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死后，寡嬸一句：“周可可目如羊目，相刑骨肉。
”羊年出生的女兒成了害死長輩的罪魁禍首。“南南是小叔唯一血脈，
他要是再出事我沒法跟死去的小叔交代。”為了小堂弟安危，
老公哄騙女兒說披上床單可以飛。他們日日打開窗戶透氣，
直到女兒披著床單躍躍欲試要飛下8樓。我一路疾馳回家，想用雙手接住女兒。
……可可剛落地時，還可以蠕動伸出小手，她說：“媽媽…好疼！”我害怕的渾身哆嗦，
卻不得不壓住滿腔悲憤撥打120。但趕下樓的周晏溪一腳踹在我手腕上，
拎著我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教訓。“男人的決定不容質疑，還是路歡你覺得她克死小叔不夠，
想要繼續克死周家所有人。”我忍著錐心刺骨的疼痛，抱著周晏溪的褲腿苦苦哀求。
求他讓我送孩子去醫院醫治。可他卻說：“咱們可可是羊眼，
相書上說‘犬眼荒淫、羊眼招禍！’”我指天發誓：“若可可能活下來，我一定送她離開，
從此不再踏足周家一步。”周晏溪這才踢出腳下手機。
1抱著滿身是血的女兒踉踉蹌蹌去醫院的路上。我祈求漫天神佛再給女兒一次機會，
也給我一次機會。只要女兒能活，從此我不再奢求周晏溪的愛，不再等他回頭。
自此鎖心封愛，帶著女兒可可遠離周家。急救室燈亮起的那一瞬，我毫無形狀的癱瘓倒地。
但眼神卻不敢離開手術門一絲一毫。漫長的煎熬后，手術門被人從里面推開，我急忙起身，
但碎裂的腰骨卻讓一頭撲在醫生鞋子上。頭頂的聲音告訴我，他盡力了。聽到一句“對不起！
”之后，我的眼淚洶涌而出。我哆嗦著掏出手機報了警。失去最后的精神慰藉后，
身體上的疼痛一波又一波持續消磨我的意志。而我卻只能發出 “嗬嗬……”聲。
我看到女兒可可在空中向我招手。她說：“媽媽，我去天上等你。
”壓在嗓子里的鮮血從眼鼻處噴了出來，我伸手想要拉住她。“我愿意！
”我要和女兒一起離開。可醫護人員卻抬著我進了急救室。耳邊吵吵鬧鬧、紛紛擾擾。
有人打電話通知家屬。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中一直拉著醫生的手不愿意松開。
嘴里一直念叨：“等媽媽。”生而未養，生而不護，為母我失職。再醒來，
丈夫周晏溪坐在床邊，體貼的給我喂水，只是，他神色淡然的就好似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我脆弱卻貪戀這一絲溫情，竟想要抓住這一刻。
直到耳邊傳來不銹鋼勺撞擊瓷碗發出清脆磕碰音，婆婆“咚”一下將水盆砸在床頭。
“可可那死妮子傻子一樣，電視劇里演什么就學什么，你若真疼愛她，
就該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既然已經發生意外，家里的大人就該吸取教訓看好別的小孩，
而不是報警讓街坊鄰居們看笑話！”周晏溪不語，
一味擰干毛巾輕輕給我擦拭臉上、手腕上血漬。婆婆卻恨恨道：“再說，羊眼四白注定孤孀，
難道你想我們所有人都給她陪葬？”“路歡你想尋死我不阻攔，但別拉著周家所有人。
”2我這才得知在我昏迷時，警察來過。出警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家中大人疏于照顧。
這一刻我才明白，我看到視頻認定女兒有危險，是基于共同生活的判斷。說女兒目如羊目，
相刑骨肉，也不是死前指責。哄騙女兒說披上床單可以飛，也只是親子游戲。
就連家里的窗戶，也打開了好幾天。一切只是我的推測，而非直接證據。等婆婆發泄完情緒，
周晏溪才慢條斯理回應：“可可生的雖不合時宜，那也是周家血脈是您孫女，
