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總是這樣纏綿,蘇晚站在重癥監護室外,隔著玻璃望著病床上的陸沉。
他的手背上插滿了針管,臉色蒼白如紙,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她的心臟。記憶突然被拉回到七年前的那個春天。
那時的蘇晚還是美術學院大二的學生,在櫻花紛飛的校園里,她抱著畫板匆匆趕路,
不小心撞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抬頭的瞬間,她撞進了一雙深邃如星的眼睛。“小心。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伸手扶住了她險些掉落的畫板。他穿著白襯衫,
領口別著一枚銀色的櫻花胸針,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后來蘇晚才知道,他叫陸沉,
是金融系的研究生,也是學生會主席。從那以后,櫻花樹下總能看到他們并肩的身影。
陸沉會在她畫畫時安靜地看書,也會在她畫完后帶她去吃校門口的章魚小丸子。“晚晚,
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某個櫻花紛飛的傍晚,陸沉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蘇晚靠在他的肩頭,看著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憧憬。然而,
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大四那年,蘇晚的父親突然被查出肺癌晚期,
家里的積蓄很快就見底了。陸沉得知消息后,默默地幫她墊付了大部分醫藥費,
但蘇晚卻在這時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是幾張陸沉和一個穿著名貴禮服的女人的親密照片,
附言寫著:“離開他,他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蘇晚握著信的手不住地顫抖,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想起陸沉從未帶她見過家人,想起他接電話時總是避開她,
原來一切早有預兆。那天晚上,蘇晚約陸沉在櫻花樹下見面。“我們分手吧。
”她強忍著淚水,聲音冰冷。陸沉愣住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為什么?
是因為叔叔的病嗎?我可以......”“夠了!”蘇晚打斷他,將照片甩在他臉上,
“我不想做別人的玩物。”說完,她轉身就跑,任憑陸沉在身后如何呼喊,都沒有回頭。
從那以后,蘇晚消失在了陸沉的世界里。她放棄了畫畫,找了份普通的工作,
每天忙著賺錢給父親治病。直到半年前,她在醫院偶然遇見了陸沉的母親。“小晚,
陸沉他......得了白血病。”陸母紅著眼眶,握住她的手,“他這些年一直在找你,
化療的時候還念叨著你的名字。”蘇晚感覺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她跟著陸母來到病房,
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陸沉,如今消瘦得不成樣子。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睛,
在看到她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晚晚,我終于等到你了。”他虛弱地伸出手,
蘇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到床邊痛哭起來。她這才知道,
當年的照片是競爭對手為了拆散他們而設的局,而陸沉這些年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她。
“對不起,是我沒有相信你。”蘇晚泣不成聲,緊緊握住他的手。陸沉卻笑著搖搖頭,
用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頭發:“回來就好,我還想再陪你看一次櫻花。”然而,
命運并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陸沉的病情急劇惡化,即使做了骨髓移植手術,
也沒能擋住癌細胞的擴散。此刻,看著病床上昏迷的陸沉,蘇晚的心就像被無數根針扎著。
“陸先生情況不太樂觀,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醫生的話如同一記重錘,
敲碎了蘇晚最后的希望。她跪在陸沉的床邊,將臉貼在他的手上,輕聲說道:“阿沉,
你說過要陪我看櫻花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陸沉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他費力地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枚櫻花形狀的鉆戒。“晚晚,
