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抵住我喉結時，血正從女殺手刀尖滴落。“這顆頭值二十金。”她踢了踢腳邊包袱。
“你的呢？”我顫抖著摸出警用配槍，她瞳孔驟縮：“引雷法器？”樹根湯在胃里翻騰時，
老翁慈祥遞來竹片：“公子莫嫌。”當劇痛從下身炸開，我發出的慘叫，驚飛了十里昏鴉。
集市喧鬧聲里，戲臺突然扯開巨幅海報。62歲阿湯哥，在畫布上縱身飛躍，
臺下戲子敲鑼嘶喊：“廉頗老矣，尚能跑否！”我盯著海報右下角那行小字，
血液瞬間凍結——“咸陽影戲班，秦王政三年立。”1.血刃與槍影山風卷著沙粒抽在臉上，
向少龍趴在土坡后，骨頭縫都透著冷。下方谷地震耳欲聾——黑壓壓的軍陣像鐵水在沸騰，
矛戟寒光刺得人眼疼。旌旗獵獵，猙獰的獸紋在風里撕扯。“咸陽宮的花壇呢？
”他喉嚨發緊，胃液倒涌。技術部油頭粉面的保證還在耳邊，
眼前卻是鋪天蓋地的青銅與皮甲。絕望像冰水灌進四肢百骸，視野開始旋轉扭曲。
他伸手想抓住什么，指尖掠過枯草碎屑，整個人栽進黑暗。嗤——冰冷的鐵銹味混著血腥氣，
死死釘在太陽穴上。向少龍猛地睜眼。先撞進視線的是一雙沾滿泥血的皮靴。
目光上移——扎緊的深色褲腿，窄袖短衣裹著矯健身軀，最后，對上一雙寒潭般的眼。
青銅短劍的尖，離他喉結不到半寸。劍身映出他狼狽的臉：泥土糊面，作訓服撕裂。
“呃…誤會？”向少龍擠出干笑，喉結滾動蹭到劍鋒，刺痛炸開。持劍的女子——眉峰如刀，
膚色被風沙磨得粗糙，唯有一雙眼亮得瘆人。她腳邊，一個粗布包袱滲出暗紅液體，
在地上洇開一小灘。她腳尖隨意踢了踢包袱，聲音冷得像冰碴：“這顆頭，值二十金。
”劍尖往前送了半分。“你的呢？”寒氣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向少龍瞬間清醒——這不是拍戲！那包袱里是真的人頭！“我…我沒錢！”他脫口而出，
冷汗浸透后背。“香港警察！自己人！”手卻本能地摸向腰側槍套。“別動！”女子厲喝，
劍鋒壓進皮肉。但她目光卻死死鎖住他腰間凸起。“何物？”向少龍指尖剛觸到冰冷槍柄。
要命！這玩意要是走火…他心一橫，猛地抽出配槍高高舉起！“法器！引天雷的法器！
”他扯著嗓子吼，手指死死扣住保險。“松手！不然同歸于盡！”女子瞳孔驟縮！
她沒見過這烏黑锃亮的鐵塊，但那金屬冷光和向少龍瀕死野獸般的眼神做不得假。握劍的手，
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死寂。只有風卷沙礫的嗚咽。包袱滲出的血，慢慢爬到向少龍手邊，
溫熱粘膩。“香…港？”女子生澀地重復，劍尖懸而未決，眼中殺意與驚疑瘋狂撕扯。
這個滿口怪話、手持奇器的男人，像塊砸進死水的石頭。“對！坐…坐時光機來的！
”向少龍豁出去了，槍口虛指著天。“要去咸陽拍…呃…觀禮！嬴政登基！
”他死死盯著對方眼睛，賭她聽不懂“拍”字。女子眉頭擰成死結。突然，她收劍還鞘！
快如閃電！向少龍一口氣還沒松完——“嬴政？”女子嗤笑出聲，那笑聲像刀刮骨頭，
帶著赤裸裸的嘲弄。“那豎子，墳頭草都三尺高了！”她抱臂而立，
像看一具死尸：“他三年前就蹬腿了！還登基？你給鬼拍去？”轟！向少龍腦子里，
像引爆了炸彈。劍鋒抵喉的恐懼，被這句話碾得粉碎。只剩一片冰涼的空白。地點錯了。
時間…也錯了！任務，徹底完了。2.殺機與甜毒向少龍癱在冰冷的沙地上，
骨頭縫里都透著死氣。善柔——那女殺手的名字——正用他的鞋帶，把他雙手死死反綁。
動作粗暴，勒得腕骨生疼。“起來。”她踹了他小腿一腳，力道不重，侮辱性極強。“帶路。
”“帶…帶什么路？”向少龍聲音發飄。善柔彎腰，撿起地上那柄沉重的青銅短劍，
隨意在向少龍肩頭蹭掉血跡。冰涼的劍身貼著他脖頸皮膚滑過，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找你的‘時光雞’。”她語氣平淡，像在說去抓只野兔。“能送你來的東西，
定能送我離開這鬼地方。”她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厭棄，快得抓不住。離開？
向少龍心頭一跳。墜毀的穿梭機…那堆廢鐵能有什么用？但他不敢說。這女人捆他的手法，
透著股庖丁解牛般的熟練。“在…在那邊山坳…”他硬著頭皮指了個方向。善柔揪著他后領，
像拎麻袋一樣拽起來。山路崎嶇，向少龍雙手被縛走得踉蹌，幾次差點栽倒。善柔也不扶，
只在后面冷冷跟著。她的目光像芒刺，刮過他后頸，最終落在他鼓囊的背包上。“包里何物？
