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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淚眼求助肖浣揉了揉腰,眼眶裝滿了淚水,淚腺只要再分泌多一滴就能溢出來,

唇咬得發白,無聲責怪著下個扶梯都能打滑的腳。嘗試著走了兩步,

每一步都像是有個人在用大棒捶著自己的腰間跟腳踝,趕緊扶著冬天里,

凳子冰冷的扶手坐下,肌肉放松帶去疼痛感讓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學聞中學宿舍的門禁很嚴,但此時是周末的白天,不出去撒撒野,

對一群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來說,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未免會太難熬了些,不止肖浣的宿舍,

整棟宿舍樓還在宿舍里面的高一學生,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個。不過縱使是肖浣,

此時都做不到咬著牙說,不用去醫院,更做不到自己一個人過去醫院。

伸手去夠就在床邊的書包,幸好本來打算帶去教室的書并不多,

不然肖浣這纖細的手臂怕是接不住。學校規定,

每個班級只能有一臺小靈通作為跟外界聯系的通訊工具,幸好肖浣自己是班長,

負責保管手機,不然今天就真是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可撥給班主任的電話,

三次都未能接通。白皙手背上清晰可見著小青龍并不突兀,沾滿了原本在額頭上的細密汗水,

像剛剛洗過手一樣。大片黑青很顯眼,痛覺連著心脈,不敢碰。“許!你手機響了。”“好!

”許柏珩將皮球投向籃筐便跑向場下,皮球涮網而入。看著屏幕上陌生的號碼,

許柏珩挑起左眉:“喂?你好?”電話那頭,喘息聲有些急促,卻遲遲沒有其他人說話。

許柏珩輕皺起眉頭:“你好,請問你是?”除了喘息聲外,他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由得把耳邊的電話拿下來,在太陽下圍手擋去反光,端詳了一眼,

屏幕上并沒有顯示電話被掛斷。“喂?”許柏珩打算最后試一次,

再沒有回應就給這段莫名其妙的來電給掛了。“是我……”聽到聲音的那一刻,

他便知道來電的人是誰,可兩道劍眉卻越湊越近,左手下意識叉在腰間,

又把手機拿下來確認了一眼才繼續回應:“你怎么會有我的電話?

”喘息中突然插入一下倒吸涼氣的“嘶”聲:“許柏珩,能過來送我去醫院嗎?

疼……”還沒聽肖浣講完,許柏珩已經從石椅上撈起外套:“你在哪里?

”“宿舍……”薛昊在場上熱身,看到許柏珩一言不發地往場地外跑,連忙喊:“喂,

待會兒對面就要到了,你去哪?”許柏珩頭都不回:“我有事,不用等我。

”薛昊得到這個回答明顯有點急:“不是!你不在怎么打啊?

”許柏珩已經騎上小電驢:“那就跟對面說下次再約。”說完便疾馳而去,

徒留隊里的十幾個人在原地一腦門疑問。聽著“嘟嘟……”聲,肖浣莫名心安,

對著小鏡子素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疼痛似乎都輕了很多,

或許是因為多了幾分莫名其妙的緊張。2 意外之援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

宿舍門明明是虛掩著,卻響起敲門聲。“請進。

”光線中的陰影隨著吱呀聲緩緩蓋在肖浣的身上,肖浣看不清許柏珩的臉,

但最先落在許柏珩眼里的,是肖浣高高仰起的小臉上紅紅的眼眶。“怎么回事?

”肖浣小心翼翼地卷起褲腿,露出破皮的傷口跟周圍一片青紫,卻沒有再抬起頭,

像是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膝蓋:“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弄的……”“還能走路嗎?

”還在猶豫的肖浣直接被許柏珩打斷:“算了。

”說著許柏珩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來一個黑色口罩,還未拆封,

俯下身子不由分說便套在肖浣的臉上。“你忍一忍。”一股失重感襲來,肖浣瞪大眼睛,

只覺得自己好像躺著飛了起來,雙手應激般環住許柏珩的脖頸。樓層很高,

許柏珩刻意走得慢些避免顛簸,作為生活區,還是有不少高年級學生來來往往,

雖然戴著口罩,但肖浣還是羞得把臉埋進身側的胸膛。雖然寒冬有暖陽,

但也會有時不時的一股北風。肖浣來不及準備,所以衣服有些單薄,

幸好所剩不多的陰冷在靠近時,也都被身旁的少年驅走。沒過一會兒,

肖浣感覺許柏珩好像停了下來,小臉蛋埋在胸膛里終于抬起頭,

看到他神色冷冷地盯著樓梯下方,

一轉頭肖浣就看到了平時兇神惡煞的胖舍管正扶著膝蓋氣喘吁吁。樓梯很窄,

許柏珩繼續往下走,走到他身前才再次停下:“讓開。”胖宿管有些愕然,但還是讓開路,

許柏珩沒有搭理他,自顧自趕路,一直到看不見宿管的時候,

肖浣才聽到樓上傳來吼叫:“你是哪個班的?!”等他再次出現在生活區大門時,

肖浣已經被許柏珩載著走遠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個宿舍的?”路上風很大,

被擋在身后的人自然不覺得有什么,但將風擋在身前的人卻并不是那么舒適了。

肖浣稍微提高音量:“我說,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個宿舍?”“你管我,都受傷了,

還愛多管閑事。”肖浣聳著鼻子偷偷做鬼臉:“哦。”腎上腺素漸漸褪去,

疲倦感緩緩席卷而來,肖浣攏了攏身上明顯不合身的羽絨服,

忍不住輕輕把頭靠在前座的背上,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跳。“咱們班就那么幾個宿舍,

