半天，
“你這是金蛋糕還是銀蛋糕？這么貴？！”“先生，我們的蛋糕是動物奶油蛋糕，
不含反式脂肪酸。”感受到周圍的目光聚集在我們身上，我的臉頰火辣辣地在發燙。
我低下頭，掏出手機付款碼，遞到服務員面前，“掃我的吧。
”服務員拿著掃描槍“滴”地掃完，我提上蛋糕，快步離開。程昱追在身后，“秦悅，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的加快了步伐。坐上副駕，
“咚咚咚”的心跳不斷地撞擊著胸腔，我深呼吸好幾次，感覺心跳才慢慢平緩。
程昱此時打開車門坐上了主駕駛位置，他“砰”地一聲甩上車門，坐著沒說話。
空氣一瞬間凝滯，明明做錯事的不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只覺得頭皮發麻。原因無他，
這還是認識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這樣，我幾次想張口，都沒敢出聲?！扒貝偅闶裁匆馑?？
你又在鬧什么？”他冷不丁開口，嚇得我哆嗦了一下。“我鬧什么了？
”我攥緊了手里的蛋糕袋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只是覺得，
在公共場合那樣大聲爭執不太合適?！背剃爬湫σ宦?，
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方向盤：“一百二十九塊的蛋糕，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知道我老家一百二十九能買多少東西嗎？”我咬了咬嘴唇：“這是動物奶油的，
價格本來就……”“行行行，你們城里人最講究?！彼偷匕l動車子，
輪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聲響，“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打心底里瞧不起我這種小地方出來的，
就是看不起我們農村人?！?車窗外的霓虹燈在程昱緊繃的側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我望著購物袋里精心包裝的蛋糕盒，美味的小蛋糕此時忽然看起來沒什么胃口了，
甚至拿在手里竟像是燙手山芋?！吧现苣阏埧蛻舫燥?，一頓花了八百多?！蔽逸p聲說，
“當時你說這是必要的應酬?！背剃磐蝗患眲x車，后面的車輛狂按喇叭。他轉頭瞪著我，
眼里布滿紅絲：“這能一樣嗎？我他么拼了命地跟他們搞好關系，還不是為了多賺點兒錢！
你物欲這么強，我賺多少錢都能被你嚯嚯光了！”車載電臺突然插播交通路況，
女播音員甜美的聲音切割著車內凝固的空氣。我看著他暴起青筋的手背，
突然想起半年前他蹲在出租屋樓道里，就著手機燈光給我修高跟鞋的樣子。
那時候他手心都是汗，卻笑著說：“沒關系，我們悅悅喜歡的，我都能實現。
”我扭頭看向窗外，路燈的光暈里，有細小的飛蛾在撲騰。
電臺突然跳轉到財經新聞：“本輪房價調控政策下，
首付比例或將上調……”我聽見身邊程昱很小聲地開口："悅悅，我壓力好大。
"夜風吹進來，蛋糕上的金箔紙閃閃發亮。
我知道我們之間橫亙著的從來不是一百二十九塊的蛋糕，而是像動物奶油與植物奶油那樣，
看似相似卻本質不同的成長軌跡。但此刻他愿意把脆弱攤開給我看，
這或許比任何昂貴的甜點都珍貴。我知道任何感情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總要經歷長久的磨合，
彼此包容，相互體諒，方能撥開云開見月明。如果小蛋糕會讓他不開心，那我可以不買。
5“悅悅，我爸媽從老家過來了，想見見你，晚上下班我來接你?！背剃诺碾娫拋淼猛蝗?，
我正往嘴里塞最后一顆奶油大草莓。聽到他的話，果肉卡在喉嚨里，嗆得我彎腰咳嗽。
旁邊的同事慌忙遞來紙巾，而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通話中名字，突然想起上周那半個西瓜。
下班時暴雨如注。程昱的面包車停在公司后門，雨水順著生銹的車門縫隙滲進來，
打濕了我的羊皮單鞋。他伸手想幫我擦，粗糙的指腹刮過鞋面，立刻留下一道顯眼的劃痕。
“沒事?！蔽野涯_縮回座位底下，裝作沒看見他瞬間陰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