”她突然問。向少龍一個激靈：“沒…沒什么！干糧！水！”他下意識側身想擋。太遲了。
善柔一步上前，手指靈巧地挑開背包搭扣。向少龍的心提到嗓子眼——槍！急救包！
還有…她的手探進去，精準地摸出一個錫紙包裹的長條。巧克力！
善柔捏著那光滑閃亮的錫紙包裝，指尖捻了捻，眼中第一次露出毫不掩飾的驚異。
她湊近細看，錫紙在夕陽下折射出流動的、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奇異光澤。“此乃…何物？
”她聲音繃緊。“仙家寶箔？”“糖！就是糖！”向少龍急喊。“吃的！甜的！
”他生怕她當成什么暗器。善柔狐疑地瞥他一眼，指甲小心地劃開錫紙邊緣。
濃郁的、奇異的甜香瞬間逸散。她盯著那黝黑油亮的塊狀物，猶豫片刻，竟伸出舌尖，
極快地舔了一下！瞬間，她整個人僵住！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第一次瞪得滾圓！
瞳孔里清晰的震驚和…一絲迷醉？像沙漠旅人驟遇甘泉。她猛地縮回手，像被燙到，
死死攥緊那塊巧克力，指節發白。再看向少龍時，眼神徹底變了——不再是看死人，
而是看一座行走的金礦，混雜著貪婪與極深的忌憚。“帶路。”她聲音沙啞，
把巧克力塞進自己懷里，劍柄重重頂在向少龍腰眼。“快！”向少龍疼得抽氣，心頭卻稍安。
賭對了！這跨越兩千年的甜味炮彈，暫時砸暈了這女煞星。3.樹根湯與刮骨刀暮色四合時，
他們終于看到山坳里兩間歪斜的土坯房。一縷細弱的炊煙，在死寂的黃土世界里，
脆弱得像隨時會斷。“去。”善柔用劍鞘捅了捅向少龍后背，自己閃身隱入旁邊枯樹叢，
只留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討吃的。敢耍花樣…”她沒說完，但頸后的涼意說明一切。
向少龍拖著灌鉛的腿走近。開門的是個老翁，溝壑縱橫的臉寫滿驚懼，
尤其看到他反綁的雙手和身后陰影里若隱的寒光。“公…公子？”老翁聲音抖得不成調。
“老伯…行行好，給口吃的…”向少龍擠出最慘淡的笑，肚子適時地咕嚕巨響。
老翁渾濁的眼掃過他身后黑暗，打了個寒噤，哆嗦著讓開門。屋里更暗，一個老婦縮在灶邊，
嚇得篩糠。老翁顫巍巍捧出個粗陶碗，碗里是渾濁的深褐色湯水，
飄著幾根煮爛的、像樹根的東西。“公子…山里…就這了…”老翁卑微地遞過來。
那氣味…像漚爛的草根混著土腥。向少龍胃里翻騰。他瞥見門縫外善柔冰冷的眼神，一咬牙，
仰頭猛灌！又苦又澀的粘稠液體滑過喉嚨，像吞了口泥漿。“好…好喝！
”他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老翁臉上的褶子瞬間舒展：“好惡人！他說好喝！
”他對著老婦歡喜地喊，像得了天大的褒獎。下半夜，報應來了。
腸子像被無形的手瘋狂擰絞！向少龍蜷在草鋪上，冷汗浸透衣服。
火山噴發般的急迫感沖向下腹！他火燒屁股般彈起，撞開屋門撲向屋后臭氣熏天的角落。
解開褲子蹲下，洪流傾瀉。冷風一激，他猛地僵住——沒紙！“老伯！衛生紙！
”他夾著腿嘶喊，聲音變調。老翁揉著眼出來：“衛…衛生紙？何物？”“擦…擦屁股的！
”向少龍快瘋了，胡亂比劃。“哦！”老翁恍然大悟，慢悠悠走到墻根，彎腰摸索，
遞過來一塊東西。月光下，一塊兩指寬的竹片！邊緣磨得稍光，
但分明還豎著幾根猙獰的木刺！向少龍眼前一黑。“這…這能用？！”“嗯，
”老翁一臉淳樸的肯定，“上好的廁籌！管夠！”悲憤交加！向少龍顫抖著接過這“刑具”。
當那粗糙帶刺的邊緣，第一次接觸嬌嫩皮膚時——“嗷——！！！”凄厲的慘嚎撕裂夜空，
驚得樹叢里善柔都按緊了劍柄。幾只昏鴉撲棱棱驚飛，罵罵咧咧消失在黑暗里。
4.糧袋與催命符天蒙蒙亮，向少龍扶著墻挪出屋，每走一步，下身都火辣辣地疼。
老夫婦已等在門口。老翁枯手捧著一個用破藍布，仔細包好的小包裹，癟癟的。
“公子…路上…”他遞過來，渾濁眼里是樸實的擔憂，又羞愧地低頭。
“就…就這點麩皮…莫嫌…”老婦低頭絞著空蕩蕩的衣角，沉默像石頭壓向向少龍心頭。
這怕是他們最后的口糧。一股熱流沖上眼眶。他鄭重接過那輕飄飄的包裹：“多謝！
”手摸向背包側袋，他掏出最后半塊巧克力，撕開錫紙。濃郁的甜香再次彌漫。“這個，
甜的，給你們。”老夫婦驚疑地看著這烏黑“石頭”。老翁小心舔了一下，老臉瞬間舒展，
每道皺紋都在發光！“甜！真甜！”他像孩子般驚呼，珍重地掰了一半給老婦。老婦舔了舔，
枯槁的臉上綻放出巨大的驚喜，捧著那點甜蜜，手都在抖。晨霧中告別。向少龍剛拐出山坳，