開學分配宿舍的時候,老朱提過,我一間間去看,不就知道了。”對于突然的回應,

肖浣也只是哦了一聲,心里想的是,一間間去看,可班里的女生宿舍雖然都在十一層,

但分開在兩棟樓,他不會先去的那邊吧……他個走讀生,

應該連哪棟樓在哪里都不知道吧……記性真好,

怪不得每次都考那么好……3 秘密泄露“請87號到3號窗口取藥。”掛斷班主任的回電,

肖浣坐在醫院休息區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大腦空白,有些發懵。醫院里面,

室內溫度其實已經不太低,可肖浣卻不想脫掉羽絨服。看著掛號處排隊得長龍盤旋,

許柏珩個子不算特別特別高,但稚嫩得很顯眼,肖浣有些失神,眼瞼慢慢沉重。

被呼喚叫醒的時候,她只看到班主任厚厚的眼鏡片。“朱老師……”老朱難得這么面色緩和,

點了點頭:“快到你的號了,我先帶你去做核磁共振。”肖浣左顧右盼。“柏珩說他還有事,

就先走了。”看著急診大樓里不停有人來往的大門,

肖浣緩緩開口:“好……謝謝朱老師……”“我扶你到輪椅上。”肖浣點點頭,

在老朱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你別說,這小子辦事能力還挺強,

護士都說了連拐杖都已經沒有空余的,他不知道從哪拉了臺輪椅過來。”肖浣只是目視前方,

興致缺缺,低聲回應著,仿佛老朱并不是在跟她說話。再怎么樣,周日晚上,

所有學生都是要回校參加晚自習的,當然肖浣這種特殊情況可以除外,

不過其實老朱給她的建議是先回家好好休息幾天,并不會太耽誤學習,她還是堅持正常上課,

只有晚自習在宿舍就行了。老朱拗不過她,也只能跟她多囑咐幾句,讓她照顧好自己。

“肖肖。”肖浣放下筆,抬頭對剛下晚自習回宿舍的舍友們笑臉相迎:“回來啦。

”周慧茹抬高手臂,展示正提在手里的兩個食盒:“你愛吃的,校門口的牛雜粉。

”還沒打開蓋子,但肖浣已經聞到了濃郁的香氣,拉著周慧茹的手直晃悠:“謝謝周周!

”周慧茹只是笑著瞥了她一眼:“把資料收起來,吃東西。”肖浣接過立馬就開始大快朵頤。

周慧茹像是想起什么:“誒,肖肖。”肖浣還在吸溜著米粉,含糊不清地應聲:“嗯?

吸溜~”“你知道不,周六那天,有個男生,硬闖,咱們女生宿舍。”肖浣身子一僵,

努力咽下嘴巴里的食物,看向周慧茹:“啊……啊?還有這種事兒呢?”“千真萬確,

都說那個男生被宿管追得到處跑,最后還抱著個女孩走了。

”張燕接過周慧茹的話頭:“真的,聽說還是公主抱。”跟周慧茹不同,

除了想吃瓜的心之外,她的臉上多少有幾分向往之色。肖浣嗓子發緊,

沒忍住輕咳出聲:“那……那大家……”周慧茹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

挑了挑眉:“都說那個男的是許柏珩。”見肖浣默不作聲,

周慧茹轉而發問:“你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奇的樣子。”口水在喉間咕嚕,

肖浣低頭繼續吃東西:“好奇什么,許柏珩,他又不是干不出來這種事兒。

”黃慧文已經上床準備睡覺了,都坐起身來補充道:“他個我行我素的性格倒是會,

但是……很多人都在猜那個女生是誰。”肖浣只覺得這碗牛雜粉肯定會讓自己消化不良,

索性直接放下筷子:“他自己是怎么說的?”“誰?”“許柏珩啊。

”周慧茹噘著下唇:“大家都只是猜測而已啦,況且就算確定是他,有誰敢直接去問他的。

”肖浣剛想松一口氣,就聽到周慧茹繼續補充:“不過,

我看到他身邊那幾個經常跟著他的去問了。”心臟又被提到嗓子眼。周慧茹突然站起來,

單手插兜,靠著上床的扶梯,眼睛微瞇著吐出一個字:“滾。

”說完馬上恢復平時的樣子:“他就是這樣說的。”畫面滑稽得讓肖浣忍俊不禁,

心里重復一句,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不過嘴上卻說著:“學校就沒有對那個人通報批評什么的嗎?”周慧茹搖了搖頭:“沒有,

什么消息都沒有,老朱今晚就只是說了一下你這幾天的晚自習要休息,

讓柳匯卿負責幾天你要做的班級任務。說實話,要不是我看著老朱從醫院送你回來,

我都懷疑,那一男一女是你跟許柏珩了。”肖浣直接反駁:“怎么可能!

”張燕解釋道:“時間點太巧合了嘛。

”“不可能啦……我跟他那關系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我騙你們干嘛。

”“也是……最主要的是,你肯定不是那種人。快吃吧,明天還得早起半小時去升旗,

你是能正常起,我可得睡早點。”肖浣只是尬笑兩聲,沒有繼續話題,心想,

這事應該就這樣了吧。4 心照不宣說是不用早起,其實肖浣還是跟周慧茹一個時間起床。

雖然由于行動不便不需要去現場,但肖浣還是在教室里用注目禮參與了整個升旗儀式。

天剛蒙蒙亮,東方的紅日讓大多數強制開機的學生有些分不清晨昏。

只有當北風凜冽吹到身上,打了個激靈之后,他們才會如夢初醒。

教室前后門陸陸續續從操場回來的同學,肖浣看似低頭學習,實則余光一直留意著門口,

直到許柏珩出現,然后走到她身后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下。許柏珩其實也心不在焉,

看似指尖轉著筆發呆,實則有話想跟前桌那個馬尾辮女孩說。

薛昊氣喘吁吁地提著好幾袋子早餐跑回來,才終于打破這個范圍內的沉默:“許柏珩!

說好了啊,下次你再敢半路開溜,我指定饒不了你,獎勵可是那雙球鞋啊,

你不是也一直想要嗎,市面上……”“讓你干活兒,沒讓你說話。

”許柏珩打斷薛昊繼續念下去,伸手扒拉幾下薛昊放在桌面的早餐:“你怎么買了這么多?

”“不是……”薛昊反應過來了,他就是在耍自己,買什么買多少都是他讓自己買的,

現在說這話?正要發作一番,許柏珩突然賠笑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知道你的誠意了,

不過我真吃不了這么多,別浪費,你拿去分給別人吧。

”薛昊沒好氣瞪著他:“你還知道浪費啊,這,這分給誰,

我在買的時候已經吃過了……”說著目光突然轉向前方默不作聲的肖浣,

薛昊俯下身子往前湊,拉了拉肖浣的椅子靠背,滿臉堆笑:“班長。

”聽完全過程的肖浣這才抬起頭,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微笑著:“嗯?怎么了?

