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看你,它想要……你的眼睛。”冰冷的字眼,血紅的顏色,像淬毒的針,
狠狠扎進沈青蕪的瞳孔。手機屏幕的光明明滅滅,映著她驟然慘白的臉。工作室里,
那件暗紅色的紙嫁衣靜靜躺在長案上,像一只蟄伏的妖物。紙捻繡出的鳳凰眼珠,
在臺燈的冷光下,似乎正幽幽地盯著她,閃爍著一絲詭異的血光。第一章 猩紅請柬三天前,
這件嫁衣和那封語焉不詳的委托信一同抵達。“鎖龍鎮”、“怨念難消”、“渡亡魂安息”,
寥寥數語,透著不祥。高昂的委托金,匿名的客戶,一切都像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沈青蕪是業內小有名氣的民俗文物修復師,自認見多識廣。但這件紙嫁衣,從開箱那一刻起,
就讓她遍體生寒。入手冰涼刺骨,明明是紙質,卻沉得像浸透了鮮血的尸骸。
衣身上繁復的刺繡,用的不是絲線,而是極細的、泛著金屬光澤的紅色紙捻。
勾勒出的鳳凰牡丹,細看之下,鳳凰泣血,牡丹扭曲,如同垂死掙扎的鬼臉。
修復工作更是怪事連連。軟毛刷剛觸及袖口,刷毛便根根斷裂,像是被無形的手生生揪斷。
特制修復膠莫名凝固,堅硬如琥珀。昨夜加班,她恍惚間感覺后頸一涼,
有人對著她吹冷氣,回頭卻空無一人。而現在,她不過是趴在修復臺上打了會兒盹。醒來時,
嫁衣的立領,原本因年代久遠而塌陷,此刻竟微微向上挺起,仿佛正等待一顆頭顱套入。
放大鏡也從手邊不翼而飛,最終在兩米外的墻角找到。“它……真的會動?
” 荒誕的念頭剛冒出,就被她強壓下去。然而,那封血色郵件,像一盆冰水,
將她澆了個透心涼。“咚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在死寂的工作室里格外刺耳。
沈青蕪一個激靈,強作鎮定地問:“誰?” 門外無人應答,只有那不疾不徐的敲擊,
像死神的鼓點。 貓眼里,走廊空蕩,感應燈都未亮。敲門聲停了。 她剛松了口氣,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依舊是那個加密郵箱,標題是《第二份請柬》。
內容只有一張模糊的圖片——是她的眼睛,被一雙布滿尸斑的手緩緩挖出。圖片下方,
一行小字,鮮紅如血:“你不來,它就自己去取。”與此同時,
一陣細微的、如同女子低泣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從嫁衣的方向傳來。纏繞在她耳邊,
帶著蝕骨的寒意和無盡的哀怨。“我的……眼睛……” 沈青蕪猛地回頭,
嫁衣上的鳳凰眼珠,紅光大盛! 她仿佛看見,那眼珠里,映出了自己驚恐的臉。
第二章 鎖龍迷途那一夜,沈青蕪在驚恐與寒冷中度過。 她不敢合眼,生怕一閉上,
那雙布滿尸斑的手就會真的伸向她的眼睛。天亮時,她發現自己的指尖,
竟然泛著一絲紙張般的蒼白與冰冷。“鎖龍鎮……” 這個名字,像一道催命符。
她沒有選擇。如果不去,下一個被“取走眼睛”的,可能就是她自己。簡單的行囊,
必備的修復工具,還有那件被層層包裹、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紙嫁衣。
她踏上了前往鎖龍鎮的路。那匿名客戶只回復了四個字:“鎖龍鎮,靜候。
” 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路途比想象中更為艱難。飛機、火車、長途汽車,
最后是塵土飛揚的鄉道。 當她想雇一輛摩的前往鎖龍鎮時,遇到的幾個師傅一聽地名,
都像見了鬼一樣,連連擺手。其中一個甚至直接將車騎出老遠,
才回頭喊道:“那是死人去的地方!活人進去,就別想出來了!”最終,她加了數倍的價錢,
才找到一個膽子稍大、卻也面色發白的年輕師傅。越往山里走,路越窄,參天古木遮天蔽日,
陽光都難以穿透。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息,和一種……淡淡的紙張霉味。
手機信號早已消失。與世隔絕的壓抑感,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越收越緊。終于,
在崎嶇山路的盡頭,一個被低矮夯土墻包圍的村落出現在眼前。村口石碑斑駁,
上書“鎖龍鎮”三字,字跡模糊,像是被歲月和怨氣侵蝕。 村子不大,
房屋多是黑瓦青磚的木質結構,透著古樸滄桑。但整個村子死寂一片,看不到人影,
只有幾只土狗懶洋洋地趴在路邊,用警惕而空洞的眼神打量著她。更讓她心悸的是,
幾乎每家每戶的門楣上,都掛著一串串用黃紙疊成的、形狀古怪的符箓。
那些符箓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像無數雙窺視的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
一種強烈的被監視感,讓她頭皮發麻。鎖龍鎮,比她想象的,還要邪門。
第三章 執事人家沈青蕪拉著行李箱,踏入鎖龍鎮那條仿佛凝固了時光的石板路。
兩旁的房屋門窗緊閉,偶爾從門縫或窗欞間投來一兩道目光,銳利如針,
卻在她看過去時迅速消失。 村民們對她的到來,充滿了極致的排斥,
仿佛她是帶來災禍的瘟神。她試圖找人問路,遇到的幾個村民都只是木然地搖搖頭,
然后像躲避瘟疫般匆匆走開。就在她感到一陣絕望時,前方一座老宅門口,
一個高大黝黑的年輕人正費力地卸著柴。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褲,眉眼深邃,
神情卻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氣。“你好,請問……”沈青蕪盡量讓聲音顯得友善。
年輕人猛地轉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上下打量著她,眉頭緊鎖:“你是誰?