樹后寒光一閃！善柔鬼魅般現身，劍尖直指他懷里藍布包裹。“交出來。”她聲音淬冰，
目光掃過他鼓起的胸口——巧克力早被她搜刮干凈。向少龍下意識護住糧袋：“就點麩皮！
你…”劍鋒擦著他頸側掠過，削斷幾根頭發！善柔手腕一翻，冰冷的劍身拍在他臉上，
力道不重，侮辱極強。“想餓死？還是想現在死？”她逼近一步，
身上血腥氣混著巧克力的甜膩，形成詭異壓迫。向少龍牙關緊咬，屈辱感灼燒肺腑。
他慢慢解下糧袋，扔過去。善柔一把抄住，掂了掂，嫌惡地皺眉，卻還是塞進自己懷里。
“走。”她劍柄頂住他后腰，力道狠辣。“找你的鐵鳥！今日再找不到…”她沒說完，
但頸后的殺意如有實質。向少龍踉蹌前行，下身刺痛，胃里空空，
背后是冰冷的劍和更冰冷的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5.畫中飛賊與秦王印日頭毒辣。
向少龍被推搡著，跌進一片喧囂的泥潭。趙國的市集像個巨大的、骯臟的蜂巢。土路擠滿人，
汗臭、牲口臊、烤餅焦糊味、劣酒酸氣攪成一團，嗆得人窒息。赤腳的農人，裹皮襖的獵戶，
吆喝的小販…聲浪震耳欲聾。善柔的劍鞘隱在粗布下，死死頂住向少龍腰眼。“問路。咸陽。
”她聲音壓得極低，像毒蛇吐信。向少龍強忍惡心，擠到一個賣柴的老漢跟前。“老丈！
咸陽怎么走？”老漢抬頭，像見了鬼：“咸…陽？”他嗤笑起來，黃牙稀疏。
“嬴政那短命鬼，骨頭都朽了三年啦！還咸陽？公子莫不是從墳里爬出來的？
”周圍哄笑一片，看猴戲似的目光扎過來。向少龍渾身冰涼。最后一絲僥幸被碾碎。地點錯！
時間錯！三年！他像個笑話！善柔的劍鞘猛地往前一捅！劇痛讓向少龍悶哼出聲。“廢物！
”她聲音淬毒。就在絕望滅頂時，街角突然炸響震天鑼鼓！
人群潮水般涌向一個草席搭的破臺子。向少龍被裹挾著往前擠。臺上，
一個油頭粉面的戲子踩著夸張的步子，尖著嗓子吼：“看官瞧好！仙家奇畫！
天上地下獨一份兒！”兩個雜役嘿咻著，猛地扯開臺后蒙著的巨大灰布！嗡——！
向少龍腦袋像挨了一錘！一幅巨大到刺眼的“畫”！色彩濃烈得不似人間！畫布中央，
一個穿著古怪黑衣的男人，正從萬丈高空縱身飛躍！
動態、光影、背景…每一根線條都透著工業印刷的廉價感，卻狠狠撕裂了戰國的時空！
碟中諜！阿湯哥！戲子敲著鑼，扯著破鑼嗓子嘶喊，唾沫橫飛：“六十二歲飛賊——！
”“尚能跑否——？！”人群嘩然，指指點點，當個新奇熱鬧看。向少龍卻如遭雷擊！
血液瞬間凍結！他死死瞪著海報右下角——一行歪歪扭扭、墨跡未干的小字，像淬毒的針，
扎進他眼里：“咸陽影戲班，秦王政三年立。”秦王政三年？嬴政登基后的第三年？
穿梭機墜毀在趙國…這海報卻產自秦國咸陽？還打著嬴政的年號？時空的亂麻，
在這一刻打了個血腥的死結！6.沙雕與活人畫“跑——！”向少龍嗓子劈了叉，
拽著善柔就往人堆里扎。善柔反應更快！劍鞘一橫，蠻力掃開擋路的人群，
硬生生犁出一條路。身后，戲臺方向爆發出更大的混亂。鑼鼓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
是驚恐的尖叫和雜役撕心裂肺的哭嚎：“妖法！畫吃人了！”向少龍根本不敢回頭。
那海報像燒紅的烙鐵印在腦子里。咸陽影戲班？秦王政三年？這他媽是秦國的東西！
怎么出現在趙國邊境？還畫著兩千年后的阿湯哥？時空的裂縫像一張獰笑的嘴，要把人吞噬！
兩人像受驚的兔子，一頭扎進市集旁污穢的窄巷。腐爛的菜葉和牲口糞便混著泥水，
糊了滿靴。善柔猛地將他按在濕滑的土墻上，冰涼的手指鐵鉗般扼住他喉嚨，
氣息噴在他臉上，帶著巧克力的甜膩和血腥的殺意。“說！”她眼底翻涌著風暴，
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子刮骨。“那畫！是何邪術？咸陽影戲班…是你同伙？！
”“同伙個屁！”向少龍被掐得翻白眼，艱難嘶吼。“那畫上的人…是我老家…一個飛賊！
演…演戲的！”他拼命組織語言。“那班子的名字…秦王政三年…意思是嬴政當大王第三年！
懂嗎？第三年！不是他剛登基！”善柔瞳孔猛縮！扼住喉嚨的手松了半分，
驚疑不定：“你說…那畫上飛賊，是你故人？這班子…打著秦王的旗號？
”她顯然抓住了關鍵信息。“咸陽…秦國都城？”“對！秦國！”向少龍喘著粗氣，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班子肯定是從秦國來的！海報…那畫就是他們帶過來的！找到他們！
也許…也許就能知道去咸陽的路！也許…”他不敢說下去，也許能碰到其他“穿越者”？