”“老朱說你摔倒了,現在有沒有好些?”肖浣有個特點,不管是真笑還是假笑,

眉眼總是彎彎像月牙,臉頰兩側的酒窩很深很深,很有親和力:“好多啦,不是什么大問題,

醫生說按時換藥,靜養一陣就能完全康復了。”自己能聽到他說話,他自然也能聽到我說話,

肖浣心里是這樣想的。薛昊當然不曉得這些,

只想著把許柏珩交給他的任務給完成了:“那就是現在還是行動不便,肯定還沒吃早餐吧,

來,別客氣,我多買了一些,還沒碰過,真的吃不完,班長你幫幫忙,別浪費了。

”不知道為什么,肖浣此時特別想看一下許柏珩的神色,但心知不合適,

就強忍著沒去這樣做:“這……這怎么好意思呢。”“當然得這樣啦,

同學之間就得互愛互助不是?班長你就當幫我個忙了。

”肖浣只得“勉為其難”地接受這份“意外之喜”。不管怎么說,

不用吃干噎無味的吐司面包,還是讓她很開心的,而且不止是這一天,

整個行動不便的康復期間,肖浣一直在被各種人,以各種理由投喂食物,甚至有很多次,

剛到教室就發現桌面上已經莫名其妙出現一份早餐。但讓她最佩服的一點是,

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一切都是由那個只有她心知肚明的“大手”在背后推動。

不過既然許柏珩不想戳破,肖浣也就既來之則安之,當然,也就繼續對他“鐵面無私”。

晚自習前總會有個晚讀時間。肖浣按規定拿著書,一如既往坐在教室旁的走廊上抓考勤,

一如既往看到那個精干的身形從樓梯口踱步而來,兩人一如既往對視了一眼,

然后許柏珩就熟練地把書包放在地上,一如既往地趴下做起俯臥撐。肖浣環顧一圈,

壓低音量:“你怎么就不能來早點?”許柏珩抬眼看向肖浣:“多管閑事。

”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上一秒才決定不再搭理他,

下一秒就又忍不住了:“喂。”許柏珩已經做完俯臥撐,拿著書站在肖浣身旁罰站,

但就是沒搭理她。“許柏珩!”“我耳朵沒聾,有事說事,如果你是要大家都能聽到的話,

我可以進去幫你拿個麥克。”被他這么一說,肖浣還真有些心虛,又看了看四周,

確定安全之后:“你怎么就不能遵守一下紀律?”“我認為這跟上個問題是一個問題,

所以我的回答跟上個回答一樣。”這個人有時候真是能氣得她牙癢癢,

恨不得朝他腰間狠狠掐一把,再次打算不再搭理他的肖浣卻越想越氣:“許柏珩,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許柏珩放下書,墨色眸子迎著肖浣揚起的杏瞳:“為什么,

你會覺得我對你有意見?”肖浣一時無語,但許柏珩從她的臉上看出來她想反駁的意味,

索性便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你覺得遲到幾分鐘對我的成績有影響嗎?”每次大考后,

排名表上只需要看前三個名字,一定能找到他……“對你管理班級有影響嗎?”說來也奇怪,

班里所有男生之中,他明明處處都有帶頭作用,卻偏偏在這方面,

確實是只有他“獨樹一幟”。“我有不服從或者逃避懲罰的時候嗎?

”沒有……見她面色漸漸緩和,許柏珩停止提問:“我對你沒有意見,從來都是,

我只做我喜歡的事情,我這么做……只是因為我喜歡而已。”“喜歡……什么?

”紅暈從藏著落日的天邊蔓延到肖浣的臉上。許柏珩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猛地抬頭,

避開與她的注視交集,整個世界被七彩余暉渲染。三分濃艷,四分淡抹,填滿所有留白,

令人沉醉。5 緊急尋人那一天發生的一切都并沒有對兩人的生活發生任何改變,

肖浣每天晚自習之前,依舊在走廊里等著那個姍姍來遲之后,

做完俯臥撐在自己身旁罰站的人。除了宿舍里,上床的扶梯上,

被學校加裝了幾塊固定的防滑腳墊。不過還是有些小插曲。

隔壁班班主任老俞雖然很少在沒有自己課的時候過來教室,但架不住許柏珩天天這樣,

所以老俞偶爾會碰到許柏珩被罰。每次碰到,老俞都得對許柏珩揶揄一番:“喲,

小許鍛煉身體呢?”許柏珩嘴上不饒人:“是呀,你這大肚子也得練練了說實話。

”只剩旁邊坐著低頭誦讀的肖浣強壓上揚的嘴角。可惜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

就是老俞天天來,也找不到許柏珩斗嘴。因為校運會要開始了,

本來許柏珩對此并沒有太大興趣,但誰讓肖浣都找上門來了,對,就是在教室門口找的他。

沒辦法,雖然學習比不過許柏珩,但還能勉強跟得上,可運動方面,肖浣實在是一竅不通。

要不是老朱要求沒有特殊情況,每個同學必須每天去操場跑兩公里,

肖浣恨不得在教室里待上一天,運動上自然也就沒有多少號召力。晚自習下課,

許柏珩拿著肖浣給他的報名表,從教室里的第一排第一列開始:“奉旨行事嗷,

看看喜歡哪個項目,填個名字。”、“趕緊填,一百米是你的了。”、“別跟我裝,

你多少斤兩我不知道?”……最后到手的報名表上面,所有項目都被報名人塞得滿滿當當。

所有項目里,關注度最高的無疑是籃球比賽,校運會前的一個星期,

十二個籃球場全都用來選出前四強以參加最終為期兩天的校運會,由于高三不參加,

所以不管場地還是時間都比較充裕。許柏珩要帶隊員訓練跟打選拔賽,

也因此被特許可以不參加晚讀。走廊空蕩蕩,肖浣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尋尋覓覓,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

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原本機械地背誦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幾分感情:“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風住塵香花已盡,

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肖浣有意專挑《高中生必背古詩文》里面李清照的詞背,

宛若李清照再世。晚讀結束鈴響的時候,竟是蹙眉嘆氣:“唉……”“干嘛呢你在?