來我們鎖龍鎮做什么?”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的警惕。“我叫沈青蕪,
是一名文物修復師。”她解釋道,“我受人委托,
修復一件來自貴村的物件……” “滾出去!”年輕人不等她說完,便厲聲喝道,
“這里不歡迎活人!”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兇狠:“再不走,
就留下來給‘它’作伴!”這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和威脅,讓沈青蕪心頭一沉。 就在這時,
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從院內傳來:“顧玄,讓她進來。” 那個叫顧玄的年輕人聞言,
眉頭皺得更緊,但還是不情愿地側身讓開。沈青蕪走進院子,
一個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婆婆拄著拐杖走了出來。老婆婆年紀雖大,眼神卻異常清亮,
仿佛能看透人心。她上下打量著沈青蕪,片刻后,緩緩開口:“姑娘,
你身上有‘它’的味道……那件紙嫁衣,是你帶來的吧?”沈青蕪心中一驚,點了點頭。
老婆婆嘆了口氣,聲音幽幽:“這趟渾水,沾上了,就洗不清了。有些東西,越補越兇,
渡魂?怕是引火燒身!” 她頓了頓,看向顧玄:“顧玄,給沈姑娘倒杯水。
” 顧玄悶聲不響地進屋,出來時,一杯粗陶茶碗重重放在石桌上,茶水濺出。
老婆婆引沈青蕪坐下,意味深長地說:“我們顧家,世代是這鎖龍鎮的‘執事人’,
負責看管和……安撫一些東西。那件紙嫁衣,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執事人?
”沈青蕪重復道,這個稱呼讓她脊背發涼。“姑娘,”老婆婆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
“你既然接了這活,就該知道,有些禁忌,是碰不得的。那件嫁衣,
最好不要讓它……‘太完整’。”這與委托信上的說法,截然相反! 鎖龍鎮,顧家祖孫,
紙嫁衣,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 沈青蕪感覺自己像是踏入了一個精心編織的蛛網,而她,
就是那只待捕的獵物。第四章 祠堂血字顧老太安排沈青蕪在顧家偏房暫住,
但對紙嫁衣和“白蘭英”——她在嫁衣碎片上拼湊出的名字——之事,卻守口如瓶。
顧玄依舊冷漠,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個即將引爆的炸彈。
顧老太則總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讖語,讓她云里霧里,卻又不敢深究。村里的氣氛愈發詭異。
村民們似乎在為某個特殊的日子做準備,傍晚時分會聚集在村尾的戲臺焚燒紙錢,念念有詞。
每當此時,顧玄就變得異常沉默和煩躁。這天傍晚,沈青蕪在顧家雜物間,
無意中發現一張畫著祠堂的黃符紙,上面用朱砂潦草地寫著“陰戲”、“鎮魂”等字眼。
她心中一動,趁著顧家祖孫忙碌,偷偷溜向村中心的祠堂。祠堂年久失修,門板腐朽,
推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里面光線昏暗,彌漫著濃重的香火和塵土味。
一排排黑色的木質牌位靜靜立著,上面模糊的名字,仿佛都在無聲地注視著她這個闖入者。
她甚至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和低語,在空曠的祠堂里回蕩。在偏殿角落,
她找到幾本被蟲蛀鼠咬的線裝古籍。其中一本族譜的角落,赫然寫著:“顧氏玄孫,
娶白氏蘭英為繼室,未及成婚,蘭英歿,冥婚合葬。” 其后小字觸目驚心:“怨結,血咒,
鎖龍百年。”冥婚!血咒!沈青蕪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旁邊一本更殘破的日記里,
用暗紅色、如同干涸血跡的墨水寫著: “她回來了……她帶著恨回來了……眼睛,
她要我的眼睛……救我……” 字跡潦草而瘋狂。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從破洞窗戶吹入,
供桌燭火搖曳欲滅。沈青蕪感到后頸一涼,那股被人注視的感覺再次出現!她猛地回頭,
祠堂依舊空無一人。 但當她目光掃過最角落的一個牌位下方時,瞳孔驟然收縮!那里,
被人用指甲,深深摳出了兩個字——“還我!” 摳痕極深,
縫隙里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未干透的“血跡”,湊近了甚至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味!
