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雨桐站在"藏珍閣"門前，手里攥著那把黃銅鑰匙，鑰匙齒痕深深硌著她的掌心。
六月的陽光本該熱烈，可這條老街兩旁的梧桐樹太過茂密，只漏下斑駁的光點，
落在她米色的風衣上。"藏珍閣"的牌匾黑底金字，邊角有些剝落，但字跡依然清晰。
這是姑婆留給她的遺產——一家位于老城區的古董店。雨桐對姑婆的記憶很模糊，
只記得她總是穿深色旗袍，戴一副圓框眼鏡，眼神銳利得能看透人心。
她們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雨桐十歲生日，姑婆送了她一枚古銅錢，用紅繩串著掛在脖子上，
說能"避邪"。"邪？"小雨桐當時歪著頭問。姑婆只是笑笑，
眼角皺紋舒展開來："等你長大了就懂了。"現在雨桐二十八歲，
大學畢業后在一家廣告公司做了五年平面設計，剛剛因為拒絕上司的騷擾而被"優化"掉。
姑婆的遺囑來得正是時候。鑰匙插入鎖孔，發出"咔嗒"一聲響。門軸大概很久沒上油了，
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股混合著檀香、灰塵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
雨桐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店內光線昏暗，百葉窗緊閉，只有幾縷陽光從縫隙中擠進來，
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雨桐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老式的拉繩開關，用力一拉，
頭頂的吊燈閃爍幾下，終于穩定地亮起來。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時間遺忘的角落。
紅木柜臺擦得锃亮，玻璃櫥柜里陳列著各式瓷器、玉器，墻上掛著幾幅古畫。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對門口的一面大鏡子，被一塊暗紅色的絨布遮蓋著，四周圍著一圈黃符紙，
上面用朱砂畫著雨桐看不懂的符號。"這是什么儀式嗎？"雨桐自言自語，
伸手想去掀開那塊紅布。"別碰那面鏡子！"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嚇得雨桐猛地縮回手，轉身時差點撞倒一個青花瓷瓶。門口站著一位佝僂的老太太，
滿頭銀絲，眼睛卻亮得驚人。"您是？""我姓陳，街對面開雜貨鋪的。
"老太太拄著拐杖走進來，"你一定是簡小姐吧？你姑婆常提起你。
"雨桐松了口氣："陳奶奶好。您剛才說...不要碰這面鏡子？
"陳老太太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她慢慢走到柜臺邊坐下："那鏡子邪性得很。
你姑婆從不讓人碰它，連清潔都是自己來。"雨桐看向那面被紅布遮蓋的鏡子，
突然覺得那布料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她眨眨眼，一定是錯覺。
"我姑婆...是怎么去世的？"雨桐輕聲問。律師只告訴她姑婆是"自然死亡"，
但具體細節一概不提。陳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她在店里走的，很安詳。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店門沒關，進來就看到她坐在那把搖椅上，"她指了指角落里的藤編搖椅，
"像是睡著了，手里還拿著那面鏡子的清潔布。"雨桐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她強迫自己轉移話題："姑婆有沒有留下...關于店鋪經營的文件？
我想了解一下庫存和賬目。""都在樓上書房。"陳老太太站起身，"你慢慢收拾，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我。"送走陳老太太后，雨桐開始仔細查看店鋪。
除了那面被遮蓋的鏡子，其他古董看起來都很正常。她翻開柜臺下的賬本，
發現生意出奇地好，尤其是最近三年，幾乎每個月都有幾筆大額交易，
