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葉天不希望節外生枝，這幾天無序發生的事已經夠多，再漫延下去，敦煌就沸騰了。
“白晝小姐，稍安勿躁，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他張開雙臂，橫在門口，擋住白晝去路。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錯了。”
“好了，給我個面子。”
白晝冷冷一笑，揮了揮手，葛蘭如夢方醒，左右看看，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明天，莫高窟見吧！”
白晝飄然出去，無聲消失。
沙發上，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司空摘星，突然睜開了眼：“葉天，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怎么有趣？”
“你知道嗎？我聽到白晝聯系，要去醫院的太平間看盾術師遺體。她曾自言自語，來得太晚了，幸好，盾術師將會為她傳遞最后的消息。”
葉天一怔，寶象大師為首的盾術師的確已經歸西。
如果她們能傳遞消息，那就有些奇怪了。
“葉天，我去盯著她，如果有什么結果，馬上告訴你！”
司空摘星如此積極，讓葉天心里沒底。
“司空，不管你背后的金主是誰，我都得告訴你，千萬不要貪心多事。不然就會惹來大麻煩。”
“放心吧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闖蕩江湖！”
司空摘星悄悄溜出去，轉眼間不見蹤影。
葉天查閱白晝的資料，其中有一條記載，數年來的辯經場上，她始終保持全勝記錄。
色迦寺一帶，已經沒人能夠在智慧上超過她。
即便是曲日大師，也不肯出面，處于長年面壁閉關中。
有人傳言，白晝帶著前世密宗記憶而生。
她的出發點，就是其他修行者的天花板。
現在，葉天最想知道，白晝追隨盾術師的足跡過來，是想為她們收尸，還是為割肉咒而戰？
門又打開，白晝站在門口。
“我去看盾術師遺體，要不要一起來？”
葉天求之不得，立刻跟上去。
兩人到了敦煌醫院的太平間，工作人員拉開六只冰柜抽屜，六位盾術師平躺在里面，淡青色的臉上布滿了霜花。
再次面對寶象大師，葉天內心充滿遺憾。
她們的死，應該歸罪于葛蘭。
葛蘭只說林寶兒中了割肉咒，卻沒說清楚，割肉咒的殺戮目標是巴尼赫家族，而林寶兒只是割肉咒的容器。
六人冒然前來，半生修行，灰飛煙滅。
白晝戴上一次性手套，彎腰觀察寶象大師，接著捏住了對方的手。
遺體雙手已經僵硬，緊緊攥在一起，扣在丹田之上。
其他五人，也是如此。
“我來了，臨終咒術就解除吧。你們想告訴我什么，就說出來！”
白晝的聲音，充滿溫柔，猶如春風里的冰雪，正在融化。
咯的一聲，寶象大師的雙手猛地分開。
“滅日印。”
其余五人，雙手也逐次分開。
“滅月印，滅風雷印，滅暗印，滅覺察印，滅星火追蹤印。好，你們六人，最終留下的消息，我全都明白了。”
寶象大師臉上的霜花輕輕炸開，她的嘴角輕輕牽動，突然現出笑容。
白晝雙手合十：“放心去吧，雪山之上，下次冰雪重塑之時，靈魂必將相遇。”
她親自動手，將六只抽屜推回去。
兩人走出太平間，白晝轉身，擦去淚痕。
葉天拿出紙巾，無聲地遞到白晝手上。
“她們說，這不僅僅是苗疆割肉咒之戰，林寶兒的黑絲突變，預示著一場天地危機。以她們的智慧，只來得及判斷，與鎮魔圖有關。”
葉天的心猛地一沉，黑絲出現以來，他已經有了這方面的判斷。
色迦寺如此重視，派門下第一弟子白晝前來，就證明，他們不僅僅要為巴尼赫家族解決心腹大患，而是關乎大寺的未來根基。
“現在，我去莫高窟，計劃提前。”
“我跟你去。”
葉天毫不猶豫，立刻答應跟隨。
路上，葉天聯系陸菲。
“他們帶著青銅棺去了月牙泉，進了湖邊帳篷。有人在湖邊點燃了一堆巨大的篝火，但青銅棺沒有放在篝火邊，應該是在等待某個時刻。”
葉天只說要去254窟，沒有提及白晝的名字。
“現在看那幅畫還有意義嗎？林寶兒遭受困厄，盾術師死了......這事已經接近尾聲。研究所有人打電話給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于那些無法窺見答案的事，不如放棄。所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葉天打斷陸菲：“不要找理由了，我跟白晝在一起。”
他善解人意，從陸菲的推托中，聽懂了對方在想什么。
陸菲沉默了一陣，黯然開口：“她來了，就更沒有研究所什么事了。我想，自己可以回所里去了。”
葉天嘆氣：“陸菲，我從港島保護林寶兒過來，事到如今，無法收場。你此刻回所里，怎么匯報？不如我們合作，先解決割肉咒，再解決之后的麻煩？”
白晝看著車外，一言不發。
道路兩側，僅有少量的防沙灌木。
除此之外，都是灰色的戈壁灘。
葉天深知，高手合作，事半功倍。
假如陸菲撤出去，等于敦煌研究所不再幫忙，要解決林寶兒的事，就麻煩了。
“葉天，想想看，所里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強行幫你，沒有這個道理啊？”
白晝忽然開口：“壁畫如龍，神龍見首不見尾。大家一起，完成此事，我幫助敦煌研究所，解決三大難題。”
電話中，陸菲聲音突然提高：“三大難題？你是在說笑話？”
“你現在就打電話給研究所，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
陸菲沉默，接著掛斷了電話。
葉天對于敦煌研究所的工作也很熟悉，所謂“三大難題”，不亞于三大天問，都是沒有答案的極難問題。
近年來，江湖人只知道第一個問題——“敦煌所有壁畫是一條龍，合理排列，就能破解莫高窟的秘密。”
剩下的兩個問題，每一個都提高百倍難度。
既然第一個都解決不了，后兩個就沒必要知道了。
葉天沒有一句廢話，他確信，白晝說到做到。
其他人不相信，只是因為他們沒有窺見色迦寺的大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