”肖浣猛地扭頭:“你怎么在這里?”“來晚自習啊,不讓啊,那我可回去了。

”許柏珩說完就要往回走。肖浣站起來要叫住他:“誒誒誒。

”走廊已經有不少人出來上廁所,聽到這一聲誒,大都回頭看了一眼,

給肖浣整得有些不好意思。許柏珩順手從肖浣身后單手舉起肖浣剛剛坐過的椅子往教室里走,

只給肖浣留下一個背影,還稍稍拉長音調:“又不讓走了,真是。

”等肖浣氣鼓鼓地回來坐下,許柏珩才拿筆輕輕敲了敲她的肩膀。“干嘛?

”明顯還在憋著氣。“開幕式的事情不太順利?”肖浣挑眉搖搖頭,

她知道許柏珩向來不關心這些事:“沒有啊,蠻順利的,啟祥說他能弄來一整套舞獅的裝備,

獅頭、服裝、鑼鼓他都能跟朋友免費借,我們只需要買幾發禮炮就好了。”“李啟祥?

”許柏珩似乎想不起來班里有這號人,許柏珩確實不怎么會主動關心班級事務,

只是接著發問:“……那班旗呢?”“圖案前天就發給商家了,最遲大后天就能收到。

”肖浣搞不懂他怎么突然來了興致。“就沒有哪里不順利的嗎?”“不是,

你怎么好像希望一定要出問題一樣。”許柏珩嘴巴微張,

有些尷尬:“額……那倒沒有……沒事了。”肖浣沒有說話,

但整個五官仿佛都在出聲“你好像有病”,末了偷偷踩了許柏珩一腳才轉回身。

許柏珩不氣不惱,嘴角還微微揚起,像秋日落葉里蕩起的秋千,

恰好的弧度承載起使長天共色的夕陽。漣漪剛剛泛起,便被撫平,低下頭安心學習。

開幕式如約而至,天氣正好,不會太冷,也不會太曬。南方的暖冬,并不會每天都冷,

有些日子披件外套就好,身體壯些的甚至就只穿短袖。許柏珩作為高一3班的旗手,

隊伍集結時,自然要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而肖浣則是由于身高的緣故,正好站在許柏珩身后。

班里的大家都有些興奮,因為經過七天鏖戰,昨天終于出結果,

高一3班最終以積分榜第四名的成績,挺進校運會籃球比賽正賽。

沒有哪個籃球少年會不喜歡在籃球場上被萬眾矚目的感覺。籃球隊的各位站在隊伍后面,

精神抖擻得跟在教室里的表現相比,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你們有沒有誰看過高二8班的比賽?”這是他們正賽里的第一個對手。面對薛昊的提問,

眾人都搖頭,只有周澤天接上一句:“我只知道,唐宗仁是8班的”大家倒吸一口涼氣。

唐宗仁剛入高中時,就已經被多所大學的校隊教練提前面談試訓過。可以說,

只要到時候高考不是成績極其極其拉胯,好大學隨便他挑。所以唐宗仁的名字,

在他們入學之前就已經是圈子里如雷貫耳的存在。但由于唐宗仁作為籃球特長生,

通常都在外地訓練,很少在學校里出現。而他們剛剛入學,學校規模又這么大,

雖然知道自己跟唐宗仁同校,但并不知道他是哪個班級的。他怎么會回來參加這種小比賽?

之前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一連串疑問在腦海里浮現,

但這些顯然不是他們眼下最需要解決的事情。被潑一桶涼水,大家突然有些沉默,

薛昊見狀補充道:“沒事,籃球始終是團體運動,咱們每個人做好自己的事,對方有登云梯,

咱們也有許呢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薛隊講戰術呢?

”薛昊看著許柏珩一過來就勾肩搭背:“要進場了,你過來干嘛?”“奉旨辦事,

班長大人命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看到李啟祥的。”眾人左顧右盼,顯然是都沒見過李啟祥。

許柏珩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馬上收起嬉皮笑臉:“你們都去找一下,就在學校里找,

找到了就給我打電話。不管找沒找到,入場前十分鐘一定要趕回來。”許柏珩擠過人群,

回到肖浣身邊。肖浣一直關注著他,直到許柏珩回來對她搖了搖頭,肖浣這才慌了。

李啟祥負責舞獅裝備,但裝備有沒有倒是次要,人不見了才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許柏珩看著一層細密的汗珠開始在她的額頭凝結,突然一陣酸楚感涌上心頭,

伸手輕輕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俯下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別著急,我已經讓他們去找了,

不管找沒找到,開場前就回來,我也去學校附近找一下。你現在先找老朱報備這件事,

還有我們的情況,好嗎?”許柏珩見肖浣點頭,便說完就要走,肖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情急之下拉住許柏珩的衣擺:“我跟你一起去,手機我一直帶在身上的。”“走吧。