也許能解開這該死的時空之謎？善柔死死盯著他，眼神銳利得像要把他的靈魂剖開。
巷外市集的喧囂隔著土墻傳來，混亂似乎平息了些，但一種詭異的寂靜籠罩著。突然，
巷口光線一暗。一個賣炊餅的漢子，直挺挺地杵在那里。眼神空洞，
嘴角卻咧開一個極其夸張、僵硬到詭異的笑容。他手里還抓著半塊餅，
餅上的芝麻簌簌往下掉。“客…官…”他喉嚨里發出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帶著非人的平板。
“買…畫…么…”他抬起手，僵直地指向巷子深處，動作像提線木偶。
一股寒氣從向少龍尾椎骨竄起！這笑容…這語調…活脫脫就是剛才戲臺上，
那個油頭粉面的戲子！可眼前這人分明是賣餅的！“邪祟！”善柔厲喝一聲，反手拔劍！
寒光一閃！那漢子不閃不避，臉上笑容絲毫不變。劍鋒劃過他的手臂，沒有血！
只有簌簌掉落的…沙土！被劍鋒劃過的地方，皮膚像風化的墻皮般剝落，
露出里面灰黃色的、干燥的沙粒！那漢子依舊咧著嘴，身體卻開始迅速崩解，
從手臂蔓延到肩膀、胸膛…整個人如同被推倒的沙雕，嘩啦一聲，坍塌在污穢的泥地上，
化成一堆了無生氣的沙土！只有那半塊炊餅，孤零零地躺在沙堆上。巷子里死寂。
向少龍胃里翻江倒海，扶著墻干嘔起來。活人變沙？那海報…那戲班…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善柔臉色鐵青，劍尖還滴著不存在的血。她盯著那堆沙，又猛地看向向少龍，
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恐懼、殺意、還有一絲…抓住唯一線索的瘋狂。“找那個戲班。
”她收劍入鞘，聲音冷得像冰河下的石頭。“現在。立刻。
”7.闖鬼戲班夜幕像浸透墨汁的破布，沉沉壓下來。城郊荒墳地旁，
一座廢棄的土廟透出微弱搖曳的火光，映著廟門口一塊歪斜的木牌——“咸陽影戲班”。
木牌上還沾著暗紅的、疑似血跡的污漬。“就…就這兒？”向少龍趴在冰冷的草叢里，
聲音發顫。土廟破敗不堪，斷壁殘垣在月光下投下猙獰怪影。唯一完好的正殿里人影晃動，
傳出壓抑的爭執聲。“班主！那畫真不能留了！”一個沙啞的男聲帶著哭腔。
“柱子…柱子就摸了一下！整個人就…就成沙了！邪門！太邪門了！”“放屁！
”一個尖利的聲音氣急敗壞地反駁。“那是仙家寶貝！秦王宮里流出來的！懂不懂？！
值大錢！柱子那是自己命賤，沖撞了仙氣！”這聲音油滑中帶著貪婪，
正是白天臺上那個戲子。“可…可那畫上的人…”“閉嘴！再敢胡咧咧，
老子把你舌頭割了泡酒！”班主惡狠狠地威脅。“看好東西！明日一早就走！離開這鬼地方！
”殿內陷入死寂，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善柔像只蓄勢待發的黑豹，伏在向少龍身邊，
氣息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兩個看守，門邊一個，火堆旁一個。”她聲音細微如蚊。
“班主在里面。我解決門邊，你引開火堆旁的。”她塞給向少龍一塊棱角鋒利的碎石。
“別弄死，問話。”向少龍手心全是汗，冰涼的石塊硌得生疼。殺人？不，
是打暈…他心臟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膛。善柔沒給他猶豫的時間，身影一晃，
已如鬼魅般貼著墻根滑向廟門陰影。門邊那個看守抱著根木棍，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善柔動了！快得只剩一道殘影！手掌如刀，精準狠辣地劈在對方頸側！看守哼都沒哼一聲，
軟軟癱倒。幾乎同時，向少龍咬牙，用盡全力將手中石塊，
砸向殿內火堆旁另一個看守的后背！“哎喲！”看守痛呼一聲跳起來。“誰？！”就是現在！
向少龍猛地從草叢里竄出，故意弄出大動靜，掉頭就往廟后黑黢黢的亂墳崗跑！“站住！
”看守又驚又怒，抄起腳邊的柴刀就追！善柔如同融入陰影的流水，
在向少龍引開看守的瞬間，已閃身滑入破敗的殿門。殿內，
一個穿著花哨綢衫、油頭粉面的干瘦男人，正背對著門。撅著屁股在一個破木箱里翻找什么，
嘴里還罵罵咧咧。“寶貝…老子的寶貝…”他渾然不覺殺神已至。善柔無聲地欺近，
冰冷的劍鋒悄，無聲息地貼上他油膩的后頸。班主渾身一僵，像被凍住，
翻找的動作戛然而止。“別…別殺我…”他聲音抖得像風中落葉，一股尿騷味彌漫開來。
