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拿到的資料,容漾他們前期融資不算順利。
容漾不想孟棲亭插手。
她搖頭,堅定地說:“我不缺錢。”
孟棲亭看了她一會兒,反問:
“那給我花點兒?”
他說完低頭整理起容漾被揉皺了的碎花裙擺。
容漾腦袋上冒出個問號:
“你會沒錢?”
“生日禮物。”孟棲亭眼神掃到容漾膝蓋上的紅腫。
他下了車,蹲在車門邊,將容漾的裙擺掀到大腿上。
炙熱的掌心覆上膝蓋,孟棲亭輕輕地揉著,聲音有點悶悶得,重復道:
“我今年的生日禮物,你還沒給我買。”
提起這個,容漾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別扭地挪了下腿:
“沒有。”
自腿根的酸痛一直牽扯到小腿肌肉。
她皺眉“嘶”了聲。
剛才孟棲亭近乎發泄的力氣她根本承受不住。
這人一旦生氣,做什么都帶點瘋勁兒。
不管不顧,無法無天的。
“揉輕點兒!”
容漾踹了孟棲亭肩膀一腳。
孟棲亭沒蹲穩,往后仰了下。
男人饜足后,果然沒有剛剛那樣好說話。
甚至因為李哲南,壓在心底的那股火又暗暗有再次燃燒的趨勢。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孟棲亭伸手扣住容漾的腳踝,放回到自己的膝蓋上:
“現在才記起來讓我輕點兒?”
“要不要我把剛才的錄音再放給你聽一遍?”
孟棲亭手上的動作還是輕柔,但聲音沉了好幾分,
“你仔細回憶回憶,剛剛是怎么求我給你的?”
“你錄音了?”容漾聲音提高,罵了句,
“變態!”
她伸手往到孟棲亭外套口袋里找手機,摸了半天沒找到,又去車里找了好一會兒:
“你手機呢?”
她氣得又要踢他。
“家暴上癮?”
孟棲亭站了起來,后退兩步躲開容漾踢過來的腳,
“想我刪掉就得乖乖聽話。”
他修長的指節轉著手機,垂眸打量著容漾,唇角帶著點零星的笑意,眼神開始變得漫不經心:
“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今晚再做兩次,我就刪。”
容漾注意著孟棲亭的神情。
這是少爺要發脾氣的前兆。
他心情回落,脾氣上頭的時候都異常平靜。
但下一步就是強迫人。
容漾不是沒被他強迫過。
孟棲亭著狗東西肚子里的壞水兒多得很。
每一步怎么打算的,都盤得門兒清。
當初結婚是他又哄又騙。
生孩子也是。
說忘了買套,一次兩次沒事兒,容漾被他親得迷迷糊糊,也就那么半推半就了。
她那時沒經歷過什么,哪里有打小就浸淫在豪門勾心斗角里的孟棲亭有心計?
現在不同了。
她早就在某個忍著眼淚的深夜幡然醒悟,那年少時的滿腔愛意,也被庸俗的生活鞭撻得所剩無幾。
容漾自動忽略他要求的后半句,操作手機給孟棲亭看:
“放出來了。”
他都回國了,不管離不離婚,為了崽崽也肯定是要聯系的。
再拉黑沒意義。
孟棲亭用力拽過她的手機檢查,毫不客氣地翻著容漾的微信列表。
容漾消息很多。
大部分都是男人發的。
聯系得最多的就是李哲南,十七條。
孟棲亭哼笑了聲,要點進去看聊天記錄。
還沒來得及,手機一把被容漾搶走:
“涉密,你不能看。”
孟家旗下的業務和他們有競爭關系。
孟棲亭手上落空,嘴角彎著,眼神卻毫無溫度:
“涉密還是心虛啊?”
容漾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仰頭朝孟棲亭攤開掌心:
“你的手機,我要刪錄音。”
孟棲亭重復:
“兩次。”
兩個人僵持幾秒。
容漾輕聲吐了一個字“好”。
孟棲亭將手機給她:
“備忘錄里。”
孟棲亭的備忘錄只有三頁。
第一頁記了很多內容,標題是《崽崽的課》。
孟家到容清樾這一代只有這么一個小孩,所有的課程都是標準的豪門繼承人培養模式。
孟棲亭當年也學過。
容清樾學得甚至比他還要多。
大部分課程容漾都不懂,孟棲亭定了鬧鐘,盡管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他也雷打不動,每天定時檢查容清樾的學習情況。
第二頁的標題就只有兩個字,寶寶。
上面零零散散記了些東西,基本都是容漾喜歡的。
還有她發在微博小號上的一些碎碎念,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有。
連貫的日期中間斷了不到半個月,應該是他們關系最僵的那幾天。
但大部分都是些日期。
容漾手指頓了頓。
是她的經期。
冷戰的這半年,應該是孟棲亭找家里保姆問的。
容漾將只有錄音的那條備忘錄刪掉。
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忽然就不自主地“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大顆大顆的,一滴滴打在裙子上。
最初孟棲亭還沒注意,他心里煩躁,四處看了兩眼,想找個地方抽煙。
直到聽到容漾的啜泣聲,他又靠近問:
“你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
他的語氣里聽起來透著絲不耐煩。
孟棲亭潛意識里一定認為容漾又在鬧脾氣了。
按照往常,他現在應該立刻回到車里,抱著容漾親親哄哄。
沒幾分鐘,容漾肯定好。
但現在孟棲亭不爽。
因為那個李哲南,很不爽。
容漾紅著眼睛瞧他,聲音格外鎮定:
“孟棲亭,你今天把話說清楚,什么叫心虛?”
