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如凌厲暗器，直直砸在林潤潤的手臂上。
瞬間，一道血痕蜿蜒浮現。
鮮紅的血珠，順著她那纖細卻堅韌的手臂，簌簌滾落，滴在潔白的雪地上，殷紅奪目，恰似傲雪綻放的紅梅。
“姨姨！”
寶楨那瘦小的身軀，如同一道閃電，猛地擋在林潤潤身前。
他小臉因憤怒與堅定繃得緊緊的，大聲喊道：“我不是野種！我爸爸是英雄！”
稚嫩的聲音在寒風中回蕩，透著不容置疑的倔強。
三歲的寶恬 “哇” 地放聲大哭，小手死死攥著林潤潤的衣角，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與驚慌。
“姨姨流血了... 恬恬怕...”
林潤潤望著眼前護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一股熱流涌上心頭。
她突然扯開嗓子，聲淚俱下地哭喊起來：“我爹白死了！為了救陸主任，連命都搭進去了！可如今，陸家就這么欺負他閨女！”
邊哭邊故意將流血的手臂高高舉起，好讓周圍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林潤潤在陸家，洗衣做飯伺候全家，當牛做馬，現在倒好，連個孩子都容不下我！”
這一番哭訴，瞬間讓圍觀的大爺大媽們炸開了鍋。
“哎喲，這可太造孽了！老林家閨女多老實的孩子，怎么遭這樣的罪?！?/p>
“陸家也太不地道了，定了親又不和人家結婚，就把人當免費勞力使喚！”
“瞧瞧把孩子打成啥樣了，那個小崽子連軍人的孩子都敢欺負，還有沒有天理！”
王秀萍氣得滿臉鐵青，像個潑婦般叉著腰，與鄰居們對罵起來。
“老三媳婦伺候全家，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哪家媳婦不是這么過來的？她有啥可委屈的！”
“夠了！”
一聲暴喝，仿若洪鐘般響徹院子，連院墻上的積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原來是陸成國終于聽不下去，他平日里最看重臉面，此刻臉色陰沉得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耀祖，過來給你三嬸和弟弟妹妹道歉！”
四歲的陸耀祖，一聽這話，“哇” 地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她不是我嬸嬸！她是吃白食的壞女人！”
“你這熊孩子！”
陸成國作勢抬起手，虛拍了兩下孫子的屁股，隨后轉頭對林潤潤說道，“老三媳婦，別和孩子一般見識。”
林潤潤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彎腰撿起王秀萍掉落的掃帚，對著陸耀祖的屁股，干脆利落地打了幾下。
她還邊打邊說道：“爸，您這么教育孩子可不行，耀祖那么小就敢胡說八道，以后說不定敢做出違反國家紀律的事，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嗷 ——！”
陸耀祖頓時殺豬似的嚎叫起來，那聲音仿佛能沖破天際。
王秀萍徹底驚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向來逆來順受的兒媳婦，居然敢打她的寶貝孫子。
“反了天了！”
老太太一邊叫嚷，一邊一把搶過掃帚，“還沒過門呢，就敢造反，這樣的媳婦，我們陸家堅決不能要！趕緊滾——”
“閉嘴！” 陸成國厲聲喝止，臉黑成鍋底。
他隨后看向林潤潤，語氣緩和了些，“老三媳婦，你先帶寶楨和寶恬回屋休息，老二家的，你去把衣服洗了！”
李芳玲一聽這話，頓時尖叫起來：“寒冬臘月的，讓我手洗全家衣服？這不是要凍死人嘛！”
“老三媳婦能洗，你就不能洗？”
陸成國狠狠瞪了她一眼，“再敢嚷嚷，就給我滾回鄉下去！”
李芳玲瞬間像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惡狠狠地瞪了林潤潤一眼，極不情愿地朝著井臺邊走去，開始洗衣服。
圍觀的鄰居們見沒熱鬧可看了，這才三三兩兩地散去。
另一邊，林潤潤牽著兩個孩子，回到了陰冷的房間。
剛一進屋，五歲的寶楨突然捂住肚子，還是沒有按住肚子里發出的 “咕?！?聲。
林潤潤忍不住笑了，問道，“餓了吧？姨姨去給你們找點吃的。”
“姨姨先包扎，你流血了。”
寶楨拉住她的衣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擔憂。
林潤潤心中一暖，多懂事的孩子??！
她想起原著里關于陸學川的描寫，他是一位常年駐守邊疆的軍人，三年前的一個雪夜，他突然抱著兩個嬰孩敲響了陸家的大門。
當時，陸成國是這樣跟鄰居們解釋的：“老大說部隊有緊急任務，孩子只能先放家里養著?！?/p>
這一養，就是整整三年。
在這機械廠大院里，沒有人見過孩子的母親，各種猜測在街坊鄰里間悄然流傳。
有人說孩子是在邊境出生，母親難產去世了；更有刻薄的人私下議論，懷疑孩子來路不明，是“野種”。