“畫。”善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比劍鋒更冷。“哪來的？
”8.秦王宮秘聞破廟里彌漫著尿騷味和柴火的煙味。班主癱在地上，褲襠濕透，
臉色慘白如紙，再不見半分白天的油滑囂張。“仙…仙子饒命！”他磕頭如搗蒜。
“畫…畫是…是從咸陽…秦王宮里…流…流出來的！”善柔的劍尖穩穩抵住他咽喉，
眼神示意他繼續。“小…小人原是咸陽宮…一個倒夜香的賤役…”班主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有…有一次，宮里…宮里一處偏殿…炸了！好大的雷！火光沖天！宮墻都塌了半邊！
”向少龍心頭猛震！穿梭機？！墜毀在咸陽宮？！“后…后來…清理廢墟…”班主眼神驚恐，
仿佛又看到那場景。“就…就在碎石頭底下…扒拉出…扒拉出這個！”他顫抖著指向墻角，
一個用破布蓋著的長條狀東西。“好大一塊…怪布！
花花綠綠…上面畫著個…穿緊身衣的飛賊…還…還有字！
就…就偷偷卷了跑出來…一路逃到趙國…想著…想著靠這仙畫…賺…賺點錢…”他哭嚎起來。
“可…可這畫它…它吃人啊！
碰過它的人…摸久了…就…就慢慢變干…變脆…最后…最后風一吹就…就成沙了！
柱子…還有之前幾個伙計…都…”活人沙化！果然是那海報的輻射污染？向少龍后背發涼。
“那班名？”善柔劍尖往前送了半分，血珠沁出。“是…是小人自己瞎刻的！
”班主嚇得魂飛魄散。
…秦王政三年…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就聽說秦王登基好幾年了…”線索斷了。
向少龍一陣失望。“去咸陽的路。”善柔的聲音不容置疑。“地圖。關隘口令。
敢錯一個字…”劍鋒的寒意說明一切。班主篩糠般抖著，連滾帶爬爬到破木箱旁，
哆嗦著翻出一卷臟兮兮的羊皮，又結結巴巴報了幾個地名和晦澀的口令。
“…函谷關…守將是蒙…蒙驁…口令是‘風林火’…”他眼珠亂轉，顯然藏著掖著。
善柔一腳踩住他手腕，力道狠辣。“還有呢？”“啊——！”班主殺豬般慘叫。“有…有！
還有條…條小路！過…過野狼峪…能…能繞開關卡！但…但有狼群！還有…還有…”“說！
”“還有…秦王的…黑冰臺！”班主眼中充滿恐懼。
“神出鬼沒…專…專抓細作…被他們盯上…死…死路一條…”黑冰臺？秦國特務機構？
向少龍心往下沉。善柔收回腳，一把奪過羊皮地圖。她掃了一眼癱軟如泥的班主，
又看向墻角那幅蓋著破布的“吃人畫”，眼神冰冷。最終，她手腕一翻，
劍柄狠狠砸在班主后頸！班主哼都沒哼，暈死過去。“走。”她卷起地圖，
目光掃過那幅邪畫，沒有絲毫留戀，轉身沒入門外濃稠的黑暗。
向少龍最后看了一眼那破布下詭異的凸起，打了個寒顫，快步跟上。夜風嗚咽，
像無數冤魂在荒墳間哭泣。9.狼吻與巧克力野狼峪。名副其實。嶙峋的黑石像巨獸的獠牙，
參差地刺向墨藍色的夜空。嗚咽的風在石縫間穿梭，發出鬼哭般的尖嘯，
卷著砂礫抽打在臉上，生疼。
“地圖上說…貼著左邊崖壁走…”向少龍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手里的火把忽明忽滅，
只能照亮腳下幾步遠濕滑的石徑。羊皮地圖粗糙，
所謂的“小路”不過是野獸踩出的模糊痕跡。善柔走在前方，身影在火光邊緣若隱若現，
像一道沉默的幽靈。她的劍始終半出鞘，警惕地掃視著黑暗中每一個可疑的輪廓。
黑冰臺三個字，像無形的鞭子抽在兩人背上。突然！“嗷嗚——！”凄厲悠長的狼嚎，
毫無征兆地從左側陡峭的崖壁上方炸響！緊接著，四面八方都傳來應和的嚎叫！
綠瑩瑩的鬼火，在黑暗中一片片亮起，快速移動，從高處，從兩側，從后方，急速逼近！
轉眼間，他們就被包圍了！饑餓的狼群！數量多得嚇人！“背靠石壁！”善柔厲喝，
聲音斬釘截鐵！她猛地將向少龍往后一扯，兩人脊背重重撞上冰冷堅硬的崖壁。她一步跨前，
擋在向少龍身前，半截青銅劍刃在火光下，劃出一道森冷的弧光！第一匹體型碩大的頭狼，
從三米高的黑石上猛撲而下！帶著腥風，直取善柔咽喉！善柔不退反進！矮身！旋步！
劍光如毒蛇吐信！噗嗤！精準地捅進頭狼柔軟的腹部！順勢狠狠一攪！滾燙的狼血噴濺而出！
“嗷——！”頭狼慘嚎著摔在地上，腸穿肚爛，劇烈抽搐。血腥味徹底點燃了狼群的兇性！
更多的黑影從四面八方撲來！獠牙在火光下閃著森白的光！善柔的身影瞬間被淹沒！
向少龍心臟狂跳！他背靠石壁，手里只有一根燃燒的火把！一頭惡狼避開善柔的劍光，
呲著牙，低吼著朝他撲來！腥臭的口涎幾乎滴到他臉上！求生的本能壓倒恐懼！
