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繁華熱鬧的街巷之中,有著這樣一段令人稱奇的故事。小姐偷懶時,
我便是她最可靠的放哨人;小姐翻墻,我急忙搭起木梯;小姐要教訓人,我立刻遞上板凳。
若論起敬業,京城之內無人能出我之右,堪稱最合格的狗腿子丫鬟。身為賣身的丫鬟,
我不過是小姐故事里的附屬,在說書人口中更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可我從未心生不甘,
只因小姐那般美好。直到有一天,有人找上小姐索要我,而小姐竟讓我嫁給他!
那人乃是禁衛軍千夫長,整個王朝僅有三十位的顯赫人物,且還有希望晉升為禁軍統領。
禁軍統領一共三位,每人掌管上萬禁軍,權勢滔天。我聽了小姐的話,帶著忐忑與期待,
踏入了這場未知的姻緣……1 替嫁情深暮色如濃稠的墨汁,緩緩浸染著京城的天空,
侯府內的燈籠次第亮起,在暮色中搖曳出暖黃的光暈。我蹲在小姐的梳妝臺前,
手指輕輕摩挲著那身嶄新的嫁衣。大紅的綢緞上繡著繁復精美的并蒂蓮,
金線在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阿桃,你真的愿意替我嫁給他?
”小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我轉過頭,看著倚在床邊的小姐,
她今日特意卸下了華服,只著一襲素色襦裙,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
平日里靈動的眉眼此刻卻滿是擔憂。我咧嘴一笑,
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松:“小姐說什么呢,您對我這么好,替您嫁個人又算得了什么。
況且,那可是禁衛軍千夫長,說出去多威風!”話雖如此,可心里卻像是揣了只小兔子,
咚咚跳個不停。小姐輕嘆一聲,起身走到我身邊,伸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阿桃,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這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我……”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眼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我急忙打斷她的話:“小姐,您就別想那么多了。您忘了,
當初您從人販子手里救下我的時候,我就說過,這條命都是您給的。現在能幫上您的忙,
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是三年前的一個雪夜,
我被人販子關在又冷又暗的地窖里,渾身凍得發紫,意識也漸漸模糊。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命喪于此的時候,小姐帶著侯府的家丁出現了。她不顧地窖里的臟亂,
親自將我抱了出來,用自己的披風裹住我,輕聲說:“別怕,以后有我在。”從那以后,
我便成了小姐身邊最得力的丫鬟。我們一起在花園里賞花,一起在亭子里躲雨,
一起捉弄那些不長眼的小廝。在我心里,小姐早已不是主仆關系,而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可你明明知道,我和蘇硯……”小姐欲言又止。我自然知道,小姐和蘇硯,
那個江南來的才子,早已私定終身。若不是蘇硯家中突遭變故,進京趕考又落了榜,
兩人也不會被逼到如此境地。禁衛軍千夫長顧沉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小姐,
三番五次上門提親。侯府雖有權有勢,可也不敢得罪皇上身邊的紅人。無奈之下,
小姐想出了讓我替嫁的主意。“小姐,您放心,我會把日子過得好好的。說不定啊,
那顧千夫長是個大好人呢!”我笑著安慰道。其實,我心里也沒底。
聽說顧沉舟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手段狠辣,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可既然是小姐的決定,
我便愿意一試。夜深了,小姐執意要和我同睡。我們躺在柔軟的床上,
就像以前無數個夜晚一樣,說著悄悄話。可今晚的氣氛卻格外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離愁。“阿桃,以后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不管怎么樣,