但陸學川每個月都會雷打不動地寄來八十元津貼，在這個年代，這相當于普通工人兩個月的工資。
可眼前的兩個孩子呢？
棉襖里的棉花結成了硬塊，腳上的解放鞋破得露出凍得通紅的腳趾。
這些錢本該用于兩個孩子的衣食起居，都被王秀萍緊緊攥在手里，摳出來的錢也都用在了陸耀祖身上，連親孫女陸瑩華都難得嘗到塊糖，更別說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了。
“廚房有水，正好一起處理傷口。”林潤潤心里泛起酸楚，帶著兩個孩子朝廚房走去。
一進廚房，林潤潤就愣住了。
只見所有柜子都上了鎖，空蕩蕩的廚房里，只有一口孤零零的空鍋擺在灶臺上。
“這惡毒老太婆，是想餓死我們。”
她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一時沒注意到，手臂上的血滴在了腕間的血玉鐲上。
突然，手腕上的鐲子毫無征兆地劇烈發燙，燙得林潤潤險些驚呼出聲。
入目之處，一排排貨架井然有序，上面堆滿了琳瑯滿目的物資。
色澤飽滿的大米白面堆積如山，鮮嫩欲滴的蔬菜帶著清晨的露珠，嬌艷的花朵散發著陣陣芬芳，還有新鮮的肉類擺放整齊。
旁邊，成匹的的確良布料色彩鮮艷，各種日用品一應俱全。
空間中央，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汩汩流淌，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林潤潤滿心好奇，快步走到泉水邊，忍不住捧起一掬泉水送入口中。
剎那間，一股甘香在舌尖蔓延，順著喉嚨滑下，全身都透著舒暢。
更讓她驚愕的是，原本手上一道淺淺的劃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肌膚變得光滑如初。
“這是…… 空間？！”
林潤潤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里回蕩。
她的目光被一包紅燒牛肉面吸引，顫抖著伸出手拿起，包裝上 “生產日期：2023 年” 的字樣清晰可見。
“姨姨？姨姨？” 寶楨稚嫩的呼喊聲，將沉浸在震驚中的林潤潤拉回現實。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狂喜，雙手激動得微微顫抖，“寶楨，幫姨姨燒火！”
兩個孩子十分乖巧，迅速蹲在灶臺前，專注地往灶膛里添柴，努力地生火。
林潤潤背過身，趁著孩子們不注意，悄悄意念一動，從空間里取出一塊鮮嫩的牛肉。
沒過多久，廚房里便彌漫起誘人的香氣，一鍋色香味俱全的紅燒牛肉面出鍋了，面條勁道爽滑，牛肉軟爛入味，湯汁濃郁醇厚。
“吃吧。” 她給兩個孩子各盛了一大碗。
寶楨卻懂事地把碗推了回來：“姨姨先吃?！?/p>
“一起吃?！?/p>
林潤潤笑著又拿出兩個碗，看著兩個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樣，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寶楨瘦得顴骨都凸了出來，寶恬的小臉蠟黃蠟黃的，身上的棉襖也是補丁摞補丁。
可就是這樣兩個受盡苦難的孩子，剛才還拼命護著她。
“慢點吃，還有呢?！?林潤潤悄悄抹了抹眼角。
"砰！"
廚房門被猛地踹開，陸耀祖尖利的嗓音像把刀子劃破寂靜："壞女人偷肉給野種吃！我要告訴奶奶！"
寶楨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他瘦小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蠟黃的小臉瞬間血色盡褪："姨、姨...奶奶知道了會..."
林潤潤一把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后。
透過蒸騰的熱氣，她看見陸耀祖穿著嶄新的燈芯絨背帶褲，胖乎乎的手指正惡狠狠地指著他們。
那孩子嘴角還沾著中午吃的雞蛋羹渣，與寶楨兄妹瘦骨嶙峋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耀祖，你要不要嘗嘗？"林潤潤扯出一抹笑，從鍋里舀了勺香濃的牛肉湯。
"呸！我才不吃野種的東西！等會兒就讓奶奶打死你們！"
陸耀祖一口唾沫吐進鍋里，說完轉身就跑，腳上的小皮鞋踩得地板咚咚響。
寶恬"哇"地哭出聲，小手里還緊緊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牛肉。
寶楨見狀，慌慌張張地跳下凳子，就要去追："我去求求奶奶，讓她別生氣……"
"回來。"林潤潤一把拉住寶楨，發現她手上滿是凍瘡，一個個紅腫的疙瘩，有的已經破皮，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眼眶一熱，蹲下身，輕輕擦掉寶楨臉上不斷滾落的淚珠，"記住，從今往后，咱們不偷不搶，正大光明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