向少龍怪叫一聲，用盡全力將火把狠狠捅向狼嘴！“嗤啦！”皮毛燒焦的惡臭彌漫！
那狼痛得嗷嗚一聲，攻勢一滯！就在這瞬間！善柔的劍如同死神的鐮刀，從斜刺里遞出！
精準地刺穿了惡狼的脖頸！狼尸沉重地砸在向少龍腳邊，溫熱的血浸濕了他的靴子。
戰斗短暫而慘烈。善柔像一尊浴血的殺神，在狹窄的石徑上騰挪閃避，每一次劍光閃動，
都帶起一蓬血雨和凄厲的慘嚎。地上很快躺了四五具狼尸。但狼群悍不畏死，依舊前仆后繼！
她的動作開始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遲滯，呼吸也變得粗重。青銅劍畢竟不是神兵，
砍殺骨骼時發出沉悶的鈍響，劍刃已經崩了幾個小口。一頭狡猾的灰狼繞到側面，
趁著善柔格擋正面攻擊的間隙，猛地撲向她持劍的右臂！獠牙狠狠咬下！“呃！
”善柔悶哼一聲，劇痛讓她手臂一抖！青銅劍差點脫手！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袖！
更多的狼眼放光，嗅到血腥，攻勢更急！向少龍看得目眥欲裂！他背包里…背包里還有東西！
他猛地扯開背包，不顧一切地在里面翻找！急救包！紗布！還有…最后一塊備用的壓縮餅干？
不！不是這個！他的手指觸到一個堅硬的、小小的錫紙方塊！是巧克力！
他偷偷藏的最后一小塊！“善柔！張嘴！”向少龍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善柔正一腳踹飛撲向自己面門的餓狼，聞聲下意識地側頭。向少龍用盡畢生力氣，
將那個小小的錫紙方塊，精準地朝她嘴里扔去！生死關頭，善柔根本來不及思考！
她憑著本能張口一接！錫紙包裹的小方塊落入她口中。牙齒下意識地咬下。“咔嚓。
”微弱的碎裂聲。下一刻，一股洶涌澎湃、難以想象的、爆炸般的甜味！
混合著濃郁的可可醇香，瞬間在她干渴灼燒的口腔里炸開！像一股甘冽的清泉，
像一道溫暖的陽光，猛烈地沖刷過她疲憊的神經和緊繃到極限的肌肉！那極致純粹的甜味，
帶著不屬于這個殘酷世界的撫慰力量，像電流般瞬間貫通四肢百骸！善柔渾身劇震！
那雙被殺戮和血腥充斥、冰冷如寒潭的眼眸里，第一次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
疲憊感奇跡般消退，右臂傷口的劇痛，似乎也麻痹了一瞬！一股全新的、近乎狂暴的力量，
從身體深處奔涌而出！“吼——！”她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
沾血的青銅劍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化作一片暴烈的光幕！速度、力量陡增！劍鋒所過之處，
殘肢斷爪飛濺！撲上來的餓狼，如同撞上絞肉機，瞬間被撕碎！
狼群終于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殺戮震懾！攻勢一滯，發出畏懼的低嗚，夾著尾巴開始后退。
善柔持劍而立，胸膛劇烈起伏，嘴角還殘留著一點融化的、烏黑的巧克力痕跡。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背靠石壁、臉色煞白、手里還攥著空癟錫紙的向少龍。火光跳躍。
她的眼神極其復雜，震驚、疑惑、一絲殘留的殺意，
還有…一種被那極致甜味撼動的、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茫然。她沒有說話，
只是深深看了向少龍一眼，那眼神，讓向少龍心頭莫名一顫。她撕下一條衣襟，
草草纏住流血的手臂，動作依舊利落，但似乎少了點之前的絕對冰冷。“走。”她聲音沙啞，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轉身，踩著狼尸，率先走向峽谷更深沉的黑暗。背影依舊挺拔，
卻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那一小塊巧克力的甜味里，悄然融化了一角。
10.黑冰臺與懸崖路野狼峪的出口，像一道被巨斧劈開的窄縫。
天光從縫隙里艱難地透進來，照亮前方一片陡峭向下、布滿碎石和荊棘的斜坡。斜坡盡頭，
是奔騰咆哮的濁黃色河水——黃河的一條兇險支流。“地圖上…過了河…就是秦國地界。
”向少龍喘著粗氣，指著下方翻滾的濁浪，又看看手里被汗水浸得模糊的羊皮卷。
“可…可這怎么過？”沒有橋，沒有船，只有咆哮的河水。善柔沒說話。她站在崖邊，
