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廚房門被狠狠推開，撞在墻上發出巨響。
李芳玲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雙手濕漉漉的，還在不斷往下滴水，凍得通紅的臉上寫滿了戾氣，活脫脫像一頭發怒的母獸。
“好你個林潤潤！敢偷老陸家的肉喂野種！” 她扯著嗓子尖叫，那尖銳的聲音仿佛能劃破空氣。
她身后，跟著剛下班的陸學山畏畏縮縮地搓著手，眼神飄忽不定，四處閃躲，對眼前這混亂的場景充滿了無奈與尷尬。
小胖子陸耀祖正趴在他爹背上，一臉得意地做著鬼臉，大聲嚷嚷：“就是他們！我聞到肉味了！壞女人把肉都偷光了！”
林潤潤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口面喂給寶恬。
寶恬吃得滿足，嘴角還掛著一絲湯汁。
林潤潤抬頭時，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帶著些許哽咽，委屈地說道：“二嫂這話從何說起？我不過是用中午的剩湯給孩子煮碗面……”
"放屁！"王秀萍突然從李芳玲身后竄出來，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林潤潤鼻尖，"湯里能飄這么多油星子？當我老眼昏花？"
“放屁！”
王秀萍像一道黑影，突然從李芳玲身后竄了出來。
她的枯瘦手指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幾乎戳到林潤潤的鼻尖，惡狠狠地罵道：“湯里能飄這么多油星子？當我老眼昏花？”
說著，她一把奪過湯勺，在鍋里瘋狂地攪和起來，鍋碗碰撞，發出 “咣當咣當” 刺耳的聲響。
王秀萍一邊攪和，一邊歇斯底里地叫嚷，“瞧瞧！這湯底還沉著肉渣呢！老二媳婦你聞聞，是不是上好的牛肉！”
李芳玲趕忙湊近鍋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附和道：“媽，絕對是牛腩肉！這喪門星把大哥寄回來的津貼都糟蹋了！”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
王秀萍像是被點燃的鞭炮，突然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嚎啕大哭起來，“這還沒過門呢就騎到婆婆頭上作威作福！當初就不該和老林家結親啊 ——”
林潤潤見狀，“哇” 地一聲哭得比王秀萍還響亮，那哭聲里滿是委屈與悲憤。
“爹啊！您為什么死得那么早啊！女兒用剩湯下碗面都要被冤枉啊！”
她一邊哭，一邊猛地一把拉過寶楨，用力擼起孩子的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一道道青紫的傷痕，聲淚俱下地哭訴道：“哎呦，耀祖頓頓有肉吃，寶楨寶恬都餓得啃墻灰了！我這個當嬸嬸的，就給孩子下碗面墊補墊補，還被陸家人冤枉？”
陸學山站在一旁，看著這混亂的局面，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那個…… 媽，要不……”
“閉嘴！”
李芳玲像一只護崽的母狼，猛地轉過頭，狠狠瞪了陸學山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吃人，“沒出息的東西！輪得到你插嘴？”
“都給我住口！” 陸成國的怒吼震得房梁都在抖。
他前腳剛進屋沒歇一會兒，就又聽到外面吵吵嚷嚷，想起剛剛那一出，陸家的臉都丟光了，現在又鬧得這么不可開交，他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黑得可怕。
他大步走進來，目光如炬，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厲聲喝道：“吵吵什么？讓鄰居聽見很好看？”
“老陸！”
王秀萍見狀，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撲過去拽住陸成國的袖子，哭訴道，“這喪門星偷咱家的肉！”
“夠了！”
陸成國憤怒地甩開她的手，眼神冷冷地瞥了一眼鍋里那清可見底的 “肉湯”，堅定地說道，“老三媳婦不是那種人。”
林潤潤聽到這話，低下頭，佯裝抹淚，嘴角卻不易察覺地微微勾起。
原來，方才趁眾人亂作一團的時候，她早已經眼疾手快，把真材實料的牛肉面收進了空間，巧妙地換成了這清湯寡水的刷鍋水。
“我不信！”
王秀萍像發了瘋一樣，突然掏出鑰匙，沖向碗柜，嘴里還叫嚷著：“柜子里的肉肯定少了！”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格外清脆，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里顯得尤為突兀。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脖子，眼睛緊緊盯著柜門。
隨著 “嘎吱” 一聲，柜門緩緩打開，那塊腌得發黑的咸肉完好無損地掛在那里，旁邊半袋玉米面也整整齊齊，紋絲未動。
王秀萍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顯得無比尷尬。
“媽這是怎么了？非要在我身上安個偷竊的罪名才甘心？”林潤潤紅著眼睛，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問道。
李芳玲眼珠子滴溜一轉，立刻轉移話題道：“那也不能給寶楨他們開小灶！家里四個孩子，你憑什么偏心只管寶楨和寶恬？”
“二嫂這話好笑。”
林潤潤突然提高聲調，聲音里充滿了底氣，“大哥每月寄八十塊津貼是給誰的？軍委會白紙黑字寫著‘寶楨兄妹撫養費’！”
“嘶 ——” 陸學山聽到這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要知道，在 1983 年，普通工人月薪才四十出頭，八十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林潤潤乘勝追擊，步步緊逼：“要不要把匯款單拿出來對對？看這些錢是進了耀祖肚子，還是變成他身上的燈芯絨褲子？”
陸成國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心里清楚，要是被坐實了虐待軍人孩子的罪名，他這個主任可就當到頭了。
“胡鬧！”
陸成國猛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桌上的碗筷都跟著震了起來，“王秀萍！明天就給寶楨兄妹扯布做新棉襖！”
“什么？”
王秀萍聽到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尖叫起來，“那得多少錢……”
“閉嘴！”
陸成國再次厲聲喝止，然后轉過頭，看向林潤潤，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老三媳婦啊，以后有事跟爸說，別動不動頂撞長輩。”
林潤潤乖巧地點點頭，臉上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爸教訓的是，都怪我，沒想到您眼睛不好，寶楨兄妹瘦成黃菜苗都看不出來。”
陸成國聽到這話，老臉一陣青一陣白，覺得尷尬不已，最后只能甩下一句：“趕緊做飯！”
然后拽著陸學山就往外走。
王秀萍手忙腳亂地把玉米面鎖回柜子，嘴里還在小聲嘟囔著。
李芳玲臨走前，突然死死地盯著林潤潤的手腕，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說道：“你這鐲子……”
“二嫂喜歡？”
林潤潤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血玉鐲，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說道，“地攤上五毛錢買的。”
“呸！誰稀罕！”
李芳玲嘴上雖然這么說，可眼睛卻像被黏住了一樣，死死地盯著鐲子，怎么也挪不開。
等人都走光了，林潤潤才小心翼翼地把嚇壞了的寶楨兄妹送回房間，輕聲安慰他們，讓他們安心睡覺。
回到廚房，她看著那口鍋，眼神里閃過一絲狡猾。
林潤潤舀起一瓢刷鍋水，“嘩啦” 一聲倒進鍋里，用力攪著渾濁的湯水。
“不是要吃飯嗎？老娘惡心不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