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醒了？”
沈父坐在病床邊，慢條斯理地削著蘋果。
刀刃反射的冷光晃過他的眼睛。
“算你命大，這都沒死。”
歷墨淵喉嚨干澀。
“梨梨呢？”
“在隔壁病房照顧周辭川呢。”沈父終于抬頭，對向他的目光里，一片漆黑：
“這個主意，其實是我給辭川出的，得知你來德國后，我也擔心女兒會不會舊情復燃，所以我讓辭川演了這場戲，而你也看到了，我女兒第一時間救走的，是周辭川。”
蘋果皮“啪”的斷裂，掉進垃圾桶。
“你是沒看到她緊張的樣，守了整整三夜，眼睛都哭腫了。”
每一個字都像鈍刀，緩慢地凌遲歷墨淵的心臟。
他想起海水里沈棠梨那個冷漠的眼神，想起她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
她真的愛上別人了。
這個認知讓他呼吸發窒。
他滿眼凄切地看向沈父，聲音顫抖得像是禱告。
“沈叔叔，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補償梨梨......”
“咣當！”
水果刀狠狠扎進床頭柜。
沈父猛地站起身，壓抑的怒意瞬間從眼底噴涌而出！
“誰他媽稀罕你的補償？我女兒差點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
他一拳砸在歷墨淵臉上，鮮血瞬間從嘴角溢出。
“當初棠梨哭著跟我打電話，我只當她一時賭氣！”
“可我沒想到......”他揪住歷墨淵的衣領，手背青筋暴起。
“你眼睜睜看她被你初戀推下海，她從來不會游泳你不可能不知道！還讓她因為你被人在拍賣會砸了兩瓶酒，額頭縫了99針，還被你的初戀潑熱粥，手臂的燙傷現在還沒好！最可惡的是，因為你，她把最珍惜的孩子打掉了，醫生說以后落下病根，懷孕都很艱難！”
他的聲音蒼老的不成樣子。
“歷墨淵，我把你當忘年交朋友，你卻把我女兒當日本人糟蹋？！”
“是你差點害死了我寶貝女兒，是你親手把她推下深淵！”
又一拳落下，歷墨淵眼前發黑，卻沒有任何反抗。
他一拳接一拳砸下去，直到醫生護士沖進來死死拉住他。
他才喘著粗氣松開手，理了理凌亂的西裝，居高臨下瞪著歷墨淵。
“如果是你遭遇這些，你還會原諒那個男人嗎？”
歷墨淵嘴角滲血，緩緩閉上眼睛。
“如果是我，也不會原諒，是我錯了......”
他指節攥緊床單，聲音很輕。
“我歷墨淵任您懲治，如果打完這頓，您可以勸梨梨跟我回去......”
聽此，沈父一腳踹翻輸液架。
“你做夢！棠梨已經和周辭川訂婚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們的生活。”
“而你這輩子都孤獨終老，陷入永失所愛的悔恨里吧！”
沈父的暴力，并沒有換來歷墨淵的妥協。
他倔強地挺直脊背，聲音嘶啞。
“沈叔叔，我不會放棄的。”
“孽障，那你就試試看。”沈父冷笑，轉身要走，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頭譏諷地勾了勾唇。
“至于你那個瘋子初戀。”
“我叫人把她從監獄里釋放出來，關押進精神病院。”
“里面的人會好好伺候她，花招多得是，她會體驗比棠梨千百萬倍的痛苦。”
說完，他就摔門而出。
而歷墨淵的臉色卻古井無波。
換作曾經，楚眠眠只要擦破一塊皮，他都提心吊膽好半天。可如今，這個名字，在他心里掀不起半分波瀾。
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上跳躍著楚眠眠的名字。
“阿川！”電話那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錯了，真的知錯了，求求你叫他們放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他們拿來好多鞭子和辣椒油，說要讓我生不如死......”
“求你把我帶回去吧，我寧愿被你關在地下室，或者蹲監獄，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待著，我會死的！”
歷墨淵安靜地聽她說完，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
“眠眠，監獄的責罰對你而言太輕了。”
“而精神病院更適合你現在的狀態，我不會救你，你就在里面對梨梨懺悔終身吧。”
沉默半晌，那邊才遲遲反應過來。
“什么？歷墨淵，你真要對我見死不救？”
歷墨淵揉了揉疲憊的眉心，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是的，如果他們要你死，你就去死好了。”
楚眠眠的呼吸變得急促，隨后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
“歷墨淵，你不是人！我可是你的初戀啊！”
歷墨淵沉默片刻，聲音低沉而疲憊。
“初戀又怎么樣？就算有一百個楚眠眠，李眠眠，我心中只有沈棠梨一個人，我已經愛上她了。”
“你放棄吧。”
這四個字，像把刀，割斷了楚眠眠最后的理智。
“我算是看清你了，你一邊和沈棠梨糾纏不清，一邊又來給我說愛，你這種既要又要的人比我更賤！歷墨淵，是你把我害成這樣，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