目光鷹隼般掃視著對岸。手臂上的布條滲出血跡，在晨光下顯得刺目。
昨夜那小塊巧克力的甜味，似乎還在舌尖殘留，讓她看向向少龍的目光，少了些純粹的殺意，
多了幾分審視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別扭。突然，她眼神一凝！
對岸一片稀疏的樹林邊緣，幾道極其隱蔽的反光一閃而逝！像是金屬在晨曦下剎那的折射！
“趴下！”善柔厲喝，猛地將向少龍撲倒在地！“咻——！”幾乎同時，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空氣！一支漆黑的、尾羽特殊的弩箭，擦著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狠狠釘入崖壁的巖石中！箭尾兀自嗡嗡震顫！冷汗瞬間浸透向少龍后背！黑冰臺？！追來了？
！“咻！咻！咻！”更多的弩箭如同毒蜂，從對岸樹林里激射而出！角度刁鉆，
覆蓋了他們藏身的這片崖頂！碎石被打得飛濺！“走這邊！”善柔低吼，一把拽起向少龍，
不再猶豫，朝著那條布滿荊棘碎石、陡峭得令人眩暈的斜坡沖了下去！
她選擇了一條近乎自殺的路！但留在這里，就是活靶子！碎石在腳下嘩啦啦滾落，
荊棘撕扯著褲腿。向少龍連滾帶爬，五臟六腑都快顛出來。善柔在前面開路，劍光閃動，
斬斷攔路的荊棘，動作依舊迅捷，但每一次揮劍牽動手臂傷口，她的眉頭都狠狠皺一下。
弩箭追著他們的身影射來，釘在身邊的石頭上，發出“奪奪”的悶響。險象環生！
終于沖到斜坡中段，下方就是奔騰的河水，震耳欲聾。河邊亂石灘上，
似乎有幾塊巨大的、半浸在水中的巖石可以落腳。“跳過去！
”善柔指著離岸最近的一塊巨大礁石，距離他們所在的斜坡邊緣，足有兩米多遠，
下面是翻滾的濁浪！“我…我不行！”向少龍看著那距離和下面咆哮的河水，腿肚子發軟。
“要么跳！要么死！”善柔的聲音不容置疑。她瞥了一眼上方，
追兵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崖頂邊緣！弩箭再次鎖定！沒有時間了！善柔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她猛地抓住向少龍的手腕！不是拖拽，而是…一種近乎托付的緊握！
帶著昨夜那小塊巧克力的溫度。“信我！”她低喝一聲，不容分說，拽著他，
借著下沖的勢頭，朝著那塊濕滑的礁石，縱身飛躍！風在耳邊呼嘯！失重感攫住心臟！
渾濁的河水在腳下翻滾咆哮！向少龍死死閉上眼，只感覺手腕上那只冰冷沾血的手，
力量大得驚人，像唯一的救命稻草。砰！砰！兩聲沉重的悶響！腳下傳來濕滑堅硬的觸感！
兩人重重地砸落在巨大的礁石上！向少龍摔得七葷八素，善柔也踉蹌了一下，悶哼一聲，
顯然牽動了傷口。“快！去那塊石頭后面！”善柔急促地喘息，指著礁石后方一處凹陷，
勉強能藏身。頭頂，追兵已經趕到崖邊，弩箭再次如雨點般射下！但礁石巨大，
成了天然的掩體。向少龍驚魂未定地縮在石頭后面，
看著身邊臉色蒼白、手臂滲血更甚的善柔。她背靠著冰冷的巖石，胸膛起伏，
眼神卻死死盯著對岸那片樹林。那里，幾個穿著緊身黑衣、臉覆黑巾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河邊，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如同看著落入陷阱的獵物。黑冰臺！
真的追來了！前有惡犬，后有懸崖！11.金餅與渡船冰冷的河水拍打著礁石，
濺起腥臭的浪沫。對岸，幾個黑冰臺的黑影如同索命的鬼魅，無聲地沿著河岸移動，
尋找著最佳的射擊角度。弩箭時不時“奪”地一聲釘在礁石上，
離向少龍蜷縮的腦袋不過幾寸，碎石崩飛。“他們…他們在繞！”向少龍聲音發顫，
死死貼著濕滑的巖石凹陷處。黑冰臺的人，顯然在尋找礁石群的薄弱點，
或者等待他們被逼出來。善柔背靠巖石，急促地喘息。手臂的傷在劇烈活動后，
崩裂得更厲害，暗紅的血漬在粗布上迅速洇開。她臉色蒼白，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線，
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盯著對岸。昨夜巧克力帶來的那點暖意，
在冰冷的殺機面前蕩然無存。突然，她目光越過奔騰的河水，鎖定了上游方向！