買家姓名欄卻總是空白。天色漸晚，雨桐決定先整理樓上的生活區。
姑婆的臥室保持得很整潔，床單被罩都洗得發白。書房里堆滿了古籍和筆記，
書桌上放著一個牛皮紙信封，上面用毛筆寫著"雨桐親啟"。雨桐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輕的姑婆，穿著民國時期的學生裝，
站在一家古董店門前——正是"藏珍閣"，但招牌是嶄新的。
姑婆身邊站著一位穿旗袍的美麗女子，兩人親密地挽著手臂。信紙已經泛黃，
墨水也有些褪色："雨桐：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已不在人世。藏珍閣交給你，
是因為你有'天眼'，雖然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店里的東西大多可以隨意處置，
唯獨那面'月華鏡'不可移動、不可出售、更不可揭開紅布直視。每月初一十五，
記得在鏡前上三炷香。鏡中有靈，非善非惡，只待有緣人。若你聽見鏡中有人喚你名字，
切記不要應答。姑婆字"雨桐讀完信，一頭霧水。"天眼"？"月華鏡"？這都什么跟什么？
姑婆是不是晚年有些糊涂了？她把信和照片收好，決定明天再仔細研究。夜深了，
雨桐在姑婆的床上躺下。床單有股曬過太陽的味道，讓她想起小時候在鄉下外婆家的日子。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貓叫，遠處有汽車駛過的聲音，但總體來說，這條老街很安靜。
就在雨桐即將入睡時，樓下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她瞬間清醒，豎起耳朵仔細聽。又一聲響，這次像是玻璃碰撞的聲音。雨桐抓起手機，
打開手電筒功能，輕手輕腳地下樓。店鋪里一片漆黑，只有她的手機光照出一小片區域。
她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燈光亮起的瞬間，
雨桐倒吸一口冷氣——柜臺上的一個瓷娃娃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那面被紅布遮蓋的鏡子，此刻紅布的一角掀了起來，露出鏡面的一小部分。雨桐站在原地，
心跳如擂鼓。她確信自己離開前紅布是蓋得嚴嚴實實的。難道是風吹的？可店鋪門窗緊閉，
哪來的風？她應該按照姑婆的警告遠離那面鏡子，但某種無法抗拒的好奇驅使她向前走去。
手機燈光照在那片露出的鏡面上，反射出模糊的影像。雨桐慢慢靠近，
鏡中映出她蒼白的臉和驚恐的眼睛。然后，鏡中的影像變了。她的倒影旁邊，
漸漸浮現出另一個女人的身影——穿著舊式旗袍，頭發挽成發髻，面容姣好卻毫無血色。
那女人緩緩抬起手，指向雨桐，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什么。雨桐尖叫一聲，
后退幾步撞在柜臺上，腰部一陣劇痛。她再看向鏡子時，那個女人的影像已經消失了，
只有她自己驚魂未定的倒影。"幻覺，一定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覺..."雨桐喃喃自語，
卻不敢再靠近那面鏡子。她顫抖著把紅布重新蓋好，甚至找來膠帶固定住邊角，
然后逃也似地回到樓上，把臥室門反鎖，開著燈直到天亮。第二天陽光明媚，
昨晚的恐怖經歷在日光下顯得那么不真實。雨桐甚至懷疑那只是自己半夢半醒間的錯覺。
她給陳老太太打了電話，委婉地問起那面鏡子的事。"哦，你見到了？
"陳老太太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見到什么？""鏡子里的人啊。你姑婆說，
只有'有緣人'才能看到。"雨桐的血液瞬間凝固："您是說...真的有人？
""電話里說不清楚，我一會兒過去。"陳老太太匆匆掛斷。半小時后，
陳老太太帶著一包點心來訪。她仔細檢查了鏡子上的紅布，確認完好無損后才松了口氣。
"那面鏡子叫'月華鏡'，是民國時期的古董，據說能照見陰陽兩界。"陳老太太壓低聲音，
"你姑婆年輕時從一位蘇姓小姐那里得到的，那之后就一直小心保管。
""昨晚我看到...鏡子里有個穿旗袍的女人。"雨桐終于說出實情。
陳老太太點點頭："那是蘇小姐。她死得冤，魂魄附在鏡子上，你姑婆一直在想辦法超度她。
"雨桐感到一陣眩暈，她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育，從不信鬼神之說。