”一路上,肖浣都下意識地雙手握拳,以至于有些微微顫抖,

雖然距離發現李啟祥失蹤到現在只過去了五分鐘,但肖浣只覺得度秒如年。

身旁許柏珩突然接起電話:“找到了嗎?”肖浣仿佛汪洋中抓住一片木板。“好,

我現在就過去。”掛斷電話便馬上對肖浣解釋:“找到了,在校門口的停車場,

就是情緒有些不穩定,但肖浣,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很著急,

可咱們班其他同學還被扔在操場上,你得回去組織,我先過去那邊,

然后你現在馬上給老朱匯報新情況,一切都會處理好的,好嗎?”肖浣其實很贊同他的想法,

但過于強烈的情緒起伏讓她有些僵硬,連點頭都忘了。見肖浣沒有表示,

許柏珩只能事從權急,要趕去那邊穩定局面,畢竟肖浣這里是不會出現什么問題的。

肖浣這才回過神,趕忙再次拉住眼前少年的衣擺:“……要注意安全。

”許柏珩難得在她面前露出微笑,抬起手在她頭上虛按,像是要摸摸她的頭,

卻并沒有觸碰:“我在呢,放心。”肖浣站在原地,漸漸消失的背影,漸漸心安,

調整好情緒,轉身回去要完成他交代給自己的任務。

6 險象環生許柏珩從來沒有見過李啟祥這副模樣。不過他對于李啟祥的印象其實并不太多,

甚至他將李啟祥這個名字跟他的臉能對上號的原因,

還是因為肖浣跟他說李啟祥主動申請自己要負責舞獅裝備。不論如何,對許柏珩來說,

此時只有一個詞能形容眼前的李啟祥,那就是瘋子。周澤天跟薛昊架著兩邊控制住他,

似乎是因為哭過,李啟祥的眼睛布滿血絲,頭發被抓得亂蓬蓬,手上拿著手機,

嘴里念念有詞:“快接電話,快接電話……”許柏珩看向尤靖,透露出詢問的意味。

尤靖扁扁嘴,無奈搖頭:“他之前聯系的那個舞獅隊,早上沒有按時把東西送過來,

現在打電話還不接,他急得不行,一直在打電話,剛剛還要騎車過去找他們,但他這個狀態,

肯定不能讓他過去,更不能讓他騎車,所以薛跟阿天……”許柏珩了解完情況,

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待會兒老朱就過來了。”誰都想不到,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李啟祥的炸藥桶,猛地抬頭看向許柏珩:“朱老師要過來?”“不,不,

我能搞定的,再給我點時間,馬上就能好。”李啟祥開始劇烈反抗,許柏珩剛剛上前,

沒防備地被李啟祥一腳踢翻,周澤天跟薛昊一分神,李啟祥就掙脫了兩人的控制,

轉身跨上車,擰緊油門就要走。許柏珩見情況不妙,瞬間起身,眼疾手快抓住車后座,

原本是想要把車抓停,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車子往前沖的力量簡直要把他的手臂拉斷 ,

情急之下,許柏珩只能自己跳上車,朝愣在原地的大家喊道:“快找老朱!

”李啟祥載著被迫上車的許柏珩,疾馳而去。早上吃壞肚子的老朱姍姍來遲,

肖浣也跟在老朱的身后,目睹了整個過程。上了“賊船”的許柏珩卻無心留意這些,

此時的心臟簡直要跳出胸膛。這條公路上除了汽車之外,并不乏許多滿載的大貨車,

而此時一切都在由一個明顯失去理智的人掌握,任誰來都心驚膽顫。與貨車擦肩而過,

席卷來的氣浪讓許柏珩簡直喘不過來氣。許柏珩從來沒有以這么大的音量說過話:“啟祥,

靠邊停,我載你過去,行不行?”李啟祥置若罔聞,仿佛后座上根本沒有坐著個人。

許柏珩不敢再刺激他,在這條公路上,更不敢有什么動作。他只能死死盯著李啟祥,

全神貫注觀察整個路面情況,好在意外發生時,讓損失最小化,當然,

最好的情況是沒有意外發生。可事事總是難如愿,李啟祥的口袋里,手機鈴聲大響,

李啟祥還沒有什么動作,但許柏珩已經瞪大了雙眼。他已經預感到李啟祥下一步要做什么。

還沒來得及阻止,李啟祥已經雙手離開車把。許柏珩想伸手去夠車把,

卻被李啟祥的身體擋住。大貨車在后方猛烈鳴笛,靈魂震顫與汽笛同頻,車身瘋狂左右搖晃。

許柏珩只能抱住李啟祥的腰,腳下踩住踏板,朝路邊縱身一跳。金屬與路面摩擦,

爆發出刺耳的回響,而皮肉撕裂被碾碎模糊的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

可憐的小電驢一直撞到護欄才停下來,而許柏珩跟李啟祥在路面上翻滾了將近兩米,

慣性作用下,大貨車根本做不到剎停。天地倒懸,

許柏珩只覺得它好像就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許柏珩在地上躺了十數息才確定自己還活著,

強忍著不適,連忙起身,他急需確定李啟祥的狀態。所幸李啟祥就在不遠處并無大礙,

只不過竟然還在接電話,許柏珩頓時怒從中來。此時一輛小汽車剛好停在他的身后。

肖浣從車里沖出來,一路上都被貨車擋著,她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她只看到許柏珩突然抱著李啟祥滾向路邊,只看到許柏珩像是昏迷一樣躺著一動不動,

只看到許柏珩身上大片大片血肉模糊。沖上去扶住許柏珩,迎著他錯愕的眼神,

肖浣全身過電,眼前一片霧蒙蒙。見有肖浣照顧許柏珩,老朱趕緊去查看李啟祥的情況,

當李啟祥見到老朱的那一刻,山崩海嘯,像委屈的孩子。

“他們騙我……他們說話不算話……說好先租給我的,

還收我的押金……沒跟我提前說又賣給別人……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沒用,

我真沒用……辜負大家的信任……我真沒用……”肖浣并不常來醫院,

但這短短的一個學期內,便已經來了兩次,一次是被許柏珩送過來,一次是送許柏珩過來。

所幸做完檢查之后,不管是許柏珩還是李啟祥,都只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肖浣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醫生拿起反光的手術刀在他潰爛的傷口上,

一點點切除會影響康復的爛肉,便覺得頭皮發麻。許柏珩的額頭鼻間布滿汗珠,

肖浣拿出紙巾,俯身為他點點擦去。這么近的距離,許柏珩眼中的世界被她完全占據,

卻也只能笑著搖搖頭:“我沒事的。”下嘴唇倔強努起,肖浣突然涌起想要抱住他的沖動,

好像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一樣。同樣的沖動在許柏珩看到她泛紅的鼻尖之后,油然而生。

“在一起多久了?”兩人短暫沉浸在只有對方的世界里,片刻之后便被打斷。

因為在這個小房間里,還有一位正在給許柏珩處理傷口的見習醫師,

還離得他們很近……肖浣趕緊直起身子,慌亂看向別處。許柏珩尷尬地輕咳一聲,

低頭盯著自己的傷口。“還害羞了,這有啥,談戀愛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姐姐我現在就后悔沒在學校里遇到個知心的,出來工作,更不好找,別耽誤學習就行。