侯府永遠是你的家。”小姐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卻又無比堅定。我點點頭,
盡管知道她看不到,輕聲說:“知道啦,小姐,您就別操心我了,快睡吧。”黑暗中,
我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帳幔,思緒萬千。明天,我就要以侯府二小姐的身份,
嫁給那個陌生的千夫長了。等待我的,會是怎樣的生活呢?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只盼著一切都能如小姐所說,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窗外,月光如水,灑在侯府的屋檐上,
也灑在我忐忑不安的心上。這一夜,注定無眠。2 洞房驚變迎親的嗩吶聲穿透侯府朱門時,
我正被喜娘按在梳妝臺前梳妝。鳳冠上的珍珠流蘇垂在眼前,晃得人頭暈目眩,
銅鏡里映出的那張被胭脂涂得艷麗的臉,恍惚間竟像是陌生人。“二小姐可真是好福氣,
顧千夫長親自來迎親呢!”喜娘的聲音尖細得像只喜鵲,手中木梳重重地劃過發頂。
我攥著嫁衣袖口的指尖微微發白,聽見前院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后停在正廳門前。
透過雕花窗欞,我瞥見一抹玄色身影下馬。顧沉舟身披暗紅披風,
腰間玄鐵令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腰間長刀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每一步都踏出軍人特有的鏗鏘。他仰頭看向侯府匾額的瞬間,眉眼鋒利如出鞘的劍,
看得我心頭猛地一跳,慌忙退到屏風后。“吉時到——”禮官的喊聲驚得滿院賓客屏息。
我被喜娘扶著起身,紅蓋頭落下的剎那,周遭的光影驟然暗了下去。
耳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竊竊私語,有人說“侯府二小姐藏得可真嚴實!
”有人議論“顧千夫長這次算是抱得美人歸!”這些聲音混著喜慶的樂聲,攪得人心里發慌。
跨火盆時,喜娘小聲提醒:“二小姐小心。”我卻因裙擺過長險些絆倒,
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托住我的手肘。隔著蓋頭,我聞到淡淡的冷香,
像是雪后松枝混著鐵銹的味道,這應該就是顧沉舟身上的氣息。他沒說話,
只是穩穩扶著我走過紅毯,那雙手透過嫁衣傳遞的溫度,燙得人臉頰發燙。
花轎顛簸著穿過京城長街,我攥著繡帕的手滿是冷汗。隔著轎簾,
隱約聽見百姓們的議論聲:“聽說顧千夫長打仗時殺過百人”“新娘子是侯府嫡女,
金枝玉葉配英雄”……這些話像尖銳的石子,不斷敲打在心上。直到花轎終于停在顧府門前,
我才驚覺自己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拜堂時,顧沉舟的動作利落得近乎敷衍。一拜天地時,
他彎腰的幅度比我還小;二拜高堂時,因他父母早逝,只對著牌位草草行禮;夫妻對拜時,
我聽見他低低的一聲輕笑,那聲音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帶著幾分玩味。
婚宴上的喧鬧聲隔著房門隱隱傳來,我獨自坐在新房里,聽著更夫敲過二更,
才終于等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響。顧沉舟帶著滿身酒氣走進來,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斜斜地投在喜帳上。他解下披風隨手扔在椅子上,玄色勁裝勾勒出結實的肩背,
腰間長刀泛著幽幽冷光。“摘了吧。”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我愣了愣,
反應過來他是讓我摘蓋頭,指尖顫抖著捏起紅綢,緩緩掀開。燭光驟然照亮視野,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右眼角下方有一道極淡的疤痕,
為這張臉添了幾分肅殺之氣。顧沉舟倚在桌旁,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我:“侯府二小姐?
”他刻意咬重“二小姐”三個字,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我記得侯府嫡女,
明明是個左撇子。”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不自覺地蜷起。替嫁的事竟被他發現了?