“咔嚓!” 一聲輕響,沈青蕪胸口劇痛。她低頭一看,母親留給她的護身玉佩,
此刻竟布滿裂痕,在她眼前徹底碎成幾塊,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仿佛,
替她擋下了一場無形的致命攻擊。當晚,噩夢如期而至。
白蘭英的身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晰,穿著那件暗紅紙嫁衣,臉上覆蓋著薄霧。
那雙空洞的眼眶死死“盯”著她。
“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凄厲怨毒的聲音,更伴隨著冰冷的手指,
輕輕撫摸著她的眼皮。沈青蕪尖叫著醒來,冷汗濕透了衣衫。第五章 陰戲詭影玉佩碎裂,
祠堂血字,夢中索眼。 沈青蕪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逼近,而村民們籌備的“陰戲”,
很可能就是引爆點。顧老太只說陰戲是“給‘不安分’的東西看的,也是演給活人看的”,
并警告她當晚不要出門。入夜,鎖龍鎮一片死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有村尾戲臺方向,
隱隱傳來不成調的鑼鼓絲竹,凄厲哀怨如鬼哭。沈青蕪沒有聽從勸告,悄悄摸向戲臺。
戲臺搭建在空曠平地,周圍聚集了不少村民,他們穿著深色衣服,
表情帶著一種狂熱的虔誠和深藏的恐懼。 戲臺上點著幾盞昏黃燈籠,
照著那些“演員”——全都是紙扎的人偶! 它們穿著古樸戲服,畫著濃艷妝容,
表情僵硬詭異。 被細線牽引著,做出各種動作,如同被無形之線操縱的活尸,
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死氣沉沉的“生機”。戲文講述著富家小姐與窮書生相愛,遭家人反對,
最終小姐被迫另嫁,含恨而終的悲劇。與白蘭英的經歷何其相似!高潮處,
扮演富家小姐的紙人穿著與沈青蕪修復那件極為相似的暗紅嫁衣,被強按在地。
它的嘴角弧度,竟隨著劇情變化而 改變,透出無盡的悲戚。突然,
那紙人雙眼用墨點成的眼珠,竟緩緩流下兩行暗紅色的“血淚”!“血淚”滴落戲臺,
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緊接著,它僵硬的頭顱猛地一轉,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睛,
直勾勾地“看”向了人群中的沈青蕪!它的嘴巴咧開一個不屬于紙人的、充滿惡意的弧度!
“把眼睛……給我——!” 刺耳尖銳的嘯叫,清晰可辨!下一秒,
戲臺周圍燈籠瞬間全部熄滅!場地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驚恐尖叫與混亂奔跑聲四起。
沈青蕪只覺脖子一緊,被一只冰冷的、帶著紙張粗糙質感的手死死掐住!
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將她往黑暗深處拖拽!“放開我!”她驚恐尖叫,奮力掙扎。黑暗中,
她似乎聽到了顧玄焦急的呼喊:“沈青蕪!” 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被人重擊,
緊接著是一聲悶哼。沈青蕪眼睜睜看著顧玄的身影在混亂中撲過來,
卻被一股無形力量狠狠彈開,口中噴出一道血箭!他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而她,
則被那股力量徹底吞噬,意識逐漸模糊……第六章 古宅囚籠再次醒來,
沈青蕪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漆黑陰冷的古宅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
更像是一個女人百年不散的嘆息。墻壁上斑駁的痕跡,如同凝固的淚痕。
她躺在冰冷堅硬的木板床上,手腕刺痛,被粗糙物磨破了皮。手機屏幕的微光照亮了四周。
蒙塵的梳妝臺,破舊的衣柜,窗戶被木板釘死。她被困住了。這里,
比顧家更讓她感到強烈的被窺視感和壓迫感。她甚至短暫地看到一個穿著紅嫁衣的模糊身影,
在墻角一閃而過。房門從外面鎖住了。在梳妝臺抽屜里,
她找到一把生銹銅鎖和幾枚發黑銅錢。衣柜角落,是一只繡著蘭花的香囊,
里面的香料早已干枯,卻透著幽怨的香氣。蘭花……白蘭英…… 這里,
難道是白蘭英的故居?她用手機光亮照向墻壁,
目光被一幅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仕女圖吸引。畫已殘破,顏色褪去,
但依稀能看出畫中女子清麗眉眼與哀婉神情。畫中女子手拈蘭花,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憂愁。
其容貌,竟與沈青蕪腦海中白蘭英的形象有七八分相似!最讓她毛骨悚然的是,
仕女圖的眼睛部分,被人用利器狠狠剜去!剜痕極新,仿佛剛剛發生,
邊緣甚至還有“新鮮”的劃痕和墻皮碎屑!畫中女子的表情,因為沒有眼睛,
反而更顯哀怨和猙獰!“眼睛……” 白蘭英索要的,不僅僅是她自己的眼睛!
“吱呀——” 房門被推開,顧玄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神色極度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