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從劇痛中驚醒，指尖觸到的不是極北的寒冰，而是繡著并蒂蓮的錦被。
前世剜眼之痛、斷手之苦仍在血肉里翻涌。蕭承煜那句“妖女就該受盡折磨”的冷笑。
沈清歡舉著毒酒時的得意。還有族人被皮鞭抽打的慘嚎，像利刃般扎進耳膜。
而窗外的晨鐘正敲過第三下——是了，今日正是我被宣旨入宮為三皇子續命的日子。
命運的齒輪，這一次由我來掰斷。1 重生撕詔我從床上彈坐起來，冷汗浸濕了中衣。
心口還在狂跳，眼前陣陣發黑。不是夢。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太過真實。摸了摸眼睛，
眼珠還在。動了動手腕，手也完好。真的是……回來了。回到了被宣旨入宮的那天清晨！
我死死攥住錦被，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上一世，我蘇挽棠，南疆續命族人。以血為引，
為病危的三皇子蕭承煜續命百日。他痊愈了。卻聽信了側妃沈清歡的讒言。
說我用邪術操控皇室。剜我雙眼，斬我雙手！我全族被流放極北苦寒之地，半數凍死途中！
那樣的恨，那樣的痛，此刻依舊在我血脈里奔涌。“吱呀——”門被推開。
是我的貼身丫鬟靈兒。“小姐，您醒了？宮里來人了，說是請您即刻入宮呢。
”靈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知道了，
更衣吧。”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銅鏡里映出一張尚帶稚氣的臉，蒼白，
卻眼神堅定。蘇挽棠，這一世，我絕不會再任人宰割！不多時，
內侍尖細的聲音便在院外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疆蘇氏女挽棠，身懷奇技，
能以血續命。茲聞三皇子蕭承煜龍體抱恙，特召蘇氏挽棠入宮，為三皇子續命。
欽此——”我一步步走出去，走到那宣旨的內侍面前。他展開明黃的詔書，正要遞給我。
我看著那熟悉的字眼，前世的絕望與屈辱再次涌上心頭。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
我伸出手——“嘶啦！”錦帛撕裂的聲音，清脆刺耳。我當著眾人的面，
將那道象征著我悲慘命運的詔書，撕成了碎片！“你！你好大的膽子！”內侍氣得臉色發白，
指著我的手都在發抖。我冷冷一笑，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南疆續命族之血，
早已因水土不服而發生變異。”“若強行為三皇子續命，不出百日，必遭反噬！”“屆時，
龍體損傷，可就不是我蘇挽棠一人能承擔的了！”我的話音剛落，
一道暴怒的聲音從院外傳來：“蘇挽棠！你好大的膽子！”蕭承煜！他一身錦衣，面沉如水，
快步走了進來，眼神像要噴出火。“竟敢當眾撕毀圣旨！我看你是貪生怕死，妖言惑眾！
”他厲聲呵斥，眉宇間滿是戾氣。我迎上他的目光，
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三皇子若不信，大可一試。”“只是不知，您的龍體，
賭不賭得起這百日之約？”蕭承煜被我的話噎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他大概從未想過，
一向溫順的我，竟敢如此頂撞他。“來人！”他怒吼道，“將這妖女給本王押入別苑，
嚴加看管！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幾個侍衛立刻上前，將我左右架住。我沒有反抗。
別苑么？也好。這一世的棋局，才剛剛開始。蕭承煜，沈清歡，我們慢慢玩。我的嘴角，
揚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2 謠言囚途我被粗暴地押解著，前往所謂的別苑。一路行來，
街道兩旁的百姓對著我指指點點。“看，就是那個妖女！
”“聽說她會吸人精氣給三皇子續命呢！”爛菜葉和臭雞蛋，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我狼狽地躲閃著，心中的屈辱與憤怒幾乎要將我吞噬。“住手！
”押送我的侍衛頭領喝止了他們。我不用想也知道，這些“續命女用邪術吸人精氣”的謠言，
定是蕭承煜命人散布的。他要毀了我，讓我身敗名裂！好狠的心。
我死死攥著袖中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一支雕著纏枝蓮紋的銀簪。簪尖冰涼，
刺著我的掌心。“小姐……”靈兒跟在我身邊，眼圈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搖了搖頭，
示意她不必擔心。這點屈辱算什么？比之前世的剜眼斷手，簡直不值一提。“聽說了嗎？
”路邊兩個差役的竊竊私語飄進我耳朵。“皇后娘娘勸三皇子暫且忍耐呢，
說要觀察這蘇氏女的血，是否真如她所說變異了。”皇后……我心中冷笑。
不過是想看看我是否還有利用價值罷了。蕭承煜，你的母后，可比你沉得住氣。也罷，
這正好給了我喘息之機。別苑其實就是一座廢棄的冷宮。荒草萋萋，蛛網遍結。
侍衛將我推入一間還算干凈的偏殿，便“哐當”一聲鎖上了門。我打量著這簡陋的囚室，
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母親，您看著。”我低聲呢喃，握緊了手中的銀簪。“前世的債，
女兒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蕭承煜，沈清歡，你們欠我們蘇氏一族的，
我蘇挽棠會親手拿回來！”這別苑，便是我反擊的起點。我的眼中，燃起復仇的火焰。
3 毒計初現別苑的生活，清冷孤寂。每日送來的飯食，簡單粗陋。這日傍晚，
一個陌生的粗使丫鬟送來一碗參湯。“蘇姑娘，這是三皇子特意吩咐給您補身子的。
”她低著頭，聲音有些不自然。我接過湯碗，入手溫熱。參湯？蕭承煜會有這么好心？
我舀起一勺，湊到鼻尖輕嗅。一股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異樣氣味混雜在參味之中。
我的心猛地一沉。烏頭堿！前世，沈清歡便是用這東西，一點點蠶食我的身體，
最后嫁禍于我！我面上不動聲色，淺淺嘗了一口。果然是它。“有勞了。
”我對那丫鬟淡淡說道。她如釋重負般，飛快地退了出去。我看著那碗參湯，眼神冰冷。
沈清歡，你的手段還是這么上不得臺面。我將參湯倒掉些許，假裝喝了大半。
然后從貼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早就碾成粉末的解毒丹，悄悄服下。
這是我續命族秘制的解毒圣藥，前世若非毒已入骨髓，或許……罷了，不想前世。次日午后，