”見兩人不為所動,醫生姐姐笑意更濃,心下已經明晰,

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們小年輕總是說對的人會站在你的前途里,可誰能知道多遠的路,

才算是夠遠的路。珍惜眼前人,別辜負了別人,更別辜負自己。

”醫生收尾時故意下手重了些,冷不丁惹得許柏珩“嘶”地一聲:“處理好了,

還需要上點藥,你之前有過過敏癥狀嗎?”又是一番仔細詢問之后,醫生起身去拿藥。

許柏珩偷偷看了眼肖浣,發現她也在偷偷看著自己。醫生很快就返回,提著一堆瓶瓶罐罐,

坐下繼續給許柏珩上藥。“記住啊,傷口不能沾水,

最好別吃辛辣刺激的東西……”說著說著,卻突然抬頭看向肖浣:“這么大面積的傷口,

大概率是要留疤的,你不會介意吧。”肖浣腦子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

下意識回應道:“不……不介意。”“那就行。”倒是許柏珩早就反應過來,但沒有拆臺,

只是暗自偷笑,嘴角比彈簧還難壓。肖浣滿面赧然。“還可以嗎?

”老朱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來,拍了拍許柏珩的肩膀。許柏珩順勢嬉皮笑臉:“還行,

您以后少罰我,就更好了。”向來嚴肅的老朱也露出微笑:“我看你小子還是被罰得少了,

膽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干,不知道有多危險是吧。”許柏珩并未作答,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只是笑笑。肖浣本來也在笑著,轉念間想起李啟祥:“老師,啟祥他怎么樣了?

”老朱漸漸斂起本就不明顯的微笑:“沒什么大礙,只是這孩子性子內斂,心事太重,

過于封閉自己,在我面前更嚴重些,但心性還是好的,班長,還得麻煩你平時多留意一下他,

有什么情況,及時跟我說。”肖浣認真點頭。7 賽場風云收拾完,一行人總算要回學校。

開幕式早就過去了,高一3班的入場雖然沒有新意,但總算是沒出什么大岔子。

眾人都在翹首以盼,等著還未歸隊的幾位回來。李啟祥一瘸一拐從車里下來,

望著校門口停下腳步。可阻礙他走進校門口的卻不只是傷痕。許柏珩一直扶著他,

自然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許柏珩沒有催促,也不想安慰,只是淡淡開口,

低聲道:“說實話,你今天所有的行為我都不理解,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但不論什么事,只靠逃避和情緒,是解決不了的。”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個大耳光,

李啟祥只覺得雙頰火辣辣:“謝謝。”既是感謝他的告誡,也是感謝他的不管不顧。

沒等許柏珩跟肖浣進去,柳匯卿已經帶著高一3班的各位迎出來。李啟祥朝著人群深深鞠躬。

持續良久,才緩緩起身。“我對不起大家,我……”薛昊替許柏珩扶住李啟祥,

兩人早就暗中交換眼神,互相默默朝對方點頭,順便打斷了李啟祥:“可以啊,破洞褲喔。

”說著,薛昊朝人群喊道:“誰有多的校服,回宿舍拿一套來先頂一下喂。

”許柏珩在他身后默默舉手:“額,兩套。”趁著眾人哈哈大笑,

薛昊在李啟祥耳邊低聲道:“都是朋友兄弟,不講究那么多,平安就好。

”“兄弟……”“走吧,先回去,這么多人圍在校門口像什么樣子。

”兩天時間要進行十幾個項目的淘汰賽跟決賽,所以賽程的安排相當緊湊。

有不少項目都得同時進行,肖浣帶著后勤保障人員滿操場跑。

籃球隊里的所有人都圍坐在樹蔭下討論下午的比賽要怎么打。

雖然許柏珩一再強調自己只是皮外傷,連縫針都沒有,

但沒有一個人再把他考慮在出戰名單里。許柏珩百無聊賴,

只好朝一旁的李啟祥勾肩搭背:“吶,都怪你,他們下午不要我了。”李啟祥搓了搓手,

有些局促:“我,我……”許柏珩拍了兩下他的后背:“跟你開玩笑呢,怎么還當真了?

好吧,我確實沒有開玩笑的天賦。”“沒有,沒有。”李啟祥連忙擺手。

許柏珩稍微坐直身體:“說實話,咱倆應該今天才算是真正認識,

雖然過程……確實有點不太一般哈。”李啟祥訕訕笑著。“在交朋友這方面,

我不喜歡小心翼翼,把時間和精力用在試探而不是交往上面,我覺得很浪費。

我對改變別人跟窺探別人不感興趣,也不希望別人來支配我。以心換心,人總是相互的嘛,

要是設下太多防備,不管是誰都會覺得累的,你覺得呢?

”李啟祥點點頭:“我覺得這樣很好。”“那說明我們是同道中人。”光點穿過樹葉,

在許柏珩身上斑駁,李啟祥思考了很久,看向他:“這樣,就算同道中人了嗎?

”許柏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回頭同樣看著他:“怎么不算呢?

”此時遠遠傳來一個聲音:“許柏珩!坐下!”“好嘞。”瞬間坐下,

老實得還以為他是三好學生。不是在忙呢么?怎么這都能看到的?許柏珩心想。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支配你么?李啟祥心想。薛昊他們討論了一上午,

但沒有討論出來什么結果。因為當得知學生會一直對所有隊伍的比賽都有錄像,

尤其是前四強的隊伍到時候會被他們剪輯做成視頻發到網上,

所以周澤天馬上托關系把高二8班的素材全部拿了過來。一群人圍著看完之后,

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抓耳撓腮卻默不作聲。下午要輸,甚至輸得很慘。許柏珩見狀,

順勢申請重新加入“群聊”:“怎么說?哥幾個下午大概打算怎么打?