面相和生辰八字這種事又不是她能決定的。”兩人像過去一樣一喝一答。企圖繼續PUA我。
女兒哭了，當媽媽我的錯。女兒餓了，我錯。女兒死了，我錯。生下屬羊的女兒，我錯。
可可活著時，他們便經常挑剔。說牛吃過草會反哺滋養草原，而羊啃過后草原荒蕪。
我以為他們只是嘴上說說。卻沒想小叔周禮車禍死后，他們將這場禍事怪在女兒頭上。
而我癡纏周晏溪，沉迷在夫妻誰高誰低天平角逐竟然忽略了生活里潛藏的危機。
若沒有擔憂女兒安危在家里安裝視頻監控，我可能還真會相信他們這番說辭。可同樣，
若我看到視頻后第一時間警覺報警，女兒可可也許就能活下來。因為自責，我意志消沉。
但周晏溪卻以方便照顧我為由，辦理了出院手續。自始至終沒有人問可可的后事。回家路上，
婆婆陰陽怪氣：“路歡，覬覦別人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彼時，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等進了門，才發現不過幾日功夫家里大變樣。女兒存在的痕跡，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抹除。
溫暖的杏粉色取而代之成寡嬸最喜歡的蒂芙尼藍。周晏溪踢掉腳上鞋子，
自顧自介紹：“主臥以后留給周薇住，可可原來的臥室也給周南住。
”沒等我問出——那我住哪兒？醫院拿回的藥品便被他手一揚扔在樓梯隔間里。
“你還在養病，生活不方便，就暫住這里。”婆婆也高傲的神氣昂著頭，“這房子現在姓周，
為家里風水著想，你以后就住那里面，好在你也不胖，里面塞得下。”我面無表情進去。
才發現陪著我一起長大的元寶狗窩也沒有了。一路隱忍的情緒剎那崩掉，
我聲嘶力竭質問：“元寶呢？”婆婆不屑的撇撇嘴：“一條老狗賣狗肉都沒人要，
自然是攆出去了，難不成還養著它吃干飯啊。”“死了一個小丫頭房子就已經晦氣的不行，
難道等老狗也死在家里？”我站在門口氣得渾身發抖。可屋里的人各行其是，
沒有一個人在意。樓上，周南因為裝不上一塊樂高零件，正氣得摔東西。
周晏溪聞言急吼吼沖進書房，兩人聲音不大不小，
斷斷續續但清晰的傳遞下來：“晏溪哥哥~”“以后還是喊我叔叔吧。
”“可是……”“沒有什么可是，你媽媽周薇是我繼妹，你可不能喊老我。”蜀城，
七八月的天酷暑濕熱，我卻只覺周身寒意入骨。也是這一刻，
我才真正意識到周家的骯臟、腐朽、淫亂，還在延續。3成婚前，我便知。
小叔周晏佑是婆婆當年和別的男人私通生下孩子。為了給周晏溪一個完整的家，
公婆二人兩人統一口徑，對外掩人耳目宣稱小叔是山區老家二爺爺寄養。
后來公公氣不過也在外面找了更年輕的小三。那小三仗著年輕漂亮懷有身孕竟找上門來，
最后三個成年人私下商定竟然共住一個屋檐下。或許是共同生活矛盾所致，
或許是小三自覺榨不到錢財，竟悄悄拍下了三人的有色視頻。
她以此威脅公婆賣掉房產贖回尊嚴和臉面。最后的結果是，
小三拿走一大筆錢扔下了年幼的周薇離開了。那時的周晏溪恨這個外來的妹妹。
恨她破壞了家庭幸福、安寧，并將周家拖入貧困深淵。可等他發現兩人沒有血緣關系后，
不知何時竟悄然喜歡上這個繼妹。私生子大了卻沒有錢娶媳婦，長大的周薇正好相配。于是，
繼妹一夕之間成了小嬸嬸。可莽撞的我，哪怕知道事情真相卻依舊無可救藥的愛上周晏溪，
甚至心疼他從小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
忽略了父親去世前的叮囑：“人活在世上從來就不是個體，有七情六欲就有牽絆，上承下效，
看男人也要看家庭。”還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她只是他年少懵懂沖動時的青春。