但昨晚的所見又無法用常理解釋。"那我該怎么辦？""按你姑婆說的做，別碰鏡子，
每月上香。"陳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或者...你可以把店賣掉，遠離這是非之地。
"雨桐看著這間充滿歲月痕跡的古董店，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自己與這里有著某種無法割舍的聯系。姑婆選擇把店留給她，一定有原因。
"我想再觀察一段時間。"雨桐最終決定。接下來的幾天相安無事。
雨桐開始整理店內的古董，查閱資料學習鑒定知識。她發現姑婆的收藏相當豐富，
從明清瓷器到民國時期的西洋鐘表，應有盡有。唯獨那面鏡子，她連靠近都不敢。
第五天下午，一位顧客推門而入。那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身材高挑，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色休閑褲，戴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文儒雅。"您好，隨便看看。
"雨桐從賬本中抬起頭。男人環顧四周，目光在蓋著紅布的鏡子上停留了幾秒，
然后走向陳列瓷器的櫥柜："這只粉彩花鳥瓶不錯，能拿出來看看嗎？"雨桐戴上白手套，
小心地取出那只花瓶："您眼力真好，這是乾隆年間的真品。"男人接過花瓶，
仔細檢查底部的款識和釉面，動作專業得讓雨桐驚訝："您是收藏家？""算是吧。
"男人笑了笑，眼角浮現淺淺的紋路，"我叫徐子謙，在大學教民俗學，對古董有些研究。
""簡雨桐，這家店的新主人。"雨桐自我介紹，"我姑婆去世后留給我的。
"徐子謙點點頭，繼續端詳那只花瓶："保存得很好，可惜..."他突然皺眉，
手指撫過瓶身一處幾乎不可見的裂紋，"這里有個沖線，影響價值。
"雨桐驚訝于他的專業："您說得對，姑婆的筆記里提到過這點。
"徐子謙把花瓶放回柜臺："價格合適的話，我可以考慮收藏。"兩人討價還價一番，
最終以雙方都滿意的價格成交。徐子謙留下名片，說對店里的其他藏品也很感興趣，
會常來看看。"您對那面鏡子好奇嗎？"雨桐注意到他幾次看向那面被遮蓋的鏡子。
徐子謙推了推眼鏡："它被這樣遮蓋，一定有特殊原因吧？""姑婆留下的囑咐，不讓碰。
"雨桐含糊其辭。"明智的決定。"徐子謙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
"有些古董確實...不宜展示。
"他意味深長的話讓雨桐心頭一緊："您知道這面鏡子的來歷？""只是猜測。
"徐子謙從錢包里取出現金付賬，"我在研究本地民國時期的民俗傳說，
聽說過一面能'照見鬼魂'的鏡子，據說是一位蘇姓小姐的遺物。"雨桐的手一抖，
差點摔了剛包裝好的花瓶。蘇姓小姐？和陳老太太說的一樣！
"您...了解這位蘇小姐的故事嗎？"雨桐試探著問。徐子謙收起找零："不太清楚，
只是道聽途說。如果您有興趣，我可以查查資料。"他看了看手表，"抱歉，
我還有個會議要參加。改天再聊？"雨桐送他出門，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心中充滿疑問。這個徐子謙，似乎知道些什么。當晚，雨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夢見自己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站在一間陌生的臥室里，面前正是那面"月華鏡"。
鏡中映出的卻不是她的臉，而是那個穿旗袍的女子。女子流著淚，對她說著什么，
但雨桐聽不清。她想靠近鏡子，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雨桐驚醒時，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天剛蒙蒙亮。她決定不能再被動等待了，必須主動了解這面鏡子的秘密。上午十點，
雨桐撥通了徐子謙的電話。"徐教授，我是藏珍閣的簡雨桐。關于那面鏡子，我想了解更多。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下午沒課，可以過來詳談。"下午三點，
徐子謙準時出現在店里。這次他帶了一本舊書，封面上寫著《民國時期滬上奇聞錄》。
