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任憑我怎么呼喚她都不再應聲,靈魂仿佛陷入了沉睡。
身體的觸感越發真實,
像溺水瀕死猛然浮出水面,
一聲猛烈吸氣,我睜開眼。
面前是四十四歲滿臉滄桑的林輝,
生前我們是恩愛夫妻,
我死后十年,林輝從沒一次忘過我的忌日。
“林…”
我一時忘情想要摸他的臉,卻手腕的劇痛拉回現實。
猛然想起,我現在是剛剛自殺未遂的女兒。
可林輝看向我的眼神,為什么滿是厭煩?
要知道我活著時,林輝可是出名的女兒奴。
安安早產,出生時命懸一線。
那天是百年難見的災害性暴雨。
所有交通工具停運,千里之外考察項目的林輝,頂風冒雨自己開了一天一夜,最后車子被水淹到熄火,他蹚了幾十里水路趕到醫院。
護士說,林輝跪在搶救室外,聲聲祈禱愿用他的一切換我們母女平安。
所以才有了林予安這個名字。
“星星,我活著就是為保護你和女兒余生平安?!?/p>
那時公司所有的員工都知道,安安是林總的心尖尖。
幼兒園家庭運動會,安安一聲想要爸爸來。
林輝立刻放棄百萬簽約。
我們一家三口勇奪全部項目“金牌”的“歷史成績”,至今幼兒園無人超越。
那時二十多歲的林輝和我手搭手牢牢攥緊的“轎子”,托著三歲的女兒像是捧著整個珍重世界。
安安摟著我們脖子,我和林輝一邊一個親她臉蛋的照片被老師洗出來貼在幸福家庭表彰墻上。
那時林輝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安安舉高轉圈,然后再女兒咯咯笑的奶氣“壞爸爸”聲中,一臉滿足。
為什么他現在對安安這么不耐煩?
“爸…”
我迅速改口適應安安的身份。
但剛叫出了一個爸字,臉上已經挨了火辣一巴掌。
“別叫我爸!”
“林予安,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飛讓我攤上你這種不省心的東西!”
“擾亂嬌嬌的生日宴,把我又搞得妻離子散你才肯滿意嗎?!”
“真要死!找個沒人的地兒隨你便!”
“別死在我家!惹人討厭!”
我捂著臉大為震驚!
這竟是林輝對我女兒的態度?!
剛要質問,一個柔軟的嗓音出現病房門口,
“爸爸,您別怪安安姐?!?/p>
“是嬌嬌不好,安安姐姐能容嬌嬌和媽媽留在家里已經很大度了,嬌嬌不該貪心再過什么十八歲生日惹姐姐厭煩的…”
女孩兒一臉驚慌失措,
“安安姐對不起!我再也不過生日了!”
“只要你別讓爸爸媽媽為難,我可以跟你道歉?!?/p>
“下跪都可以!”
說著她竟真的要跪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姐姐,我只想咱們一家人一起不吵架?!?/p>
“爸爸求你別說姐姐了,嬌嬌真的沒關系!只要姐姐好好的,嬌嬌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林輝再婚了。
面前貌似柔弱的女孩,與存在安安腦海的記憶對應。
林輝的繼女,林嬌嬌。
四目相對,活著時就是鑒茶達人的我,茶達激響。
所以,死丫頭。
是你逼得我寶貝安安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