渾濁的水流中，一個不起眼的黑點正隨波起伏，緩緩靠近！是一艘破舊的渡船！船體狹長，
像是用整根巨木鑿成，船身布滿青苔和水漬。船尾一個戴著破斗笠、披著蓑衣的老艄公，
正佝僂著腰，慢悠悠地撐著長篙，似乎完全沒察覺此處的殺機。“船！”向少龍也看到了，
絕望中透出一絲狂喜。善柔眼神卻更冷。“黑冰臺的眼線？”她低語，帶著濃重的懷疑。
那船離礁石群還有幾十米遠，水流湍急，老艄公似乎也無意靠岸，只想順流而下。對岸，
一個黑冰臺似乎也發現了渡船，抬手示意同伴。幾支弩箭立刻調轉方向，指向那艘小船！
這是警告，也是試探！老艄公似乎毫無所覺，依舊慢悠悠撐著篙。“不能讓他們毀船！
”向少龍心提到嗓子眼，那是唯一的生路！善柔眼中厲色一閃！
里掏出一樣東西——是之前從向少龍背包里搜刮走的、裝著幾塊軍用壓縮餅干的錫箔包裝袋！
她動作快如閃電，將袋子狠狠一抖，里面殘留的些許碎屑粉末飄散出來。她指尖沾了點粉末，
又飛快地從地上蹭了些許濕泥和苔蘚，在錫箔袋內側用力一抹！然后，她手臂運足力氣，
猛地將那塊揉皺的錫箔袋朝著上游方向、遠離礁石群的水域拋去！錫箔袋在渾濁的河面上空，
劃出一道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銀光軌跡。“噗通”一聲，
落入離渡船尚有七八米遠的水中，濺起一小朵水花，隨即被渾濁的河水吞沒。這微弱的動靜，
在奔騰的河水聲中幾不可聞。但對岸的黑冰臺，
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銀光和落水聲！幾支弩箭瞬間離弦！“嗖！嗖！嗖！
”漆黑的弩箭，精準地射向錫箔袋落水點附近的水域！箭尾的黑色羽毛在水面上，
只留下幾個小小的漩渦，便消失無蹤。就在黑冰臺注意力被引開的剎那！善柔低吼：“跳！
”她一把抓住向少龍的手腕，拽著他，如同撲食的獵豹，從礁石后方猛地竄出！
目標直指那艘，已經漂流到礁石群下游邊緣的破舊渡船！
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冰冷的河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渾濁的河水嗆進口鼻！
向少龍拼命撲騰，善柔則死死拽著他，借著水流的力量，奮力向那艘慢悠悠的渡船游去！
老艄公似乎這才被水里的動靜驚動，停下撐篙，斗笠下渾濁的眼睛朝他們望來，滿是驚愕。
“老丈！救命！”向少龍嗆著水嘶喊。善柔已游到船邊，濕透的手抓住船舷邊緣，
借力猛地一翻，帶著一身水花滾上了狹小的船板！動作依舊利落，但上船后一個踉蹌，
險些摔倒，手臂的傷處傳來劇痛，讓她悶哼一聲。向少龍也被她連拖帶拽弄上船，
趴在濕漉漉的船板上咳得撕心裂肺。“哎喲！造孽喲！”老艄公嚇得直跺腳。“哪來的水鬼！
莫把老漢的船弄翻嘍！”對岸，黑冰臺顯然發現了他們的金蟬脫殼！幾聲憤怒的唿哨響起！
剩下的弩箭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朝著渡船激射而來！善柔眼神一厲，
抓起船板上一個破舊的木桶，猛地朝射來的弩箭擋去！“奪奪奪！
”幾支弩箭深深釘入厚實的木桶板！但仍有漏網之魚！“噗！
”一支弩箭擦著老艄公的斗笠邊緣飛過，帶起幾根草屑！“殺人啦！！”老艄公魂飛魄散，
再顧不上罵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撐篙！破船在湍急的水流中猛地加速，打著旋向下游沖去！
暫時脫離了弩箭的有效射程。對岸的黑冰臺黑影停在河邊，冷冷注視著渡船遠去，
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并未立刻追擊。函谷關就在前方，他們似乎篤定獵物逃不掉。
船在渾濁的河水中起伏。善柔丟掉插滿箭矢的木桶，喘著粗氣，靠著船舷坐下。
撕下濕透的布條，重新緊緊勒住手臂的傷口，鮮血依舊不斷滲出。她臉色白得嚇人。
老艄公驚魂未定，撐著篙，嘴里不停念叨：“晦氣！真晦氣！
碰上黑冰臺的大爺們…你們…你們是逃犯？”向少龍癱在船板上，渾身濕透冰冷，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讓他說不出話。善柔抬眸，冰冷的目光掃過老艄公，沒回答，
卻從懷里——那個之前裝著巧克力的地方——摸索了一下。她掏出的不是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