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鋪滿玫瑰花瓣的婚禮舞臺上，手中的捧花已經被汗水浸透，
白色的滿天星花瓣被他無意識地揉碎了幾朵。六月的陽光透過宴會廳的玻璃穹頂灑下來，
將他的黑色西裝曬得發燙。司儀老王正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遠處的提詞板，
學著影視劇里夸張的語調念著那些千篇一律的誓詞："無論貧窮...還是富貴，
健康還是疾病..."臺下的賓客們舉著最新款的智能手機，
閃光燈像審訊室的聚光燈一樣刺眼。陳默下意識地看向站在對面的未婚妻林悅，
卻發現她正低頭擺弄著頭紗上鑲嵌的碎鉆——那是他刷爆了三張信用卡，
在蒂芙尼專柜排隊三小時才買到的。"各位親朋好友！請安靜！
"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打斷了儀式，這人正是陳默未來的岳母王美鳳！
她腳下那Jimmy Choo的十厘米高跟鞋極為惹眼！幾個大步便沖上臺，
猩紅的指甲直接戳到陳默面前，
在距離他眼睛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晃動著："臨時加30萬彩禮，現在立刻轉賬！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音響師忘記關掉的背景音樂還在不合時宜地播放著《婚禮進行曲》。
陳默感覺一陣耳鳴，喉嚨也驟然發緊，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一樣。
此時褲兜里那張工商銀行卡里，是母親賣了縣城的老房子才湊夠的錢，昨天才打到他賬戶上，
甚至當看到到賬信息時，陳默都能感覺到母親的不舍，那是父親去世后留下的唯一遺產。
"阿……姨，我們……不是說好20萬么之前..."陳默的聲音有些發抖，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后背一股水流滑過——西服內的襯衫已經濕透了。"20萬？
哼……那是去年的價！"王美鳳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刺得人耳膜生疼，
"悅悅的一個表姐上個月！結婚，單彩禮就收了50萬！我們悅悅比她表姐漂亮多了，
總不能比她少吧？"陳默腦中一片空白，不斷的吞咽著唾沫，但其實嘴里早就干的不成樣子。
他遲疑了好久，才緩緩轉向林悅，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那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女孩，
希望她能說句話。但……未婚妻林悅只是撇了撇嘴，
用鑲著水鉆的指甲輕輕提了提價值八千塊的婚紗裙擺，又故作有些扭捏著："陳默，
你……不會讓我在親戚面前丟臉的，對吧？我……閨蜜……她們都在下面看著呢！
"賓客中傳來幾聲毫不掩飾的嗤笑。陳默突然想起三個月前，林悅也是這樣，
恿下把原本買好的周大福三金換成了蒂芙尼的最新款——從那天晚上起他每天只吃一碗泡面，
吃了整整半個月，才把信用卡的窟窿補上。陳默徹底僵在了那里！突然！
一陣騷動從舞臺右側傳來。陳默轉頭看去，
只見那個婚慶公司的禮儀小姐正被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糾纏。男人把一疊百元大鈔卷成筒狀，
正往她領口里塞："陪酒……五千，過……夜……兩萬，怎么樣？考慮一下？
嘻嘻……"她后退了半步，陳默這才看清她的臉——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幾乎透明，
左眼角有一顆淡褐色的小痣，像是誰不小心用鉛筆點上去的。昨天彩排時，
這個姑娘一個人扛著兩箱香檳，又被林悅使喚著改了八遍流程單，卻始終保持著職業微笑，
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沒變過。"先生……您……請自重。"她的聲音很輕，
但掰開男人咸豬手的動作卻干凈利落，像是在拆解一枚定時炸彈，
每個關節都精準地卡在對方最脆弱的位置。突然，一臺POS機懟到眼前，
打斷了陳默的思緒。"給錢！現在就刷！
"岳母身上濃郁的香奈兒5號香水味混合著口臭撲面而來，"不給今天就別想結婚！
我們家悅悅有的是人追！也沒必要非得嫁給你！
"陳默的視線在POS機和角落里的禮儀小姐之間來回游移。
十五年前那個著火倉庫的場景突然浮現在眼前——濃煙中，那個小女孩的眼睛，
和此刻角落里的姑娘一模一樣，都是那種琥珀色的，在陽光下會變成透明的蜜糖色。
長呼了一口氣，他一把搶過司儀老王的話筒，金屬外殼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壓痕。
在全場震驚的目光中，他舉起那張存著30萬的銀行卡，
聲音出乎意料地平穩："這30萬——"宴會廳里此時此刻，
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嗡嗡聲。"我換個人娶！"紅色印泥在合同上慢慢洇開，
像一滴血滴落在雪地上一樣，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陳默盯著面前的女人——蘇晴，
她的工牌上寫著這個名字。
她正把那份《婚禮服務合同》塞進一個看起來價格不菲的萬寶龍公文包，
動作利落得像是在法庭上提交關鍵證據。"走，去領證？"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力道大得驚人，指腹有一層薄繭，像是常年握筆留下的。她拉著他大步穿過混亂的宴會廳，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某種倒計時。