可轉念一想,若是真被拆穿,他為何還會將婚禮辦完?正慌亂間,顧沉舟突然逼近,
酒氣撲面而來。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算重,卻讓人無法掙脫:“不過無妨,
本就是求娶侯府女,至于真假……”他頓了頓,拇指輕輕摩挲過我的下唇,“只要你聽話,
做個本分的千夫長夫人。”我強壓下心底的懼意,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將軍放心,
我既已嫁過來,自會守好本分。”話落,顧沉舟突然笑了,這次的笑意終于達眼底,
他松開手后退半步:“倒是有趣。”更鼓敲過三更,顧沉舟并未留宿新房。
他披上披風準備離開時,忽然回頭:“明日隨我進宮面圣,莫要丟了本將軍的臉面。
”房門被重重關上,燭火猛地晃了晃,映得滿室紅妝越發冷清。我癱坐在床邊,
望著空蕩蕩的新房,終于意識到,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侯府的丫鬟阿桃,
而是顧府的少夫人了。3? 深宮暗涌晨光熹微,顧府內已是一片忙碌。我對著銅鏡,
任由丫鬟們為我梳妝打扮。昨夜的忐忑尚未消退,又要面對進宮面圣的緊張,
心中似有一團亂麻。銅鏡里,丫鬟將金絲步搖輕輕插入發髻,珠翠晃動間,
映出我略顯蒼白的臉色。“夫人,將軍在府門口等著了。”丫鬟輕聲提醒。我深吸一口氣,
起身提起繁復的裙擺,緩緩走出房門。顧沉舟身著嶄新的朝服,玄色錦緞上繡著暗紋,
腰間玉帶配著那枚玄鐵令牌,更顯英武不凡。他倚在駿馬旁,見我出來,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頷首:“走吧。”馬車緩緩駛入皇宮,車窗外的宮墻高聳入云,
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我坐在車內,聽著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手心又沁出薄汗。
顧沉舟坐在我對面,自上車起便閉目養神,周身散發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氣息。“此次面圣,
你只需安靜站在一旁,莫要多言。”快到宮門前時,顧沉舟突然睜眼,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若有人問起,便說是侯府嫡女,其他不必多答。
”我連忙點頭,心里卻愈發不安,總覺得這深宮之中,不知藏著多少未知的波瀾。
踏入金鑾殿,滿朝文武的目光如芒在背。我垂著頭,跟著顧沉舟一步步走到殿下。
皇帝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我們二人:“顧愛卿,聽聞你大婚,可還滿意?
”顧沉舟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謝陛下關心,臣與夫人甚是和睦。”我也跟著福身行禮,
余光瞥見一旁的大臣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就在這時,
一道尖銳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平靜:“陛下,臣有疑問。”說話的是禮部侍郎,他上前一步,
目光直直地盯著我,“聽聞侯府嫡女自幼養在江南,甚少露面,如今突然出嫁,
其中是否有詐?”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顧沉舟卻不慌不忙,
起身道:“侍郎大人這是何意?難不成是質疑侯府的家風,還是懷疑陛下賜婚的旨意?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卻隱隱帶著威脅之意。禮部侍郎臉色微變,連忙道:“下官不敢,
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皇帝抬手示意兩人停下,
目光落在我身上:“聽聞侯府二小姐知書達理,可會吟詩作畫?”我心中一驚,
想起小姐曾教過我一些詩詞,強自鎮定道:“臣妾略通一二。”“既如此,朕便出個題目。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以這春日宮苑為題,作一首七言絕句。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回想小姐教過的詩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侯府花園的春日景象。咬了咬牙,
開口道:“春日宮墻柳色新,鶯啼燕語醉游人。最憐萬紫千紅處,不似侯家苑里春。
”詩句出口,殿內一片寂靜。我偷偷抬眼,看見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而顧沉舟站在一旁,
雖面無表情,可我卻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似乎柔和了些。“好詩,好詩!
”皇帝突然大笑起來,“沒想到侯府二小姐如此有才,顧愛卿好福氣啊!”禮部侍郎見狀,
也只得低頭退下。一場風波看似平息,可我知道,這不過是開始。面圣結束后,
皇帝賜下宴席,命后宮嬪妃作陪。我跟著宮女來到后宮,踏入宴會廳的瞬間,
便感受到數道打量的目光。皇后坐在主位,笑容溫婉:“妹妹快些坐下,
早就聽聞妹妹的才名,今日可要好好聊聊。”我福身謝過,剛坐下,
便有一位貴妃開口道:“聽聞妹妹是侯府嫡女,可為何從未在京城的詩會上見過妹妹?