卻忘了男人至死是少年。如此近的距離，看到卻得不到，遺憾的荷爾蒙永遠在騷動。
小叔死了，周家微妙的平衡瞬息打破。“女屬羊，命根硬，克夫、克爹、又克娘。
”上一輩人的愛恨糾葛，家風不正沒有錯，因為后輩有羊女。奸生子小叔出車禍，
因為家里有羊女。我的女兒可可成了罪魁禍首，該死。我生了羊女，壞了周家風水。
就連陪我長大的元寶也成了無用之物。那他們留下我的意義是什么？直到婆婆說，
這個家姓周。我才明白過來。領我回家，不是因為有人念舊情，也不是因為結婚證。
而是房子的過戶手續還沒有走完。4周晏溪自以為精準拿捏了我。凌晨時分，
我隱隱約約聽到元寶在樓下哀嚎，披上衣服準備出門查看時，卻聽到主臥傳來竊竊私語聲。
“你是不是還放不下路歡。”“沒有，怎么可能，那個傻乎乎自以為是的圣母，
當年娶她就是因為媽說可以改善家里生活條件，我才勉強答應的。
”“那你是不是還念著那個死在車轱轆下的私生子。
”“才沒有……我第一次那么早就給了你，你明知故問。”“那我們誰也不要嫌棄誰，
我舍棄了女兒，你舍了老公，公平！”“我賺了保險，你賺了岳家財產，
咱們這一路不容易……”在我以為看清了生活真相，已經摸到了人性最低處時，
真相又給了我當頭一棒。我所知不過是冰山一角。樓下，
陪我長大的元寶躺在女兒逝世的地方，在一聲聲嗚咽哀嚎等待中輕輕閉上眼。我狠狠心，
一口咬下手背上的肉，忍住思念沒下樓看它一眼。樓上，婆婆呼嚕聲震天響。主臥室，
周晏溪、周薇熱情相擁，激情慶祝得償所愿。女兒死了，只有我一人悲傷懊悔。
其他人的生活卻依舊如常。就連自詡隔代親的婆婆似乎也瞬間將女兒遺忘了。同一片星空，
他們感恩生活。可木然矗立的我,這一刻只余滿腔恨意。我恨自己色迷心竅，
為愛甘愿蒙住雙眼。我恨自己天真以為是周晏溪的救贖。卻從沒想過有些傷疤，
只有自己能撕破，其他人看見都是罪過。血水、淚水交織，疼痛提醒我，血債要血償。清晨，
婆婆坐在陽光下揮灑的餐桌前，好似乞討一般用湯勺用力敲擊餐桌上的果盤。“路歡，
趕緊準備早飯，一家子老老小小都等著呢，以后不要總是這么懶！”我低眉垂目，
掩去眼底解不開的恨意鉆出樓梯隔間。“好，做兒媳應該的，馬上就來。
”一如往日乖巧聽話，但這一次卻是演。我想看看同一個屋檐下呼吸，
一張床上顛鸞倒鳳的人是否能在利益面前一條心。周晏溪神清氣爽下樓，“路歡，
你多擔待一些，小叔才走沒多久媽媽心氣不順。”我巧笑嫣然：“肯定擔待，你昨晚辛苦了。
”周晏溪飛快地瞟了一眼婆婆，眼神死死落在我臉上。“昨夜你聽到什么了？
”5我立刻插科打諢。“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事，夢見喜歡上了仿真……”“別胡說！
”周晏溪雙耳霎紅。周薇一臉饜足穿著抹胸吊帶就這樣下了樓，“侄媳婦，
還真是一晚上都離不開侄子呀。”我扭頭就進了廚房。等端著做好的早餐出來時，
餐桌已經沒有了我的座位。“路歡，嬸嬸托個大，
在我們周家小輩媳婦都是要等男人、長輩們用完了才可以上桌。”我沒有回應，
扭身就去了廚房。三個人的愛太過擁擠。過去周晏溪沉迷其中。而我不服氣，
總想在生活中跟他爭個高低。如今，活著、吃飯、呼吸于我而言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要他們付出代價。“她是什么意思，長輩說句話，她敢甩臉子？”客廳動靜挺大，
周薇氣得摔了椅子。周晏溪輕輕勸慰：“你就體諒她剛沒了孩子吧。”“她沒了孩子，
我還沒了老公呢，要不是周可那死妮子克死我丈夫，
我用這么低三下四、委屈生活在你家……”客廳里，婆婆在哄，我的丈夫周晏溪也在哄。
就連打著哈欠走下樓梯的周南年紀雖小，也言辭粗鄙冷酷：“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