打算一盯四聯還是增加回合數來以攻代守?”持續的沉默。

他們當然已經考慮過許柏珩所說的,甚至遠遠超過。但對于挑戰唐宗仁來說,

都只是杯水車薪。即使是有許柏珩,這些想法都不一定能有多大作用,

更何況許柏珩已經掛彩。“不說話?所以你們這是做好認輸的準備了?

”像是火星子落在炸藥桶里,成功將在座的各位都給點燃了。

許柏珩坦然接受著所有灼灼的目光:“很好,那就說明大家都不想認輸。我也不想。

”薛昊當然能看穿許柏珩的心思:他想上場。

其實薛昊自己的態度在看完視頻之后也在一點點動搖。“可是……”許柏珩擺擺手,

打斷薛昊:“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也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我只問一個問題,

大家需不需要我?”眾人默默點頭。許柏珩笑了,站起來伸出手:“我也需要你們。

”一掃沉悶,氣氛開始熱烈,眾人紛紛起身,將手搭在許柏珩的手上。

許柏珩回頭看了眼李啟祥,一歪頭。李啟祥愣了幾秒,隨即迅速起身,學著他們的樣子,

把手搭在最上面。薛昊領頭喊道:“三班!”“加油!”“三班!”“必勝!”打氣聲傳來,

肖浣回身遠遠看著這群少年,她似乎能感受到許柏珩此時的想法。右手不自覺握成拳頭,

拇指不斷摩挲著食指。柳葉眉下,一雙秋水眸子點起漣漪,波紋蕩漾到心間。

雖然知道他很喜歡籃球,也從別人的講述中知道他很擅長打籃球,但肖浣從來沒看過他打球。

許柏珩更不會主動向她提及這方面的事。從前每次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

總是一身干凈整潔的校服模特的樣子。肖浣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一身戰斗狀態的模樣。

白色無袖球衣下,襯得許柏珩雙臂更加修長。肌肉線條并不特別夸張,協調流暢,

卻不乏爆發力。衣擺被妥帖束進球褲里,勾勒出蜂腰極其筆挺。

傷口處都被他用黑色袖套或者黑色的打底緊身褲覆蓋住,干凈利落中平添幾分神秘層次。

明顯能看出來,他又加厚了黑色覆蓋下的繃帶。肖浣只是看了一眼,

便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轉移。學聞中學的籃球場是下沉式籃球場,

觀眾從最上面的一層臺階一直坐到倒數第二層。至于最靠近球場的那一層臺階,

自然是留給球員還有球員所屬班級的同學。熱身結束,比賽即將開始,球員回到雙方替補席,

做最后的動員。這歷來由作為隊長的薛昊來完成。許柏珩趁機借由喝水,來到肖浣身邊。

看到許柏珩朝這邊走來,肖浣立馬從箱子里把水拿出來遞過去。“謝謝。”許柏珩淺喝一口,

調侃道:“怎么感覺你比我還緊張?”肖浣橫了他一眼,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在意他倆之后,

低聲嬌嗔:“廢話……”許柏珩蓋好蓋子:“伸手。”肖浣聽話照做。

把水瓶放到肖浣的手上,指尖趁機偷偷在她的指腹上摩挲,許柏珩笑著說道:“我沒事的,

放心。”“許!”“來了!”許柏珩咬著手腕上裝飾作用的天藍色籃球手繩,

手繩的另一頭被他用左手拉住,兩頭一齊用力,緊了緊。跨過球場邊線,踏入球場的那一刻。

肖浣說不清楚具體是什么感覺,他好像跟自己記憶中的他有些不太一樣。有些陌生,

看不見微笑、看不見仿佛與生俱來的萬事無所謂,

甚至那些不用言明、獨屬于她的柔軟都一并消失不見。場上與場下,

兩顆心臟簡直被拉到同一個頻率跳動。強壓不住的情緒洪流只能傾瀉:“加油!!!

”沒有人在意肖浣的失態。所有高一3班的成員,都只會被這一聲吶喊,沸騰起滾燙的血液。

8 決勝時刻哨聲大響,橘黃色皮球被裁判拋起,比賽正式開始。許柏珩把自己扔在空中。

肖浣也根本做不到安然坐在替補席,一雙小腳止不住地細碎跺著大地。

三班成功搶到全場第一波球權,可一轉眼,許柏珩就被撞倒在地,裁判哨響,

示意高二8班的99號犯規。雖然不太常見,

但這是正常手段:派一個不太會受犯規次數困擾球員,

一上場就給對手主力球員一個兇狠犯規,以達到給對手一個下馬威的效果。如果開賽前,

紙面實力明顯優于對面,效果通常會更好。球場就是戰場,心理戰也是賽場的一部分。

而這些,許柏珩當然已經見怪不怪。在腎上腺素的加持下,

傷口血肉被摩擦產生的痛感已經被許柏珩完全拋之腦后。

他需要在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保持對賽場的高度專注。許柏珩站在邊線,

高聲喊出訓練時會用的暗號:“Fouc(s)!”既是戰術提示,

也是提醒場上的隊友專注比賽,不要被干擾。皮球從場外被發進場內,

所有人都在已經不知道訓練過多少次的路線上奔走,許柏珩也是。

但跟他對位的不愧是唐宗仁,純力量層面的比拼,許柏珩完全落在下風。

他只能靠不斷跑動來擺脫。終于在周澤天的無球掩護之下,許柏珩找到了進入內線的空隙。

順勢往下,許柏珩抬手要球,薛昊默契傳球。薛昊其實給了一個相當大的提前量,

許柏珩還是能在空中單手穩穩接住。落地之后,一個假動作晃飛對方28號中鋒,

瞬間再次起跳,一記勢大力沉地隔扣。裁判的哨響聲瞬間淹沒在所有觀眾爆炸的呼聲中,

甚至吹了第二次,場上球員才聽清。附近居民樓的住戶清晰地看到自家的窗子在微微震動。

心理戰!來而不往非禮也。許柏珩其實有更好、更保險、更安全的方法來成功完成這次進攻,

但只有做出相應的回擊,才是對挑釁最好的答復。籃球場上,

或許敵我雙方并沒有實際的言語交流,可籃球會為他們發聲。想嚇唬我們?