”她的語氣看似隨意,實則暗藏試探。我心中暗罵,
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微笑:“臣妾自幼體弱,常年在江南修養,此次因婚事才回到京城,
還望姐姐們莫要見怪。”宴席上,各種明槍暗箭不斷,我小心翼翼地應對著。
顧沉舟不在身邊,我只能靠自己。好在平日里跟著小姐學了不少應對之法,
倒也勉強應付過去。直到宴席結束,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皇宮,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顧沉舟已在宮門外等候,見我出來,遞來一件披風:“上車吧。”馬車上,顧沉舟沉默良久,
突然道:“今日表現尚可。”我一愣,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夸贊,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如鷹隼般盯著我,“最好永遠不要讓我發現你有欺瞞之處,
否則……”他沒有說完,但那威脅之意不言而喻。我連忙低頭:“將軍放心,
臣妾定當恪守本分。”馬車在夜色中緩緩前行,望著車窗外的萬家燈火,我心中五味雜陳。
這深宮一行,讓我明白,在這京城之中,在這顧府之內,想要安穩度日,遠比想象中艱難。
4 后院風波回宮后的日子并未如我所想般平靜。顧府高墻深院,表面上風平浪靜,
實則暗潮洶涌。晨起梳妝時,銅鏡里映出丫鬟們欲言又止的神情;用膳時,
廚娘新做的糕點總帶著股若有若無的酸澀;就連往日里對我恭敬有加的管家,
遞賬本時的眼神都透著幾分打量。我捏著茶盞的指尖微微發白,終于明白,這場替嫁風波,
早已在顧府上下掀起驚濤駭浪。這日午后,我正在花園修剪花枝,
忽聽得假山后傳來細碎交談聲。“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也配當千夫長夫人?
”“聽說她連規矩都不懂,上次給老夫人請安,
連跪坐的姿勢都不對......”話音未落,清脆的巴掌聲驟然響起。
我握著剪刀的手一頓,抬眼望去,竟是顧沉舟的貼身丫鬟青梧,
正紅著眼眶怒視著兩個粗使婆子。“夫人的事也是你們能議論的?”青梧的聲音帶著哭腔,
“將軍吩咐過,誰敢對夫人不敬,一律發賣!”兩個婆子臉色驟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正巧望見站在花架旁的我,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我緩步上前,
蹲下身子替青梧理了理凌亂的鬢發:“起來吧,以后不必為了這些小事動氣。
”余光掃過兩個婆子,語氣平靜卻暗藏鋒芒,“不過,有些話既然說出口了,
便該為此付出代價。管家,將這兩人送到莊子上,永不得回府。”處置完下人,我回到房間,
卻見桌上多了個精致的檀木匣子。打開一看,是套羊脂玉的首飾,
溫潤的光澤映得人眼眶發燙。匣底壓著張字條,字跡剛勁有力:“護主有功,賞青梧。另,
晚間隨我出席將軍府宴會。”落款處只畫了個簡單的舟字。暮色漸濃時,
我換上顧沉舟命人送來的月白色襦裙,外披一件銀狐裘。銅鏡里的女子眉眼溫婉,
卻掩不住眼底的緊張。馬車駛入將軍府時,府門前早已停滿了高頭大馬,
燈籠將夜色照得透亮。顧沉舟伸手扶我下車,掌心的溫度透過層層衣料傳來,
竟讓我莫名安心。宴會廳內觥籌交錯,酒香與脂粉味混在一起。剛踏入廳內,
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便掃了過來。“顧兄,這便是弟妹?看著倒是文文弱弱的。
”說話的是驃騎將軍之子,他晃著酒杯,目光在我身上肆意打量,“聽說弟妹出身侯府,
不知可會騎馬射箭?”顧沉舟還未開口,我便福了福身:“讓將軍見笑了,臣妾雖不擅騎射,
卻對兵法略知一二。”此言一出,廳內頓時響起一陣竊笑。那將軍嗤笑道:“婦人之見,
也敢妄談兵法?”我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前些日子讀《孫子兵法》,
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頗有感悟。正巧聽聞將軍在西北駐軍時,
曾因不熟悉地形折了不少兵力,不知臣妾畫的這張地形圖,能否入將軍的眼?