嫁給我......”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蘇晚流著淚點頭,將戒指戴在手上。
陸沉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的手慢慢垂落,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長鳴。蘇晚趴在他身上,
哭得撕心裂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也在為這段破碎的愛情哭泣。葬禮那天,
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蘇晚穿著潔白的婚紗,抱著陸沉的骨灰,緩緩走向櫻花林。
她將骨灰撒在櫻花樹下,輕聲說道:“阿沉,以后每年櫻花盛開的時候,我都會來看你。
”時光飛逝,轉眼間十年過去了。蘇晚開了一家畫室,專門教孩子們畫畫。
她的無名指上始終戴著那枚櫻花鉆戒,從未摘下。某個春日的午后,一個小男孩來到畫室。
他有著和陸沉一樣深邃的眼睛,懷里抱著一幅畫。“老師,這是我爸爸讓我送給你的。
”小男孩說著,將畫遞給蘇晚。展開畫的瞬間,蘇晚的淚水奪眶而出。
畫中是她和陸沉在櫻花樹下相擁的場景,右下角寫著一行熟悉的字跡:“晚晚,
我在櫻花盛開的地方等你。”窗外的櫻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蘇晚抬起頭,
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在櫻花雨中向她微笑著伸出手。原來,有些愛,
即使跨越生死,也永遠不會褪色。蘇晚將畫掛在畫室最顯眼的位置,每天看著它,
就像陸沉從未離開過一樣。她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他們的愛情依然在繼續,
就像這永不凋零的櫻花,永遠盛開在他們的記憶里。每年櫻花盛開的季節,
蘇晚都會帶著畫來到陸沉的墓前。她坐在櫻花樹下,輕聲訴說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仿佛他就在身邊。風拂過,櫻花落在她的肩頭,恍惚間,
她又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晚晚,我回來了。”歲月流轉,物是人非,
但那份刻骨銘心的愛,卻永遠定格在了那年櫻花盛開的季節。蘇晚明白,真正的愛情,
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而是即使陰陽兩隔,依然在心底為對方保留著最柔軟的角落。
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蘇晚帶著這份愛繼續前行。她用畫筆記錄下生活中的美好,
也將陸沉的故事講給每一個來畫室的孩子聽。她希望,通過這些故事,讓孩子們相信,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愛情。而每當夜幕降臨,蘇晚望著窗外的星空,
總覺得陸沉就化作了其中最亮的那顆星星,默默地守護著她。在櫻花落盡的季節里,
他們的愛情,依然在時光的長河中,閃爍著永不熄滅的光芒。十年后的深秋,
蘇晚在整理畫室舊物時,發現了一個塵封已久的牛皮紙袋。袋口系著褪色的櫻花絲帶,
里面躺著一本燙金筆記本,
扉頁上是陸沉的字跡:“給我永遠的晚晚——若生命只剩最后一頁,我要把所有未說的話,
寫成你的詩。”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干枯的櫻花標本,墨跡隨著歲月暈染出溫柔的毛邊。
陸沉用娟秀的鋼筆字記錄著化療期間的思念:“今天又夢到你在畫櫻花,
顏料沾在睫毛上像碎鉆。醫生說我情況不好,但想到你還在人間,連疼痛都變得值得。
”讀到第37頁時,蘇晚的手指突然頓住——紙上潦草涂滿她的名字,
旁邊用血寫著:“我怕來不及說,我愛你,比生命更久。”當晚,
蘇晚帶著筆記本來到櫻花林。月光透過光禿禿的枝椏灑落,她跪在兩人曾撒骨灰的地方,
輕聲誦讀那些遲到的告白。突然,一陣寒風卷起落葉,筆記本被吹開至最后一頁,
露出背面貼著的超聲波照片——那是他們分手前,
陸沉偷偷保留的、她去醫院檢查時遺落的單據,邊角寫著:“原來那時你就病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這個發現如驚雷般炸開。蘇晚顫抖著翻出父親的病歷,
終于明白當年自己為何會突然收到匿名信——陸沉早就知道她患上遺傳性心臟病,
為了不讓她在絕望中做出極端選擇,才獨自承受了所有壓力。淚水滴在超聲波照片上,
暈開了陸沉用紅筆圈出的一行小字:“別怕,我會成為你的藥。”次日清晨,
蘇晚收到一封來自瑞士的掛號信。信中是陸沉委托律師轉交的遺產清單,
除了巨額捐款定向用于心臟病研究,還有一份手寫的視頻遺囑。畫面里,
戴著毛線帽的陸沉坐在灑滿陽光的病房,身后墻上掛滿她的畫像:“晚晚,
當你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已經變成櫻花樹了。答應我,去做心臟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