你們還是先做好自己吧。所有的目光都匯集在這個場地上,

離得遠的甚至不管后面的人看不看得到,直接站起來觀賽。另一個場地上的比賽,

顯得黯淡無光。肖浣不懂籃球,但不論是誰都能看得懂肌肉與肌肉之間實打實地碰撞,

還有彌漫在空氣中濃烈的火藥味。可能許柏珩忘記了身上的傷口,她沒忘。

她甚至覺得自己身上相同的位置都在隱隱作痛,不過她也終于理解了為什么他會這么愛,

為什么他即使受傷也要上場。使所有人能瘋狂分泌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事情,

很難讓人不著迷。原來這就是他可以為之付出所有的熱愛。

三班為場上隊員加油打氣的吶喊聲里,肖浣原本清脆的嗓音格外明顯,甚至一直在破音。

雙方比分犬牙交錯,交替領先。所有正在觀賽的,都不得不發自內心說一句“酣暢淋漓”。

然而,對于場上身處其中的球員來說,這種賽況的切身體驗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中場結束,

高一3班暫時領先兩分。許柏珩下場后直奔替補席,摔坐在臺階上,

整個上半場他一分鐘都沒有下過場。胸膛劇烈起伏,大汗淋漓,仿佛從傾盆暴雨中走出來。

“哈啊,哈啊,哈啊……”“還好嗎?”肖浣神色之間全是擔憂,

自然而然將水放到他的手上,學著許柏珩的樣子,指尖偷偷在他的指腹上摩挲了幾下。

許柏珩擠出來一個微笑,沒有說話,只是搖頭示意沒事。休息時間很短,為了快速恢復體力,

許柏珩必須要專注于調整自己的呼吸。微笑,已經是自己對她所能做的所有回應。

球隊成員已經以許柏珩為中心圍坐起來,商討下半場的戰術調整跟人員輪換問題。

有的坐在臺階上,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沒有形象可言,只有對勝利的渴望。

但擁有相同情況跟斗志的卻不止是他們,還有隔著一個籃球場的高二8班替補席上的隊員。

說實話,他們完全沒有料到賽況會如此激烈。一個全是新生并且壓線進入正賽的隊伍,

怎么會跟以第一名過線的他們打得這么膠著。而在對位上,

許柏珩更是把身為體育特長生的唐宗仁,打得一點傲氣都沒有。

兩人都為自己球隊貢獻了半數以上的得分。

兩人為了恢復體力都選擇不在球隊討論中說話發言,卻在某個瞬間,雙方突然同時視線交集。

唐宗仁嘴角挑起,朝許柏珩豎起大拇指,但下一秒便是一個翻轉,直接大拇指朝下擺了擺。

許柏珩輕描淡寫,搭在上一級臺階上的雙臂輕輕抬起,手掌微微屈伸,

示意盡可以放馬過來試試。無聲的交鋒甚至蔓延到了場下,只要比賽還沒結束,

那所有行為都只能為了勝利,也只是為了勝利。裁判一聲哨響,宣布比賽繼續。

各自班級為自家隊友加油打氣的聲音,就像比分一樣,此起彼伏之后,馬上又彼起此伏。

沖刺、碰撞、跳躍。借用一位籃球巨星的話,

所有人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把這該死的籃球放進籃筐里”。戰至終章,

雙方球員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諸如新奇戰術、心理威懾等多余的事情。

日積月累的本能和反復打磨的意志成為了勝負的關鍵。

在許柏珩投進全場最關鍵的那記三分之后,比分來到88:87,3班暫時領先一分。

比賽時間還剩最后5.8秒,高二8班請求暫停。這一個防守回合,將決定比賽的最終命運。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手找到任何一個得分機會。因為籃球里,沒有重大犯規的情況下,

除了兩罰一中,或者三罰一中,沒有只得一分的機會,全是兩分或者三分。

所以只要讓對方進攻得手,那3班將被反超,然后處在極其被動的局面。而罰球,

等于將得分機會白白送到人家手里,他們不能做這種堵伯,因此除了要防住,更加不能犯規。

正當大家按經驗布置待會兒的防守站位時,許柏珩突然出聲:“聽我說,阿天,

待會兒你負責發球的那個,洛,你跟阿靖一定要卡死他們內線那兩個,這很重要,

我負責18號,至于唐宗仁,薛,交給你了。”看著許柏珩堅定的眼神,

薛昊卻心里打鼓:“我?”許柏珩點頭:“嗯,最后一攻,他們必然要把球交給唐宗仁。

”薛昊忙道:“是啊,那怎么能?”“聽我說完,待會兒我們得這樣跑……”暫停時間結束,

雙方球員回到場上,各自對位果然如許柏珩剛剛安排的那樣。唐宗仁看著身旁的薛昊,

確實有些疑惑。“那個33號怎么不來防我,派你這么個沒我鞋子高的來?怕了?

”薛昊沒有搭理,只是全神貫注在還未發出的球上。垃圾話永遠是籃球賽場的一部分,

算是心理戰的延伸,但不止許柏珩習以為常,

跟著他打過這么多比賽的薛昊當然也不會當回事。唐宗仁也不管垃圾話起不起效。

對于3班這個突如其來的變陣,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思考。裁判已經吹哨,示意比賽繼續,

只有五秒發球時間,他需要思考待會兒用什么哪種方式過掉對手,終結比賽。果不其然,

皮球第無數次被拋向天空,落點正是直沖唐宗仁。而薛昊已經完全被唐宗仁卡在身后,

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情。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許柏珩跟周澤天同時放棄了自己的防守人。

周澤天本來在邊線迂回,突然加速沖到唐宗仁的身前,跟薛昊一前一后,包夾住唐宗仁。

許柏珩橫空出現,攔截皮球。得手之后直接朝另一個半場甩去。

而尤靖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已經在那里待命,穩穩接住許柏珩的傳球,

在他面前是對方無人防守的籃筐。情急之下,唐宗仁做出將薛昊推倒的犯規動作,

奮力沖刺想要阻攔尤靖的進攻。見裁判并沒有響哨,許柏珩終于生出幾分怒意。

馬上緊跟唐宗仁。唐宗仁其實知道,這場比賽已經畫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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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6 03:48:12