”眾人頓時圍了上來。我展開圖紙,上面詳細標注著西北的山川河流、關隘要道,
甚至連敵軍的布防情況都畫得清清楚楚。這是我這些日子,借著整理顧沉舟書房的機會,
偷偷記下的軍情要略。驃騎將軍之子臉色驟變,他盯著圖紙半晌,冷哼一聲:“雕蟲小技!
”轉身便擠入人群中。顧沉舟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端起酒杯,
走到我身邊低聲道:“倒是小瞧你了。”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我臉頰發燙,正要開口,
卻見廳門突然被撞開,幾個士兵抬著擔架沖了進來。擔架上的人渾身是血,
竟是顧沉舟的副將。“將軍!城外發現敵國細作,兄弟們中了埋伏!
”副將掙扎著抓住顧沉舟的手,“對方人數眾多,還帶著火器……”話音未落,便昏死過去。
廳內頓時亂作一團,顧沉舟臉色陰沉如水,他轉身看向我:“你先回府,哪兒也別去。
”說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我站在原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牽掛。回到顧府后,我在書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聽著更夫敲過三更、四更,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晨光透過窗欞灑在案幾上,
映出我緊攥的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終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顧沉舟滿身塵土,鎧甲上還沾著血跡,卻依舊身姿挺拔。
他看到坐在書房里的我,微微一愣:“怎么還沒睡?
”我起身倒了杯熱茶遞過去:“我……我在等你。”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急切,
慌忙低下頭。顧沉舟盯著我看了許久,伸手接過茶杯,
指尖不經意間擦過我的手背:“此次多虧有你留下的地形圖,讓我們提前設伏,
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晨光中,
他眼底的疲憊與警惕盡數褪去,竟難得地露出幾分溫和。就在這時,
青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人,廚房燉了醒酒湯……”顧沉舟輕咳一聲,
別開臉去:“以后不必等我。”說罷,大步流星地走出書房。我望著他的背影,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這深宅大院里的日子,似乎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5 生死相依自那晚書房長談后,顧沉舟與我的相處悄然生變。他雖仍鮮少留在府中過夜,
卻會在晨起時特意讓廚房備上我愛吃的桂花糕,出征前也會差人送來寫著“勿念”的字條,
字跡潦草卻帶著獨特的溫度。而我開始學著打理府中大小事務,將賬本理得井井有條,
連向來挑剔的老管家都漸漸放下了防備。這日暴雨傾盆,我守在窗前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心中莫名不安。顧沉舟今早接到急報,說是城郊發現可疑馬隊,
此刻已帶著一隊人馬前去探查。雨幕中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我快步走到前院,
只見顧沉舟渾身濕透地從馬上摔下,肩頭赫然插著一支箭。“將軍!”我驚呼一聲,
裙擺沾滿泥水地沖過去。顧沉舟的臉蒼白如紙,卻仍強撐著說道:“莫聲張,
別讓府中人心惶惶。”我咬著牙扶住他,觸到他滾燙的額頭,才驚覺他早已發起高燒。
將顧沉舟安置在臥房后,我遣散了所有下人,親自為他處理傷口。箭簇上淬了毒,
傷口周圍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我想起小姐曾教過的解毒法子,顫抖著拿起匕首,
在火上烤了烤:“忍著些。”刀刃劃開皮肉的瞬間,顧沉舟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了被褥。
“對不起……”我聲音哽咽,淚水滴在他的傷口上,“再忍忍,馬上就好。
”顧沉舟卻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盡管虛弱至極,力氣卻大得驚人:“哭什么,我還沒死。
”他勉強扯出一抹笑,拇指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痕,“阿桃,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