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些人為什么都盯著你嗎？”
“為什么？”
“首先，你的動作、你的神態，太不自然了，大家都是正常走路，只有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大家當然會盯著你。”
“可是……就算很正常，大家也是一直盯著我……我明明什么都沒做。”
小姑娘皺了皺鼻子，心中涌起一陣委屈。
王玄機伸出兩根手指，示意道：“這就又分為兩個原因了，第一，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漂亮？”
小姑娘靦腆地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聽到異性的夸贊，臉色有些微紅：“我爸爸媽媽也是這樣說的。”
“漂亮的事物總是格外吸引人，我也有類似的煩惱，每次從異性面前走過，那些女生總是盯著我的臉使勁瞅，有的恨不得直接朝我撲過來，對于這些目光，我們這類人只能選擇接受，習慣之后就很好了。”
“是這樣嗎……？”
面對小姑娘懷疑的目光，王玄機使勁點了點頭，又說道：
“比如西月家年輕一代的雙月之一，‘明月仙子’西月明，她長得也很漂亮，但是以她的氣場，就算站到人群中央，敢于抬起頭打量她的才是少數，敢和她對視的更是寥寥無幾，她就是我們這類人努力的方向。”
小姑娘若有所思：“有了‘氣場’……就能讓人不敢和我們對視……我大概明白了！”
“很好，但還不只是這些。”
“嗯？”
“還有第二個原因，你有沒有發現大家都穿著鞋子。”
小姑娘聞言，雙手沿著身側向外平舉，右腳抬起，形成了一個金雞獨立加展翅合并在一起的古怪姿勢，她把右腳抬過左腿膝蓋，親眼確認之后又猛地向前方高高抬起，就這樣把將腳底直勾勾展示給了王玄機。
沒料到小姑娘突然有此動作，王玄機還來不及閉上眼，就看到她淺灰色的裙擺直接隨著古怪動作滑落到了腰部，然后一條同色的燈籠打底褲露了出來。
知道有打底褲，王玄機這才好意思仔細打量一眼，只見小姑娘腳底與腳面一樣瑩瑩如玉，明明在湖邊走了好長一段路，別說泥水，連一丁點灰塵都沒沾染上……
小姑娘得意道：“你看，我的腳不會變臟，所以我不需要穿鞋子！”
似乎是怕王玄機看不清楚，小姑娘還保持著平伸兩條胳膊、向前高高抬起一條腿的姿勢，單腿往前蹦跶了一步。
“咳咳……”王玄機趕忙制止道：“你以后千萬不要再在別人面前做這種動作，就算穿了打底褲也不太雅觀。”
“呀！”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壓下裙擺，恢復了亭亭玉立的姿勢，只是臉色已經一片通紅。
“另外，這不是腳會不會臟的問題，而是不穿鞋子這種行為太過特殊，總會吸引到別人的目光。”
“可是媽媽已經答應了我，只要穿了打底褲，就可以不穿鞋子的……”
“你媽媽真是這么說的？”王玄機神色古怪，有些難以想象這孩子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樣的了。
“對啊。”小姑娘乖巧點頭，“我爸爸也說：‘不穿鞋子就不穿吧，我當年光著腳跑了那么多地方，也從沒怕過誰。’”
“你父母可真是……”
“我知道的，爸爸媽媽其實也不喜歡穿鞋子！”
王玄機做了個深呼吸，繼續勸道：“你能讓自己的行為大方坦蕩，可以減少三分目光，你能練出明月仙子那樣的氣場，又可以減少三分目光，你能穿上鞋子，可以再減少三分目光。”
“如果你甘愿接受走在街上時大家都看向你，那就堅持不穿鞋子吧。”
“我……”小姑娘垂下頭，皺眉皺鼻子噘嘴巴，心中有多不情愿在臉上表現得一清二楚，最終她銀牙緊咬，整張俏臉苦兮兮的，像是做出了無比殘酷的決定：“好，我穿鞋子！”
她在腰間一抹，便從綁在腰帶上的儲物囊中，取出了明顯早就準備好但始終沒有派上用場的鞋襪，然后懷著不知道多么壯烈的心情，故技重施，使用無比穩當的金雞獨立的姿勢，把襪子套在了腳丫子上，又終于把腳承受酷刑般顫顫巍巍伸進了鞋子里……
王玄機便要轉身離開，身后傳來清脆稚嫩的聲音：“對了大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在教室里明明是前后桌，自己還被反反復復點名，如果是別人問這個問題，王玄機絕對只當她是拿自己找樂子，但這個小姑娘在某些方面顯然不能當做正常人……
猶豫了一下，他說道：“我叫王玄機。”
“原來是玄機哥哥，你好你好，我叫隋時樂，我們算是朋友了嗎，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隋時樂……好名字，但我們最好不要做朋友，最多只能偷偷做朋友，有別人在場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暴露和我認識的事。”
“為什么啊？”
“因為做我的朋友可能會遇到很多麻煩。”
“可是爸爸媽媽說，朋友是很好的關系，為了朋友，要能做到兩肋插刀什么的！我不怕麻煩，我就要和你做朋友。”
王玄機搖搖頭，離去的同時警告道：“如果你做不到我的要求，那你就不算是我的朋友。”
在學府之中，只要老師、學生各自遵守其規范，老師傳授知識，學生進行學習，那么就會產生學院業力。
其中，老師擁有影響學院業力的權力，例如在課堂上按照《標準課堂規范》處罰學生，學生在處罰期間將無法汲取學院業力。
老師還掌握一部分制定學習規則的權力，例如老師可以制定作息時間與課程表，在西月宏亮的班級，每個上午都是室內課，每個下午都是自習課，自習課的范圍很大，在斑斕學府之內即刻，自習課的內容也沒有任何限制，就算如此，依然能夠產生學院業力。
告別了隋時樂，王玄機按照三年來養成的習慣，快步向圖書館趕去。
斑斕學府的圖書館很大，它位于斑斕湖中央，占據了整個湖心小島。
因為占地面積足夠大，圖書館的高度反而只有六層，其內部藏書多到需要以億計，而且每個月都在更新，不過只有幾萬本書籍屬于斑斕學府特殊館藏，絕大部分通藏類書籍是“學府聯盟”諸多學院一起分享、聚合、歸納而成，也是數十萬年來凝聚的人族智慧結晶。
王玄機的目標，是記載這可變道業的圖書，其中的將近兩百本，記載的正是以自身存在為道業的人的真實經歷，這些書他已經反反復復查閱了幾十遍。
三年來，他已經鍛煉到能讓自己大多數時候保持心如止水的狀態，但在今天這個將要決定命運的日子，他的心始終不可能真正平靜，看似日常的行為下，壓抑著壯闊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