“非要問個所以然?”
孟棲亭站在原地冷笑幾聲,撐著車門斂眸睨容漾。
容漾攥緊掌心,被手里的塑料包裝割得生疼:
“我倒是想聽聽到底是誰心虛。”
孟棲亭嗤了聲,問她:
“李哲南給你發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老子兒子都五歲了,他還他媽惦記著呢?”
他開始冷嘲熱諷,口不擇言,
“就你們那初始資金連一千萬都沒有的小公司,涉密資料送到我眼前,我都懶得看!”
“容漾,我是出國了,不是死了。”
孟棲亭指尖敲了敲車門,頓了下,還是說了出來,
“現在我回來了,你外面有人也得給老子斷干凈!其他的,我不跟你計較。”
容漾不明白孟棲亭為什么這么篤定地認為她外面有人。
簡直倒反天罡。
“我還真不知道你是這么大度的人。”她捏緊了手里的東西,語氣很冷,
“況且,這幾年,你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容漾氣到發抖:
“電話永遠不能及時接,消息隔很久才能回,你問我換工作為什么不告訴你,告訴你然后呢?你會讓我換嗎?幼兒園找家長的時候你在哪?崽崽生病了你在哪?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
“十二小時的時差,我總要休息吧?哪次我看手機沒立刻回復你?”
孟棲亭臉色越來越沉,
“容漾,現在不是上學時候了,你能不能別再這么任性?”
孟棲亭微嘆口氣,好像是在原諒容漾的不懂事:
“我不工作,憑你掙得那點兒工資,我和崽崽去喝西北風嗎?”
越是豪門,越不養廢人。
孟棲亭不想當靠家族信托施舍的乞丐。
更何況他上面還有個大哥,年紀輕輕就創業成功。
壓力更大。
當初選擇去發展孟家的海外業務,也是孟棲亭慎重考慮了很久才做的決定。
孟棲亭低頭高傲地俯視著容漾,渾身上下都是那股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傲慢勁兒。
和剛剛的喬菡如出一轍。
容漾多看一眼就惡心:
“你說得對,現在確實不是上學的時候了。”
學生時代簡單。
長得好看,學習好,就能是學校里人人追捧的風云人物。
她是,孟棲亭更是。
那時他們的差距顯露不多。
現在經歷了社會毒打,容漾才體會到,階級差異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如果不拿孟棲亭的錢養崽崽,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創業,更是寸步難行。
“離婚協議上,我要改一條。”
容漾用力抹了把眼淚,做了個決定,
“崽崽留給你,我會擬好探視時間,過兩天發你郵箱。”
孟棲亭垂著腦袋,怔了好長時間,才笑了出來:
“外面有野男人了連兒子都不要了?”
“容漾,不識趣也該有個限度,拋夫棄子的事兒你想都別想!”孟棲亭突然回到車里。
“嘭”得一聲。
車門被重重關上。
孟棲亭冰涼的指骨掐到容漾脖子上,虎口抬起她的下巴:
“只要我不同意離婚,我們就不可能離婚。”
他手背繃出的青筋隱約透著股瘋勁兒:
“你要是敢跑,就試試。”
容漾不是沒見過孟棲亭發瘋,他性格里本身就帶著點偏執。
下巴上收緊的痛感讓容漾氣急攻心,她抬手,一巴掌扇到了孟棲亭臉上:
“放手!”
下頜被桎梏的力道立刻就消失了。
孟棲亭舌尖頂了頂火辣辣的臉頰,眼神潑了墨般,沉沉地壓在容漾身上,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
容漾胸口劇烈起伏,眼淚不自控地往下掉,
“我只恨我力氣太小了!”
她右手用力將手里攥了很久的東西砸到孟棲亭臉上:
“孟棲亭,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孟棲亭頓了會兒,才看清楚掉在座位上的東西——
一個寶藍色真絲發圈,和一片還沒拆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