沈清歡果然“駕到”了。她一身粉色宮裝，環佩叮當，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
身后跟著幾個捧著食盒的宮女。“挽棠妹妹，數日不見，妹妹清減了許多呢。
”她故作關切地拉起我的手，聲音甜得發膩。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里，
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與審視。“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她嘆了口氣，柔聲道，
“惹怒了三皇子，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呀。快些服個軟，三皇子心善，定會原諒你的。
”我垂下眼瞼，聲音軟糯，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怯意：“多謝側妃娘娘關心。
只是我蘇挽棠爛命一條，怕是污了娘娘的眼。”我頓了頓，
似乎有些猶豫地補充道：“承煜……三皇子他，也是為了皇室著想。
”我故意先喊了“承煜”，再慌忙改口。果然，沈清歡的臉色微微一變，
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妹妹說笑了。”她掩唇輕笑，眼底卻掠過一抹寒光。
她帶來的“補品”，自然也是加了料的。我假意推辭一番，才“勉強”收下。待她走后，
我看著那些“補品”，冷笑一聲。沈清歡啊沈清歡，
你以為我還是前世那個任你擺布的蘇挽棠嗎？我將她帶來的東西一一檢查，
果然都淬了慢性毒藥。“說來也怪，”我對著空蕩蕩的房間，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道，
“我近日偶感不適，太醫說是什么……哦，對了，烏頭之毒，初時不易察覺，待毒發時，
七竅流血，神仙難救。真是可怕。”我知道，她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會將這話原封不動地傳回去。沈清歡，你的狐貍尾巴，藏不住了。等著吧，好戲還在后頭。
4 誣陷杖責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日送來的膳食里，毒性更烈了幾分。
那粗使丫鬟將食盒放下，眼神躲閃，不敢看我。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一絲惶恐。
在她轉身欲走之際，我“不小心”手一抖。“哐當——啪！”食盒翻倒在地，
湯水菜肴灑了一地。那丫鬟猛地回頭，先是一愣，隨即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啊！蘇姑娘！
您……您怎么能……這可是側妃娘娘特意囑咐送來的膳食！”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哭喊道：“您……您是想毒殺側妃娘娘嗎？！”這演技，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放肆！
”一聲怒喝從門外傳來。蕭承煜黑著臉，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他一眼便看到滿地狼藉，
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鬟。怒火瞬間沖上了他的頭頂。“蘇挽棠！
”他幾步沖到我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啪！”火辣辣的痛楚從臉頰蔓延開來。
我被打得一個趔趄，嘴角滲出血絲。“你這個毒婦！清歡好心待你，你竟敢恩將仇報，
意圖謀害于她？！”蕭承煜指著我的鼻子，額上青筋暴跳，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我捂著臉，
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唇邊泛起一抹凄楚的冷笑：“三皇子，您何曾聽過我一句解釋？
”“在您心里，我蘇挽棠就是那十惡不赦的妖女，不是嗎？”“殿下！殿下息怒！
”沈清歡“恰好”趕到，一臉“驚慌失措”，聲音帶著哭腔。她撲到蕭承煜身前，
拉著他的衣袖，“焦急”地勸道：“挽棠妹妹她……她定不是故意的！
許是有什么誤會……”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里，卻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與陰狠。
蕭承煜看著她“受了委屈”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更盛。他一把推開沈清歡，指著我，
聲音冰冷得像淬了毒：“誤會？本王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來人！
給本王把這毒婦拖下去，重打三十杖！我看她還敢不敢放肆！
”立刻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沖了進來，如狼似虎地將我按倒在冰冷的長凳上。我沒有掙扎。
只是在她們動手之前，飛快地將早已含在舌下的解毒丹咽了下去。冰冷的藥丸滑入喉嚨，
帶著一絲苦澀。蕭承煜，沈清歡。這一杖，我記下了。他日，必當百倍奉還！我的眼神，
冷得像極北的寒冰。5 反殺轉機冰冷的杖子，一下下落在我的身上。皮開肉綻，痛徹心扉。
但我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這點痛，比起前世的剜眼斷手，又算得了什么？汗水混著血水，
浸濕了我的衣衫。我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時機，快到了。
“說不說！”行刑的婆子惡狠狠地喝道。蕭承煜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
沈清歡則依偎在他身旁，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得意笑容。我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頭，
看向蕭承煜。聲音虛弱，
卻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平靜：“三皇子……咳咳……”我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