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念到十,齊昊蒼就開口了。
他眼眸微垂,目光落在奏章上,實則注意力在身側的小婢女身上。
“你家人要贖你出去?”
主仆等級分明,齊昊蒼生來尊貴,對下人有話直說,無需拐彎抹角動心思。
江冰玉點頭,聲音輕柔,“婢子的父母是有這個想法。”
“那你呢?你也想出府?”齊昊蒼問,他的聲音不急不緩,聽不出情緒。
“婢子有一事想求殿下恩準。”江冰玉未直接回答,施施然跪于齊昊蒼面前。
因著容貌調整器的作用,她的容顏一日比一日嬌美,身姿一天比一天婀娜。
她的聲音也變得愈加甜潤動人,如蕙風蘭息。
這聲音落在齊昊蒼的耳朵里,就好似有一根柔軟羽毛,輕輕掃過他的耳廓,從耳朵到脖頸泛起淺淺的酥麻感。
齊昊蒼攥緊朱筆,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她是想求我放她出府嗎?他憤憤想著。
不行。
齊昊蒼心里生出一個霸道的念頭,他是不會放她出府的,即使她的家人來贖,即便她愿意,他也不會放她離開太子府。
他太子府的人,怎能放出去?萬一被外面的政敵收買,從她口中套取信息……
對,就是這個原因,他絕不會放江冰玉出太子府。
心意確定后,齊昊蒼放下筆,身子轉了一個方向,面向江冰玉。
男子的沉沉眸光落在俯身跪拜的女子身上,手指有節奏地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的心念一轉,便決定了女子的一生,像隱入林中的猛獸悄無聲息地為獵物布下了一張看不見摸不到,卻密不透風撕扯不開的網。
氣氛陡然變化,上位者的威壓重重而下,周遭變得凝重沉悶。
江冰玉心有所感,悄悄抬眸偷看齊昊蒼的神色。
男子薄唇緊抿,一雙漆黑墨眸正盯著自己。
他什么都沒說,卻無端地讓人生出懼意。
江冰玉心尖一顫,這就是身為小世界男主的威壓嗎?
自己雖在修真界活了幾十年,可到死還只是個看大門的末等小修士,論心性、論氣勢,根本比不過啊……
穿越到現在,江冰玉第一次感到慌亂。
她屏息凝神,很快壓下心中那絲慌亂,安靜地跪著,等著齊昊蒼開口。
直到她雙膝酸軟,男子略帶冷意的聲音才在頭頂響起。
“說。”
江冰玉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只能淡淡舒口氣,道:
“家人想要贖婢子出去,可我不想出去,我想留在太子府,一輩子伺候殿下。”
“家人賣過我一次,十年未見,沒有朝夕相處,親情淺薄,怕是比陌生人都不如,我不敢回去。”
“你倒是想得明白。”聽了她的話,齊昊蒼聲音漸柔。
“你十六歲了,聽說你父母還給你找好了婆家,你不想出府嫁人?”
江冰玉搖頭,輕柔如春風的聲音帶著一聲絕望,“說是嫁,不過是再賣一次。”
“十年來不管不問,一見面就要我嫁人。他們將對方說的天花亂墜,可我了解他們的性子,他們能接觸到什么好人家,不過是誰家出錢多,就給我許誰家去了。”
齊昊蒼幽幽道:“可我看你見過家人后,還挺高興的?”