"根據這本書的記載，"徐子謙翻開做了標記的一頁，"1925年，
蘇州富商蘇家的大小姐蘇婉容帶著一面祖傳古鏡來上海求學，寄居在表親家中。
那面鏡子據說有特殊能力，能照見人的前世今生。"雨桐給他倒了杯茶，全神貫注地聽著。
"蘇小姐就讀于女子師范學校，成績優異，追求者眾多。
但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一個有婦之夫，姓周，是個古董商。""然后呢？
"雨桐追問。"書上說，蘇小姐發現自己懷孕后，周姓商人怕事情敗露，
在一個月圓之夜將她殺害，尸體埋在郊外。那面鏡子被周帶走，
但不久后他的店鋪就頻頻出現怪事，有人說半夜看到鏡子里有女人在哭。
周嚇得把鏡子賣給了一家古董店，就是你姑婆的'藏珍閣'的前身。
"雨桐想起姑婆照片上那個穿旗袍的女子："所以...我姑婆認識蘇小姐？""很可能。
"徐子謙點頭，"據我所知，你姑婆年輕時也在那所女子師范學校讀書。
"雨桐突然想到什么，跑上樓拿來那張老照片："這是不是蘇小姐？
"徐子謙仔細端詳照片："應該就是她。這本書里有蘇小姐的畢業照。"他翻到另一頁，
確實，雖然發型不同，但五官一模一樣。"所以鏡中的靈體就是蘇婉容..."雨桐喃喃道，
"她為什么出現在我面前？"徐子謙合上書："冤魂不散，通常是因為有未了的心愿或冤屈。
你姑婆可能一直在嘗試幫助她安息。"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雨桐突然問："您為什么對這些靈異事件這么了解？只是學術研究嗎？"徐子謙摘下眼鏡，
揉了揉鼻梁："我祖母是通靈者，從小我就見識過不少...超自然現象。后來研究民俗學，
也是想從學術角度理解這些無法解釋的事情。"雨桐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說出實情："我看到了...鏡中的蘇小姐。
"徐子謙并不驚訝："'天眼'是遺傳的，你姑婆有，你可能也有。""天眼？
""能看到靈體的能力。"徐子謙解釋道，"在道家中稱為'陰陽眼'。
"雨桐想起姑婆信中的話，恍然大悟。她突然有種沖動，想立刻揭開那面鏡子的紅布，
與蘇婉容對話。但理智告訴她這太危險了。"如果您想調查這件事，我可以幫忙。
"徐子謙真誠地說，"從學術角度，
這是個難得的案例；從個人角度...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出事。"雨桐感激地點點頭。
兩人約定第二天一起去圖書館查更多資料。當晚，雨桐在整理姑婆的書房時，
發現了一個上鎖的小木盒。鑰匙就掛在姑婆的書桌抽屜里，她輕易地打開了盒子。
里面是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信封上寫著"蘇婉容絕筆"。雨桐顫抖著取出信紙，
上面的字跡娟秀卻凌亂，似乎是在極度情緒化狀態下寫的："周郎：腹中孩兒已三月有余，
汝卻避而不見。今聞汝欲舉家遷往香港，棄我如敝履。我蘇婉容雖出身閨閣，亦知廉恥二字。
若汝不給我與孩兒一個交代，我必讓汝身敗名裂。鏡中秘密，我已盡知。月圓之夜，
若不見汝，一切將大白于天下。婉容絕筆"信紙背面還有一行小字，墨跡較新，
應該是姑婆后來加的："鏡藏真相，待有緣人。"雨桐的心怦怦直跳。
這封信證實了徐子謙的故事，而且暗示蘇婉容掌握了周姓商人的某個秘密，
這個秘密與鏡子有關。而姑婆顯然知道更多。她小心收好信件，準備明天給徐子謙看。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雨桐抓起手機沖下樓，
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那面"月華鏡"上的紅布完全掉在了地上，
鏡子完整地暴露在月光下。而更可怕的是，鏡面上浮現出鮮紅的字跡，
像是用血寫成的："救我"這兩個血紅的字在鏡面上如此刺目，簡雨桐雙腿發軟，
幾乎站立不住。她想逃跑，卻像被釘在原地，眼睛無法從鏡面上移開。鏡中的影像開始扭曲，
那個穿旗袍的女子——蘇婉容——再次浮現。這次她的形象更加清晰，面容慘白卻美麗，
眼中含淚，嘴唇蠕動著。雨桐聽不見聲音，但從口型判斷，她似乎在重復說著"救我"。
突然，店內的溫度驟降，雨桐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形成白霧。她渾身發抖，