身后傳來林悅歇斯底里的尖叫："陳默！你他媽瘋了嗎？
就為了幾十萬……她他媽就是個站臺的！你知道她一個月掙多少錢嗎？
"伴隨著玻璃杯砸在地上的碎裂聲。蘇晴頭也不回，只是微微側頭，發絲掃過陳默的臉頰，
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的聲音輕得只有陳默能聽見："站臺也比賣女兒強。
"這句話像一把小刀，精準地插進陳默心里最柔軟的地方。民政局門口，
蘇晴從包里掏出兩套戶口本時，陳默瞪大了眼睛。陽光照在塑料封皮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你……隨身帶著它？"陳默的聲音有些干澀。"額……職業習慣。"她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婚禮策劃要備齊所有證件。"她又從包里又掏出一支鋼筆，
"簽字筆我都準備了三種顏色。"鋼印壓下的瞬間，
陳默瞥見她的戶口本扉頁——"戶主：蘇建國"，
與身后廣告牌上的財經新聞標題完美重合：《SG集團蘇建國再次入圍福布斯富豪榜，
身價預估120億》。陳默的手抖了一下，鋼筆在結婚登記表上留下一道難看的墨跡。
“完事～回家！”蘇晴起身道。卻被陳默拽住了，
“那個……我……”蘇晴像是未卜先知一樣，“我也沒說要回你那個小單間呀！
”蘇晴的公寓位于市中心最貴的地段，出乎意料的寬敞，但堆滿了法律文書和商業檔案。
客廳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夜景，燈火通明得像是一片星海。冰箱上貼著一張便簽，
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監控已覆蓋，說話注意」。"契約婚姻，期限三個月。
"她扔給他一份新的合同，紙張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每周陪我回父母家吃一次飯，
月薪五千，包吃住。"陳默翻到最后一頁，違約金赫然寫著三百萬。他的手指微微發抖，
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你到底是什么人？"蘇晴沒有立即回答。她走到窗前，
背對著陳默，解開襯衫的第二顆紐扣，露出鎖骨下那枚用銀鏈穿著的焦黑木雕小馬吊墜。
小馬只有半截，像是被火燒過，鬃毛的部分已經殘缺不全。"你救過的人。"她的聲音很輕，
卻像驚雷一樣在陳默耳邊炸響。深夜，陳默被持續的鍵盤聲驚醒。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房門口，看見蘇晴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
畫面是SG集團復雜的股權結構圖。
她的手邊放著一張陳默父親的老照片——照片里的人穿著SG子公司的工作服，
胸前別著"陳志明 項目經理"的工牌，背景是正在燃燒的倉庫，濃煙滾滾。
陳默正要退回黑暗里，突然聽見她對著藍牙耳機說："爸～，我找到當年縱火的證據了。
"她停頓了一下，"是的，就在陳志明兒子這里。""三、二、一，開播！
"陳默盯著手機屏幕上不斷上漲的在線人數，已經還沒鬧清什么情況的腦門滲出細密的汗珠。
今天突然被告知還有這項業務——帶著昨日婚禮打鬧后的網絡熱度，直播賣貨！
創業的首場直播，背景墻還殘留著"幸福婚慶"沒撕干凈的logo，
粉色的愛心圖案和他要賣的螺螄粉形成詭異反差。那個……"家……家人們，
今天給……給大家帶來……這款”沉默緊忙又細看看包裝上的字樣，
“柳州正宗螺螄粉……額，酸辣夠味，三包只要..."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不自覺地瞥向坐在鏡頭外的蘇晴。她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T恤，正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
彈幕突然被血紅的大字刷屏： 「陳默，離蘇晴遠點」 「否則讓你爸當年的下場重演」
「下一個被燒死的就是你媽」直播間瞬間被封禁。陳默狠狠地把手機摔在沙發上，
機身彈起來撞到墻壁，屏幕裂開一道蛛網般的紋路。他轉身撞見蘇晴正在翻他的抽屜，
動作熟練得像是那個柜子還是她自己的一樣。"你干什么？"陳默的聲音有些發抖。
她沒有回答，而是舉起一張泛黃的照片——13歲的陳默站在SG子公司門口，
背后是濃煙滾滾的倉庫。照片右下角的日期顯示是2004年6月18日。
"當年的火災不是意外。"她的指尖劃過照片角落里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側臉與蘇晴有三分相似，"這是我二叔，蘇成峰。"深夜，
陳默被金屬碰撞的聲響驚醒。他悄悄走到客廳，看見蘇晴正在月光下組裝著什么，
那輪廓分明是一把格洛克手槍。月光照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線條。
"玩...玩具槍？"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嗯，防身用。
"她頭也不抬，繼續熟練地裝填彈匣，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大學參加過射擊訓練，
業余組省級第一……"陳默拿起茶幾上的彈匣——沉甸甸的實心金屬質感讓他的掌心發涼。
彈匣底部刻著SG兩個字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你到底是..."陽臺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蘇晴以驚人的速度撲過來將他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