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殘陽如血，數艘紅夷巨艦泊于燕子磯外，桅桿頂端圣喬治十字旗獵獵作響。三艘小艇悄然靠岸，甲胄鏗鏘聲驚起葦叢間白鷺。
英國水師提督查爾斯扶正三角帽，腰間燧發槍銅鈕映著寒光："明廷若拒貿易，皇家海軍不介意讓應天府嘗嘗開花彈滋味。"
身后商人范佩西把玩著鑲金鼻煙壺冷笑："那病秧子太子撐不過幾日，北邊蠢蠢欲動，明人遲早要求著買藥買火器。"
唯有黑袍傳教士羅堅強捧著拉丁文圣經，渾濁眼珠盯著皇城方向："撒旦的煉金術士……必須送上火刑架。"
王允昭負手立在玄武門城樓，粗制望遠鏡掃過江面三色旗幟。
夏紉蕙疾步登階，鵝黃襦裙沾著太醫院藥漬："紅夷商船夾帶鴉片，水師艦藏瘟疫痂粉，傳教士在蘇松一帶散布瘟疫即天罰邪說——這三股禍水，分明要亂我華夏根基！"
"查爾斯要戰，范佩西要利，羅堅強要魂。"允昭指尖劃過城墻箭垛，青磚縫隙里冒出幾莖蒲公英，"然英倫三島此刻才經黑死病，英格蘭議會與倫敦商人嫌隙日深……"話音未落，忽見江心主艦升起猩紅信號旗。
奉天殿內龍涎香氤氳，朱元璋摩挲著釉里紅鎮紙，丹墀下文武分列如雁陣。
紅夷使節昂首進殿，查爾斯鐵靴踏得金磚錚鳴："快速簽訂《秦淮條約》，無條件準許貿易和傳教，否則。"
"否則如何？"允昭緋袍玉帶越眾而出，腰間懸著夏紉蕙繡的素銀藥囊，"爾等在我京都散播瘟疫，現又借貿易在寧波傳播瘧疾。青霉素——"他突然甩袖亮出玻璃培養皿，青霉菌斑在日照下宛如星圖，"本官已用橘皮法量產，倒是你們商船夾帶火器，向反朝廷勢力輸送力量。"
查爾斯手中鼻煙壺當啷落地。
鴻臚寺通譯戰戰兢兢展開羊皮卷。見那紅夷使團分列三班：英吉利水師提督查爾斯扶劍而立，東印度公司代表范佩西指間金幣翻轉，耶穌會神父羅堅強合十禱告。
"我朝天子圣德巍巍，爾等蠻夷..."通譯話音未落，范佩西忽以生硬官話高喝："慢！"但見其拍掌三聲，四名昆侖奴抬進琉璃箱，內中赫然冰鎮著發霉柑橘。
允昭忽朗聲道："紅毛番既獻霉果，可是要效法華佗青蒿治瘧？"
"此非神藥，實乃禍根！"允昭慷慨激昂："此菌雖可抑創瘍之毒，然培育失當反成瘟疫之源。"當庭演示培植法，紅夷人但見霉絲在瓊脂間蔓生如星圖，皆瞠目難言。
查爾斯鐵手套撞在蟠龍柱上錚然作響：" 天朝物產豐盈，本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但若許我等設商館、傳圣教，愿獻蛇炮百門。"
羅堅強突然以拉丁語誦經，允昭卻用牛津英腔打斷："神父既通《馬可福音》，當知愷撒的歸愷撒。"轉身向御座行大禮："臣請設市舶司專理番貨，凡交易者必遵大明律——傳播瘟菌者，凌遲；暗輸軍械者，車裂！"
查爾斯暴喝拔劍，殿外忽傳來驚天裂帛聲。眾人奔至丹墀，但見燕子磯方向升起赤色孔明燈——此乃允昭與徐輝祖約定的警報。西夷艦船黑煙突冒，原是工部匠人依允昭所繪火棉，反將計就計焚其火藥艙！
"陛下明鑒，紅夷所謂船堅。"允昭廣袖帶風指向長江："實賴偷學我朝水密隔艙技藝！"言解大明寶船模型，展現十二帆八櫓之妙，六部九卿方知早前所謂下西洋宏圖早藏于袖里乾坤。
允昭展開自制簡易版《坤輿萬國全圖》，手指點在直布羅陀海峽："紅海商路被奧斯曼阻斷，貴國急需繞道好望角，這海圖……"范佩西瞳孔驟縮，商人本能讓他嗅到十倍利潤。
"商隊走私火器，水師測繪海疆、散播瘟疫——爾等真當大明無人？"允昭突然揮圖如劍，"若再敢以瘟疫為刃，縱隔重洋，大明寶船亦當犁庭掃穴！"殿外驚雷炸響，暴雨沖刷著銅龜碑上的"雖遠必誅"四字。
查爾斯單膝跪地："陛下明鑒，上月燕子磯船隊實為叛將霍華德帶領，現已去往倭國方向，英格蘭愿獻其首級謝罪。"
允昭又凜聲道：“貿易可通，再言有三不可——販瘟者不可恕，窺神器不可赦，裂疆土不可容！”
朱元璋拍案而起，九龍翼善冠十二梁震顫："著王允昭晉兵部右侍郎，兼理夷務！"又瞥見紅夷人呆現當場，嘴角微翹："賜穿麒麟服，準乘肩輿入西華門。"
朱元璋撫須長笑："著夏氏女擢尚宮局典籍，專司格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