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鏡中的蘇婉容抬起手，指向雨桐身后。雨桐猛地轉身，
卻什么也沒看到。當她再次看向鏡子時，血字和蘇婉容的影像都消失了，鏡面恢復了正常，
只映出她驚恐萬狀的臉和空蕩蕩的店鋪。溫度也恢復正常。雨桐大口喘著氣，
心臟跳得像是要沖出胸腔。她顫抖著拾起紅布，猶豫片刻，還是重新蓋上了鏡子。
這次她用圖釘將紅布的四個角牢牢固定，確保不會再意外滑落。回到樓上，雨桐徹夜難眠。
每當閉上眼睛，就看到蘇婉容流淚的面容。凌晨三點，她終于放棄睡覺的嘗試，打開臺燈，
再次研究姑婆留下的信件和照片。照片上的蘇婉容年輕美麗，笑容溫婉，
完全看不出會遭遇如此悲慘的命運。雨桐輕輕撫摸照片，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
仿佛能感受到蘇婉容當年的絕望。"你想告訴我什么？"雨桐輕聲問道，明知不會有回答。
清晨，陽光驅散了夜晚的恐懼。雨桐頂著黑眼圈下樓開店，發現徐子謙已經等在門外。
"你看起來糟透了。"他直言不諱，眉頭緊鎖，"發生什么事了？"雨桐讓他進門，
講述了昨晚的恐怖經歷，并給他看了蘇婉容的絕筆信。徐子謙聽完，
神色凝重地走到被紅布遮蓋的鏡子前，但沒有觸碰它。"靈體主動求助，說明它信任你。
"徐子謙沉思道，"而且選擇在月圓之夜顯現，符合傳統中對靈異現象的描述。
""月圓之夜？"雨桐想起昨晚窗外的滿月，"蘇婉容的信中也提到'月圓之夜'。
"徐子謙點點頭："月圓時陰陽界限最薄弱，靈體最容易顯現。根據我的研究，
蘇婉容很可能就是在月圓之夜被害的。"雨桐打了個寒顫："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報警嗎？
""九十多年前的案子，警方不會受理。"徐子謙推了推眼鏡，"但我們可以自己調查。
首先，我需要知道更多關于這面鏡子的信息。"他打開隨身帶來的筆記本電腦，
搜索歷史檔案："你姑婆全名是什么？""簡鳳英。"雨桐回答，"至少遺囑上是這個名字。
"徐子謙快速輸入，幾分鐘后，他指著屏幕："找到了。簡鳳英，
1920年入讀上海務本女子中學，后轉入蘇州女子師范學校，與蘇婉容是同班同學。
"屏幕上是一張泛黃的畢業合照，年輕的姑婆站在蘇婉容旁邊，兩人手挽著手，笑容燦爛。
"她們關系很親密。"雨桐想起那張二人合影，"姑婆一定知道蘇婉容死亡的真相。
"徐子謙繼續搜索："我查查那個周姓商人...蘇婉容信中提到的'周郎'...有了！
周世昌，1920年代上海小有名氣的古董商，專營明清瓷器。
記錄顯示他1925年突然關閉店鋪，舉家遷往香港。""就是蘇婉容懷孕的時間點。
"雨桐恍然大悟，"他一定是怕丑聞敗露，所以殺了蘇婉容然后逃跑。""很可能。
"徐子謙表情嚴肅，"但我們需要更多證據。蘇婉容信中提到'鏡中秘密'，
說如果周世昌不給她交代，就要讓一切'大白于天下'。這個秘密可能就藏在鏡子里。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那面被紅布遮蓋的鏡子。"你是說...我們應該揭開紅布？
"雨桐聲音發顫，"姑婆警告過不要這么做。""一般情況下，我會尊重這種警告。
"徐子謙斟酌著詞句，"但現在靈體主動求助，而且選擇了你作為媒介。
我認為值得冒險一試。"雨桐咬著下唇。理智告訴她這太瘋狂了，但內心深處，
她感到一種奇怪的責任感——對蘇婉容，對姑婆，甚至對這面詭異的鏡子。"好吧。
"她最終同意，"但要在白天，而且要有準備。"徐子謙露出贊賞的神色："明智的決定。
我有些工具在車上，可以幫我們保護自己。"他取來一個黑色手提箱，
打開后里面整齊排列著各種奇怪的物品：小香爐、符紙、紅線、銅鈴，
還有幾個裝著不明液體的小瓶子。"你隨身帶著這些？"雨桐驚訝地問。
徐子謙微笑："研究民俗學的好處之一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收集這些'法器'。
大部分只是心理安慰，但..."他拿起一個小瓶子，"這個是真的圣水，從羅馬帶回來的。
"他們在鏡子前擺好香爐，徐子謙點燃三炷香，插在香爐中。青煙裊裊上升，
在空氣中形成奇特的圖案。"現在，我們一起揭開紅布。"徐子謙遞給雨桐一副白手套，
"不要直接觸碰鏡面。"雨桐深吸一口氣，和徐子謙各執紅布一角。隨著"嘩"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