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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青 樓女子,用十年血肉錢供竹馬寒窗苦讀。
他承諾,金榜題名時(shí),定用八抬大轎迎我過門。
可后來,我被一頂小轎從后門抬入。
門前,鑼鼓喧天迎娶的是將軍府嫡女。
我委曲求全,可新夫人還是容不下我。
她命我吞混著潲水的冷飯,睡結(jié)霜的柴房。
三伏天要數(shù)清階前螞蟻,數(shù)九寒天著單衣采梅上雪。
被鞭子抽過,被熱油潑過。
夫君勸我忍耐,他說像我這樣的風(fēng)塵女子,能進(jìn)狀元府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
寒冬里,我衣著暴露取悅達(dá)官貴人,不慎掉進(jìn)結(jié)冰的湖中。
冰水灌進(jìn)喉嚨時(shí),我不想掙扎了。
這人間......不值得。
意識消散前,突然有雙手狠狠掐住我脖子:「廢物!用十年青春喂出條白眼狼,就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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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崔錦鸞陰沉著臉跨進(jìn)門時(shí),我就知道今天又逃不過了。
我縮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藏進(jìn)墻縫里。
可她的目光還是像刀子一樣剜了過來。
「小賤人,又在這兒躲懶?」她柳眉一豎,聲音尖得刺耳。
我慌忙扔下掃帚,撲通跪地磕頭。
額頭抵著冰涼的地磚,嘴里不住地求饒。
其實(shí)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但這些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我連辯解都不敢。
后來聽說,賞花宴上,她被人出言諷刺了。
「聽聞狀元夫人自幼習(xí)武,想必不擅風(fēng)雅之事吧?」
「紅袖添香的雅趣,狀元郎怕是享受不到了。」
席間頓時(shí)響起幾聲曖昧的輕笑。
有貴女接話道:「我聽說,那位可是能執(zhí)筆題詩、素手調(diào)香的妙人兒呢。」
郡主故作驚訝,「你說的是,狀元郎府上那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花魁』?我若沒記錯,她一曲《霓裳》曾名動京城呢。」
宴席上皆是金枝玉葉,她這個(gè)七品編修之妻坐在末席,連丫鬟添茶都比旁人慢三分。
滿座哄笑中,她指甲掐進(jìn)掌心,臉上卻還得堆著笑:「妾身粗笨,讓諸位見笑了。」
回家后,她拿我出氣。
「賤人!」她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將我拖到院中,「你倒是好本事,如今滿京城都在議論我比不上一個(gè)女支子!」
我疼得眼前發(fā)黑,卻不敢呼痛:「夫人你息怒,奴婢不敢。」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我臉上,火辣辣地疼。
「既然你這么愛顯擺才藝,今夜就在這雪地里彈琴,彈到我說停為止!」
初冬的雪簌簌落下,我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指尖早已凍得青紫。
琴弦割破指尖,血珠剛滲出就被凍成了冰碴。
「這是鬧什么?」
熟悉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
我抬頭,看見沈硯之披著狐裘大氅踏雪而來。
他掃了一眼我血跡斑斑的手指,眉頭都沒皺一下:「又惹夫人生氣了?」
「夫君!」崔錦鸞立刻換了副面孔,委屈地拽住他袖子,「這賤婢害我在賞花宴上出丑。」
沈硯之拍拍她的手,溫聲道:「夫人金尊玉貴,何必跟個(gè)玩意兒置氣?」
他的目光掃過我凍得發(fā)紫的手指,冷笑一聲:「裝這副可憐樣子給誰看?」
他突然抬腳,狠狠踹在我肩上。
我猝不及防向后栽去,后腦重重磕在石階上,眼前一陣發(fā)黑。
「賤婢!」他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強(qiáng)迫我抬頭,「夫人待你寬厚,你倒敢在外敗壞她的名聲?」
「奴婢沒有。」我顫抖著辯解。
「啪!」
一記耳光打得我耳中嗡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掐住我的下巴,指甲幾乎陷進(jìn)肉里。
轉(zhuǎn)頭卻溫柔地執(zhí)起崔錦鸞的手:「娘子莫?dú)猓瑸榉蜻@就替你出氣。」
說著,奪過丫鬟手中的藤條。
破空聲響起時(shí),我本能地蜷縮起來。
「啊!」
藤條抽在背上,單薄的衣衫立刻滲出血痕。
一下,兩下......
「夫君仔細(xì)手疼。」崔錦鸞嬌聲道。
沈硯之果然停下,親昵地刮了下她鼻尖:「還是夫人心疼我。」
他攬過崔錦鸞的肩,「雪夜寒涼,夫人不如隨我去暖閣飲杯熱酒?至于她......」他瞥我一眼,「別臟了夫人的眼,還不快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