江冰玉沉默片刻,道:“婢子那不是高興,是想開了。”
“婢子從前還想念家人來著,想著他們有難處才把我賣掉,幻想著有一天他們會來給我贖身,帶我回家。”
“今日一見,從前的念想都成了笑話,婢子掛念父母家人的心也徹底死了。”
“日后,婢子只念著太子殿下一人,一心一意伺候殿下,別的再不想了。”
聽了女子的回答,齊昊蒼的心徹底放下來。
“你起身吧。”男子語氣輕緩。
“孤答應你。你現在在孤近身伺候,沒有放出去的道理。你且安心在府里待著,若你家人來問,孤讓管家回絕了便是。”
“謝殿下恩準。”女子俯身叩首,烏沉青絲與黛綠衣領間的那抹雪肌瑩潤如羊脂玉,泛出淡淡的暖光,看到人眼熱心跳。
女子盈盈起身,剪杏雙瞳含著蒙蒙水霧,眼尾胭紅,睫羽輕顫,嬌軟的聲音帶著輕顫的尾音,像極了夢中她無力承受時求饒的模樣。
齊昊蒼眸底墨色翻涌,呼吸有些不穩,他輕咳一聲,很快恢復矜貴之態。
他拿起筆,低頭批閱奏章,心里卻在琢磨別的事情。
他打算收了這小婢女的,本想讓秋枝問問她的意思。
可不巧,今日她家人來這一趟……這個時候讓人問她是否愿意做自己的侍妾,明顯不合適。
再等等吧。
齊昊蒼壓下心中思緒,開始處理政事。
江冰玉起身,站在他身邊伺候。
【宿主,剛才你的心亂了,你害怕了?】阿福問。
江冰玉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是啊,你想想,我面對的是誰,是這個小世界的男主,是天潢貴胄,是從出生起就站于高位的太子。”
“而我是誰呢?我是天資低劣的小修士,是看了十年大門的小門童。”
“他心思比我深,謀略比我厲害,我怎能不怕?”
【可是他剛才也沒干什么啊,他就是問幾句話而已。】
“你藏在空間里,自然感覺不到他渾身散發出的強大威壓。”
想起方才齊昊蒼陰沉冷厲的模樣,江冰玉忍不住想,“阿福,你說若是剛才我說我想贖身出府,回家嫁人,他會怎么做?”
【他會立刻就要了你嗎?】
“那我不就錯失一次拉近距離的好機會了嗎?”
【負距離嗎?】
江冰玉搖頭,“應該不會的,他不是沉不住氣的人。”
“哈哈,算了,還是不要冒險了,現在他還不到非我不可的地步,我怕我說想回家,他就準了,放我回家,那我不就弄巧成拙嘍。”
系統只能跟蹤齊昊蒼的行蹤,看不到他的內心想法,所以江冰玉和阿福都不知道,其實齊昊蒼早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她走。
江冰玉一邊和阿福聊天,一邊趁著伺候筆墨的機會,向齊昊蒼體內輸入絲絲靈力。
蠱蟲的力量又衰弱了不少,齊昊蒼的體內的純陽氣息愈加強烈。
玄夜沉沉,月光幽冷。
齊昊蒼躺在床上,感覺體內有一股燥熱之氣亂撞,他熱得踢開被子,把兩條修長筆直的腿晾在外面。
他迷迷糊糊地睡著,又做了那個旖旎誘人的夢。
夢中女子的容貌比昨日清晰了些,杏瞳瀲滟,唇紅如櫻。
他臥于女子身后,鉗制住那雙纖細的手腕,將圓潤細滑的手臂禁錮于女子背后,然后吻上女子頸后瑩白如玉的雪肌。
動情之時,重重碾壓輕輕啃咬。
嬌軟的女子顫抖著,渾身透粉,眼尾胭紅,如被狂風摧殘的花枝……
“呼——”齊昊蒼又一次驚醒,猛地坐著身。
這次褻褲沒有濕潮的涼意,他的身體仍是燥熱難忍。
“爺,是要喝水嗎?”清軟的女聲飄然而來,朦朧燈光下,夢中女子的臉出現在眼前。
這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齊昊蒼尚未從夢中完全清醒過來,眉心微蹙,有些恍惚。
江冰玉卸除釵環,一頭青絲松垮垮地挽于腦后,穿一身白色細絹布中衣,披一件嫩綠色褙子,昏黃迷蒙的光線下,她面頰嬌美如雨下荷花,曲線玲瓏如山巒起伏。
“爺,是不是夢魘了,喝口水吧。”女子端著水杯半跪于床榻,陣陣幽香縈繞在男子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